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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回头 ...

  •   谢建华将一层监护室都包了下来,门口杵着两个保镖,除了医护人员,不许旁人乱进。

      这个旁人,自然也包括谢临渊。

      陶酥劝道:“你先去处理一下伤口吧,爷爷在这有专人守着,不会有事的。”

      谢临渊伸手抹去嘴角的血迹,“我想看爷爷一眼,我不放心。”

      陶酥当然明白他的心情,但事到如此,也只能安慰他,“你看了也没用,爷爷大概还在昏睡。”

      “陶酥,爷爷会没事的吧?”

      谢临渊慌了神,他看向陶酥,既是询问,也是祈求。

      祈求她给他个保证。

      陶酥太知道谢丛安在谢临渊心底的位置了,这个家,唯一能让他感受到些许温暖的,就是爷爷。

      如果爷爷都走了,谢临渊就没有家了。

      所以陶酥背弃了自己的专业,“会的,你放心,爷爷肯定会没事的。”

      谢临渊明显松了口气,或许他也知道那是骗他的,但他仍愿意相信。

      陶酥先让宋可可回家休息,又去买了瓶冰水。

      “我不渴!”谢临渊拒绝。

      “不是给你喝的。”陶酥指了指他的脸,“冷敷一下,不然明天肿起来就麻烦了。”

      谢临渊接过,“谢谢!”

      他在楼下的花坛旁站了很久,一直看着头顶的灯光,有风吹过来,谢临渊逐渐清醒。

      他看了看时间,对陶酥说道:“太晚了,我送你回家睡觉,你明天还要工作。”

      “我可以停一天的门诊,不要紧。”

      “陶酥,听我说,现在连我都进不去,大家都守在这里,根本无济于事,你先回去,好好睡一觉,我再来想想办法。”

      陶酥犹豫。

      “如果爷爷有任何事情,我一定第一时间打电话通知你。”

      陶酥点头,正要离开,远远地看见有人往这边走,她拉了拉谢临渊衣袖,“是大姐!”

      来的正是谢思楠。

      谢丛安进手术室前,陶酥给她发了个信息,看她今天的朋友圈,人应该在外地,估计是刚刚赶回来。

      谢临渊上前招呼,简单说明了情况。

      谢思楠又气又急,“谢临川这个王八蛋,是长了个猪脑子吗?”

      “事情拖到今天,我也有责任,应该早点解决。”

      谢思楠却道:“不论怎么解决,爷爷那里都是道坎,没有办法的。”

      陶酥突然记起一事,“大姐,你早就知道谢临渊的身世?”

      “当然,他来家里的时候,我都快十岁了。不过我那时候已经住校了,所以见面也少。”

      谢思楠苦笑,他和谢临渊仿佛才是难姐难弟,都是家里不受重视的那个。

      “你在下面等着,我先上去看看爷爷!”

      谢思楠很快就下来了。

      谢丛安还在昏睡,她转述医生的话,“现在生命体征很平稳,手术后没有再出现呼吸心跳骤停的情况,如果能平安度过二十四小时,死亡率就会大大下降。”

      谢临渊点了点头。

      几个人站在那里,谁都知道等在这里毫无意义,但是谁都不愿意就这么离开。

      最终还是谢思楠发话,“都回去睡觉,谢临渊,如果你担心爷爷,就在附近找个地方,万一有事,也能立刻赶过来。”

      谢临渊正要拒绝。

      谢思楠接着道:“你不要打断我,你脸上的伤要处理一下,否则明天见了爷爷,他会担心的。”

      “我明天能见到爷爷吗?”

      “我带你进去,你换上防护服,戴上帽子,他们认不出来。”

      谢临渊松了口气,“好,我听大姐的。”

      谢思楠又对陶酥道:“我送你回家。”

      “我可以自己回去。”

      “顺路!”

      当然不顺路,甚至是截然相反的方向。

      但陶酥还是坐上了谢思楠的车子,她看出来她有话要说。

      果然上了车子,谢思楠就先叹了口气,“叫你看笑话了,我们家这摊子烂事。”

      陶酥摇头,“没有。”

      谢思楠把车子开出去,“其实谢临渊刚来的时候,我很不喜欢他,甚至是讨厌!”

