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永乐妙观2 ...
-
邵川的母亲邵司是莫琰的亲师姐，本是九尾狐族的神女。
莫琰六岁那年，邵司与他爹意见不同，入世做了人界的国师。
他还记得那年冬天，邵司离开狐族时，大雪。雪花纷飞，她坚定地走向世间，为了她所坚持的信念。他站在师傅身旁，看着她背影逐渐消失在白茫茫的雪地里。
那时的他，既不懂她的执着，也无法体会她的痛苦。
只知道，疼爱他的师姐不会回来了。
三年不到，邵司怀孕，违背天命诞下邵川，交给了莫琰。
莫琰养了九年，也逗了九年。邵川迟迟不开化，始终化不了人形。后来莫琰自顾不暇，将邵川扔给师傅带。
本以为有邵司在前，邵川能吸取教训。
没成想几年后，邵川又当了个劳什子国师。
子承母业。
后来，南霓和邵川大婚。
两大血脉的半妖成婚，又出于一个师门。于情于理，莫琰都得搅黄这门亲事。
再后来，他便被邵川囚于莫温山，九刀被夺了神力。
过于争气的邵川，借着神力毁了神印，为半妖一族开出新道路。
事实证明，邵川或许是对的。
如今人妖两界看起来和和气气，半妖也有了相当的地位。
破体而亡前的疼痛和痛苦与消散的灵魂早已散于九州大地，欢喜、得意、愤怒、怨恨……再强烈的情绪也跟着烟消云散。
可一提到邵川，莫琰的心脏又纠成一团。
天杀的那个死孩子，对他亲师叔都能下黑手！丝毫情面都不留！
他倒是要看看，往日成天混在狗堆里追蝴蝶的小狐狸能把妖界管成什么样！
不过几小时，莫琰重返永乐妙观。
加强了五感后，整座城市开始在莫琰眼中流动。
原本以为是妖族倾覆，女娲娘娘留了一手，给了他转世为人的机会。
没成想是自己刚醒，法力低微。
现在他不仅感知到了人，也感知到了妖，混杂在城市的各个角落。
而这座小道观，毫无异样。
所有的东西都没有变动，那尊九尾狐男仙坐像也端端正正摆在供桌上，神态安详，仿佛俯视着世间的苍生。
滕青扭着腰走进永乐妙观，巡视一圈，停在案板处，细细打量。
衣袂翻飞，九条尾巴仿佛要从雕像中跃然而出。那双眼睛虽是闭合的，却透露出某种智慧与慈悲，让人不由自主地生出敬畏之情。
她悠悠然道：“奴家瞅着，这有点像邵院长呢。”
“什么就像他。”莫琰可听不得这话，忿然道，“他生来一尾，若不是……”
想到什么，莫琰脸上一阵白，一阵红。默默咬了咬牙，把酝酿骂邵川的唾沫星子咽了回去。
现下这屋里唯一能带走的，只有这尊男仙坐像。
莫琰一碰，那瓷白的玉像是汲取他血液似地，瞬间充红。而后化作一股气流顺着莫琰的食指盘旋至他的手腕，环扣成一个银色手镯。
那手镯浮雕刻画的九尾狐画像栩栩如生，九条红棕色的尾巴生动地游走一圈，渡到尾巴尖的银光也錾刻地十分靓丽。
是有灵性的玩意，但莫琰以前没见过。
这手镯像是认主后死死扣住莫琰的手腕，莫琰拿不下来，便作罢。
其他没什么可留恋的，他本就什么也没有。
莫琰甩了甩衣袖，跟着滕青坐回飞车。
又聊了两句，窥探出两个世界的样貌。
人界由九个市构成，九位市长分别管辖着自己的城市，又由京平市的行政队伍统一管理。
妖界由妖管局、法刑院、行动队组成，妖管局使用行政权，办理众妖业务。法刑院拟定《赛博世纪妖规法典》等法律法规，裁决妖界及妖与人间的纷争。行动队由各族组成，目前主要有七支行动组。
滕青的虺族和狼族便为行动队中的两支队伍，负责抓捕在人界犯事的妖和妖籍的半妖。
莫琰听得津津有味，调侃滕青道：“你这法术，能抓什么妖。”
滕青不生气，先笑眯眯地回：“也不是都需要术法才能完成任务，狼哥是我们这批人中武力值最高的，这不最终还是奴家把你给抓回去了么。”
“哦。”莫琰应了声，心想这世界的小妖不过如此。
若狼妖已经是妖中偏高的水平，他这点神力，岂不绰绰有余。
飞车上升再上升，在完完全全穿破云层的时候，滕青在表盘处刷了一下指环。
飞车立刻被一层光镀的薄膜包裹住了，平稳地行驶在无穷无尽的天空中。
没一会儿，前方便出现了一面巨大的楼阁式建筑门面，红墙点缀，黄色琉璃瓦盖顶，题刻玄武门。
大门的通道被分为十六道，每一条行驶的道路闪着不同色彩，同门头平行的入口分列十六扇闸机。
