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规物种禁止闲逛》小呱不呱呱

22、沦陷

　　身为非常规物种收容所的所长，瑞来科斯是个很放松的人。
　　平常不喜欢管事，相对的，也不希望收容所发生事情。

　　在他的带领下，收容所管理人员才会对操纵师们没有恶意，多年来相安无事。
　　直到铃音的出现，安宁打破，好些天鸡飞狗跳。

　　所长也很少说自己的事情，提及最多的就是那个神秘的“他”。
　　没有人知道“他”的性别、年龄、姓名之类，只知道是所长很重要的人。

　　说白了，也是受到约瑟国王控制，才留在这里当走狗。

　　“所长，就你这岁数，怎么也得再干个十五年才能退下来吧？”管理人员明着刺激。
　　“唉，赶紧回去吧，就樱绯这个事情，怕是今后日子不好过。”瑞来科斯所长摇头叹气，心中不免对铃音这个外来破坏安宁的不明物种生出几分怨恨。

　　“樱绯的性格不适合执行任务，为什么上面非要命令她去？她疯得这么彻底，”管理人员还不停嘴，一路絮絮叨叨，“颈环一定记录到当时的情况，恐怕……”
　　“还不闭嘴？”瑞来科斯再也听不下去，怒斥道。
　　*
　　606房间内，铃音实在见不得那样消沉的樱绯。
　　趁着万万在厨房加热食物，她凑到樱绯耳边，低语：“其实你没有伤到任何人噢。”

　　一瞬蹙紧眉心，樱绯明显难以置信，又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你看到的那些是假的哦，跟着你的人都以为仓库里的人烧死了。”铃音倒是清楚记得当时方春给出的方案和指令，说着别人的用词。

　　“怎么会……”樱绯的质疑在嘴边打转，没办法轻易出口。
　　她不是铃音，短短几秒就能想到很多种可能性。
　　其中一种就是朋友们为她出任务担心，特意赶过去干扰。

　　铃音竖起右手食指挡在嘴前，学着别人摆出不能出声的手势，又神秘兮兮往厨房瞅了一眼。

　　一切行为到了樱绯眼里，情况清楚明了。
　　朋友们的苦心也能完全感受到。
　　她点点头，没再说任何话，眼中的消沉散去大半，情绪明显好转。

　　“这种好看盒子里装的食物明显比餐厅买的更好呢，到底哪来的？”万万加热好食物，往桌上放，顺便再次疑问。
　　“别问了，她也不记得，好吃就行。”樱绯的精神真是好了很多，能正常和人交流。

　　再次加热的食物没有刚出锅的好吃，和收容所食堂的相比，还强了百倍有余。

　　铃音手抓着叉子等待许久，对着食盒里的大块肉精准叉下去。
　　深褐色的肉肥而不腻，撒着各种粉料，香气扑鼻，入口更是鲜嫩多汁，让她过分满足。

　　“啊，我想起来了。”铃音在万万和樱绯身边时，会不经意话多，就像前几个月和荒星老人们同住时一样。
　　“想起什么？”万万的第一反应，想起了在外面干的疯狂事。
　　“在别的地方吃过这个？”很短的日子，樱绯几乎能完全了解到铃音的想法。

　　“嗯，”铃音使劲点头，“夜里，我跑去王宫，是一个叫莱芽的小公主请我吃的。”

　　“王，王宫？”
　　“莱，莱芽公主请你？”
　　两人双双失语，不用问也知道，肯定又干了什么吓死人的事。即使铃音每次都说自己并没有特别行为。

　　“我万万这辈子也能尝尝王宫厨师的手艺，真是不得了。”
　　“到底是王宫出来的事物，咱这的食堂根本比不了。”

　　美好的午餐在欢乐气氛中结束，一切似乎恢复常态，只是铃音不再往面摊跑。
　　外面带回来的食物比面条美味太多，她很容易喜新厌旧。

　　午餐时还气氛欢乐，晚餐时轮到万万情绪低落。
　　看到逐渐好转的樱绯，开心得有些没心没肺的铃音，她尽力掩藏自己的情绪，在餐桌上谈笑风生。

　　夜晚回到房间，独自一人对着综合移动装置上的消息发呆。
　　那是方春发送，内容是张姨一行人的飞船顺利起飞，成功逃离国王星，却在太空中遭到袭击，船毁人亡，无一幸免。
　　是太空盗贼袭击，还是约瑟国王察觉到什么，补了一手，不得而知。

　　对于万万来说，这是她进入收容所十几年来第一次恐惧。
　　明明希望就在眼前，明明可以办到些什么，最终还是毁于一旦。

　　房间比平常更加黑暗、冰冷，万万不自觉抱住自己，视线却始终没从消息上离开。
　　她没有任何攻击力，她能操纵的力量仅仅是变换成小型动物，方便潜入调查。
　　机器人完全能够替代她的能力，以至于她成为收容所里最人畜无害的那一个。