      陶酥可以理解,谢建华重男轻女,谢思楠在家里本就委屈,否则也不会十岁就去读寄宿学校,家里突然多了个孩子,要和她来争夺父亲的宠爱,她怎么可能举手欢迎。

      “可是谢临渊真的很乖,就像,就像是现在的谢印灼,他那么小,就会看人脸色,知道我不喜欢他,就躲得远远的,小声的喊一句姐姐。”

      “我不许他喊,他也很听话,就再也不喊了,因为这个,还被我爸爸凶了一顿。他很少哭,只要看到人就笑,自己会穿衣服会洗澡,也会用筷子吃饭,还会洗碗。再好的东西,只要别人不给,他就不要。”

      “他刚来家里的时候带着个小小的行李箱,里面有个玩偶,是他最喜欢的,每晚都要搂着睡觉,后来,后来被我妈丢了,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他哭。哭的眼睛都红了,但是他没有跟任何人说,还是每天乖乖的跟在爷爷屁股后面。”

      谢思楠说到这里笑了笑,“那个时候,只有爷爷才是真心对他好,教他认字,给他买新衣服,带着他去公园玩。渐渐地他晚上睡觉,不要玩偶了,要找爷爷。”

      “我一直在想,如果不是因为爷爷,谢临渊或许早就像我一样离开这个家了。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是他能力可比我强多了,去哪里没有一番天地,总好过给我父亲当赚钱机器吧。”

      陶酥听得入了神,她没有想到谢临渊小时候是这个样子。

      “很意外对吧?”

      谢思楠猜透了陶酥的心事,“他小时候和长大了,完全不一样。尤其是工作后,就像变了个人,商场之上,本来就没有情义,他也,也变得有些无情。”

      陶酥不认可,她认识的谢临渊从来不是个冷漠的生意人。

      谢思楠转了个弯,“和顾惟君谈恋爱的时候,我都完全看不出他是个少年人,那些情情爱爱在他眼里,仿佛就是个任务。是人生阶段要完成的一件事情而已。我记得,是爷爷催他找个女孩子,没多久,他就找了顾惟君,他们两个,确实合适的很。”

      “可是,他们突然分手了。”谢思楠看向陶酥,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他颓废了一阵子。”

      陶酥了然,大概是那时候谢临渊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我以为他要玩物丧志了,可是没多久,他遇见了你!”

      谢思楠唇角扬起笑来,“那段时间,我觉得,好像又见到了小时候的谢临渊。爱笑,对谁都释放善意。他不再是那个运筹帷幄的大人,反而像个小孩子,我不知道他又恋爱了。后来我才知道,他何止恋爱了,是又有了一个家。”

      “娶你这件事,我们都没有想到,毕竟他的婚姻,一早就是被安排好的。”

      谢思楠叹了口气,“这大概是他第一次反抗爸爸。从小到大,他对爸爸的态度从来都是讨好的,温顺的。我是打小就叛逆,不愿意接受家族联姻,随便找个人嫁了,但我万万没料到,他会和爸爸翻脸,更没料到,最终爸爸竟然屈服了,同意你嫁给他。我还以为我的父亲,也是个有感情的人,不是个赚钱机器呢。”

      她说到这里,脸上满是讥讽之意,“其实我们两个都是不重要的人,我们的婚事,在他眼里也不算什么。爸爸一早就选定了继承人,就是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谢临川!”

      “我真不知道,这个小兔崽子到底哪里好?”

      陶酥作为旁观者,“因为他无情无义,会赚钱,做事不择手段,和。”

      她说到这里顿住了。

      谢思楠却笑着接过话,“和我爸爸是一样的人!”

      陶酥也笑了。

      “网络时代,如今申城人人都知道谢临渊是私生子了,往后他的路可不好走!”谢思楠在路口停下,“不过柳暗花明,或许这并不是件坏事。你看我,不也一个人闯出来了,虽然只能算小富贵,但比窝在那个家里好了千百倍。”

      陶酥同意,自己赚钱确实辛苦,但是成就感也不言而喻,她十分理解谢思楠。

      “爷爷。”谢思楠记起祖父,眉间又露出忧色,“陶酥,今晚谢谢你,要不是有你在,爷爷就真的出事了。”

      “不用道谢,那也是我爷爷。”

      “是啊。爷爷比父亲更像个父亲。”

      车里有片刻的沉默,谢思楠的手机突兀的响起来,她有些紧张,看了一眼后显然松了口气,随即接起来,“我在路上了,等会就回去。”

      “爷爷不要紧吧?”陶酥听出来是谢印灼父亲的声音。

      “暂时没有危险,我在开车,等会聊。”

      谢思楠挂断了电话,看向陶酥,“你不要误会,我今天跟你说这些,没有别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不是为了替谢临渊博得你的同情和可怜,借此挽回你的心。我知道那个小子一直还爱你。就是想到了什么,就说什么。”

      “我自己都没有复婚的打算,怎么会来逼着你再踏进婚姻呢。爱情这个玩意,消失了就消失了,强求没意思。像我们这样互相扶持,做个亲人也不错。”

      “我没有误会。”

      “那就好!”

      陶酥看着路两边的霓虹灯,感慨道:“爱情是会消失的。”

      谢思楠正要点头,突然听见陶酥又说:“但是新的爱情,也会出现。”

      “你又谈恋爱了?那个何洛锋吗?”

      不是他,还是谢临渊!

      陶酥突然发现,自己又踏入了相同的河流,爱上了谢临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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