往来的飞车逐渐聚集于此，另有其他款型的交通工具，都排着队过闸口。
滕青占了一整条路，也没有其他妖排在她身后，一路畅通无阻。
过了闸口不是另一片天空，而是一段光影律动的隧道。开过隧道，便是另一番景象。
仿佛与人界是割裂的。
妖界街道上的建筑物保留了上古时期的造型，飞檐翘角，雕梁画栋，但屋顶的高度也连了天，房檐下悬挂着现代化的霓虹灯管，各处小铺的旗帜牌匾也都通了电。夜幕降临时，灯光闪烁，将整个街道映照得五光十色。
一些店铺依旧保持着万年前的模样，木质牌匾上写着“华洲药铺”，只是如今的招牌旁边多了一个电子屏幕，不断滚动着“打折优惠，买三赠一”的促销广告。
门口，几只小妖戴着蓝牙耳机，正热情地招揽顾客。
妖族们或是身穿传统的绣袍，或是打扮入时的都市青年模样，有完全人样的，也有漏个耳朵，漏条尾巴的。走在一起，竟毫无违和感。整个妖界，如同一场时光交错的奇幻大戏，古老与现代在这里交融，形成了一种独特的美感。
莫琰心想：
头发剪早了！
他一头红棕色头发，在各异打扮的群妖中不算特殊，但过分好看的相貌还是招惹了不少打量的视线。
“奴家先带你去妖管局注册。”滕青一路和几人招呼，带着莫琰进了一幢气势恢宏的大殿。
大殿正门悬挂着一块巨幅电子屏幕，上方滚动着几条类目信息。
分门别类写着——
族别，总积分，族长，组员，积分。
滕青先是在一层的小窗口处翻出一张纸，在红外线处扫了一下。
莫琰瞥了眼那张纸。
微微泛黄的纸张上信息不多，只有他的一张旧照，下面几行简体字写着——
狐族，身份不明，未注册，100。
位置：永乐妙观，25号大街，长乐大厦，千乘市。
滕青手一扬，那张纸自动飞进那扇屏幕，虺族一栏的总积分立刻叠上九千，从第三行滚到了第一行去。
“哈？”滕青不敢置信地看了眼电子屏幕，又看了眼莫琰，“你怎么会这么值钱？”
“是本来只值一百的意思么。你们为何都去了京平市寻我？”
“自是有人放了消息出来。”滕青亮丽的脸庞此时有些黯淡，收起了常挂着的戏谑表情，似是有些忧虑。
电子屏幕后，是六扇电梯。说是电梯，和人类世界的又不太一样。妖界的电梯多建在内，以竹子为主要材料，根根分明。
滕青在门口刷了指环，广播立刻报上了莫琰的号。
“请414号到4号柜台办理手续。”
这回莫琰迅速接收到信号，起身朝四号柜台走去。
左右双眸中金银色彩流转，莫琰便知，眼前的工作人员是混了一半人血的鹿妖。
他左右一瞧，这里统一着装者中，居然有九成是半妖，这是以前根本不会存在的事。
“姓名？”
“莫琰。”
“出生时间？”
莫琰略沉吟，道：“11996，10月10日。”
现有年份再倒推28年，就当他续上了吧。
“请正对屏幕录一下信息。”
工作人员点下回车键，两人之间便出现一面透明墙，右侧框框中蓝色的圈圈左右横扫，精准采集莫琰面部信息特征。
左边显示了五行信息——
【姓名】莫琰
【性别】男
【族别】狐族
【出生】11996年10月10日
【身份号码】xxxxxx
当面部信息定格成一张照片时，鹿妖说：“采集下原形。”
莫琰：“嗯？”
鹿妖耐心地解释道：“灵相也可以。”
“行。”
莫琰一运力，九条尾巴当即炸了开来，整间屋子仿佛被笼罩在瑰丽的光晕之中。
所有工作人员都暂停手头的工作，把注意力放在莫琰身上，无不被九条尾巴的美丽和力量所震撼。
只有机器的咔咔声响自动捕捉着特征信息。
鹿妖呆滞地从桌下抽出一张电子卡递给莫琰。
“谢谢。”莫琰接过，捏着那张透明的电子卡观望。
这张证件照还是流动的！
额前的头发映衬出他灵动的神情，竖起的耳朵轻轻颤动着，身后的九条尾巴在空中轻轻摆动，留下一道淡淡的银色轨迹，形成一个仿若梦境般的光环。
莫琰满意地点了点头，对于自己的形象照十分满意。
同时他想，这么大阵仗。
邵川该知道，他回来了吧。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永乐妙观2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