　　她在暗中默默学习，悄悄变强，希望有一天逃离的时候，能好好活下去。
　　这次的事却让她沉思、难受，无法动弹，不能控制地思考，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电脑弹出消息，是之前的情报提供者神秘人A。
　　【你的动作太慢了，下次有情报，你还这样慢吞吞，同样的事也会再次发生。】

　　【那件事最后怎么会变成约瑟国王派人解决？】万万心里难受，脑子依旧转得很快。

　　【其中一个人偷了约瑟国王重要的东西，拿东西我也想要。他们武器太多，我才让你去帮忙解除武装，方便我得到东西。】神秘人A直言不讳。

　　【可惜你没能办到，不仅放走那些人，还让约瑟国王抢了先手。】神秘人A补充道。

　　对神秘人A来说，条件交换是纯粹的，他没有多余时间和万万谈心。
　　【我有新的交换条件，还考虑交易吗？】

　　【交易，必须交易。】万万不犹豫。

　　【地点在非常规物种收容所门外的贫民区，有个卖包子的瘸腿中年男人，叫阿择。掳走他，送到指定地点，交接给我指定的人。提醒你，他背后也有武装组织。】

　　万万盯着电脑屏幕，回复消息的短短几分钟，她手脚冰凉，呼吸也不自觉急促。
　　【我不同意这个交换条件，请你换一个。】

　　每条情报都有它的“价格”，可以是同等的其他情报，可以是星币，也可以是一些寻常人很难找到的稀奇物品。
　　唯独与人的安全无关。

　　上一次的条件是解除武装，万万认为可以接受，毕竟以铃音的能力，可以不伤人就降服所有。
　　这次如此明确的指向，摆明是要人命，就差让她进入贫民区直接干掉阿择。

　　【没关系，给你一晚的时间考虑，明天再答复。】

　　神秘人A快速下线，无论万万回复什么，都没有回应。

　　对万万来说，该用一晚上时间考虑的应该是神秘人A，这种明显会伤害别人的事，不仅是樱绯，她也不会干。

　　夜，长而难眠。
　　凌晨时分，万万迷糊睡着，再次惊醒，已经九点多。

　　黑暗房间里，她拽过电脑，再次答复神秘人A，她不同意这个交换条件，必须换一个。

　　【情报在我手上，我提什么价格，你就得照办。】神秘人A依旧不改。

　　【之前，你很好说话的，什么事都可以商量，为什么这次不行？】万万第一次出现服软口气。

　　电脑那一边失去动静，迟迟没有答复。
　　总是沉浸在资料、信息海洋中的万万，第一次感受到时间过得如此之慢。
　　煎熬、焦虑、心慌气短，任何不舒服的感觉都在蹭蹭往外冒。

　　她的视线无法离开电脑屏幕，越是等不到消息，呼吸越是急促。

　　【不可能更改交换条件。另外，即使你不想了解关于那朵花的情报，为了再见到你的朋友，最好乖乖接受。】

　　急促的呼吸在看到最新消息的那一刻停止。
　　万万如论如何也无法相信自己眼睛所见，她反复揉眼，开灯、拉开窗帘，照亮房间，再次去看。

　　每一个字，每一个符号，写满了威胁。

　　她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然而对方显然早就知道关于她的全部，还能对她的朋友下手。
　　什么情报交换，消息提供，从一开始就是个圈套。

　　“啊！”再度出声的万万低吼着，费劲爬起来，东倒西歪向房间门跑过去，“樱绯，铃音！”

　　606房间，没有叫醒服务，铃音放肆呼呼大睡，根本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万万松一口气的同时，心又高高悬起。
　　再往前一间，樱绯的房间，干净整齐，没有任何奇怪痕迹，除了樱绯不在，以及……不应该放在桌上的综合移动装置。

　　“嗡”地一声，万万脑袋中炸开一些声音，她夺门而出，直奔管理人员别墅。
　　她必须在第一时间找所长问清楚樱绯的所在。

　　“清早有贵族带樱绯去独立研究所，你也知道她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贵族的事情别管，小心惹祸上身。”
　　“估计也不会对樱绯干什么，最多研究她暴走的原因。”
　　“贵族来接人，国王默许，我一个小小的所长也不能阻止。”

　　不同的人，给出差不多的答复。
　　万万混乱脑袋中只清醒一件事：樱绯身上没有任何可供定位的装置，并且据她所知，没有独立研究所这种地方。

　　她的朋友彻底沦为无法解救的傀儡。
　　而一切都是她自作主张，帮铃音寻找身世秘密而起。
　　她陷入巨大圈套，没有挣脱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