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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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一阵风吹过。
早晨原本明朗的天空迅速被铁黑色云层挤占。
一声闷雷自头顶炸开。硕大雨点砸在医院的玻璃窗上，声响笼罩整片天地。
节目组的总控室里。
导演低头扫过被众多窗口分割成小块的屏幕，沉思几秒，举起对讲机吩咐。
“去拍下盛观音，看看她在做什么。”
【快快快】
【摄像姐姐手好稳啊】
【狗狗祟祟.jpg】
透过用于分隔办公室空间的大片磨砂玻璃，隐约可以看见一个伸着懒腰的女人。头发垂下，甚至悠闲惬意。
镜头无声拉近些许。
屏幕里亮着的手机上显示出斗地主的游戏界面。
盛观音咬着嘴唇，在上面轻点几下。
“快点儿啊，我等到花都谢了。”
腰后的收音设备将女人低低的抱怨声悉数传送至直播间内。
为了将画面完整呈现，摄像不得不弓腰凑近些许。
此时的盛观音被一连串的炸/弹掏空了金币，屏幕上跳出“观看30秒广告复活”的字样。
她皱了下眉，游戏结束，关上手机。
李主任发来的工作消息在电脑屏幕上跳个不停。
“各位，今天的排班表在这里。”
“就算你们只是录个节目也得给我认真对待，我们这是医院，出不得差错的。”
“好的李主任，知道了李主任。”
盛观音一边回复一边念叨着。
她参加的是一档名叫《随时OnCall》的职场类真人秀节目。
十二位来自天南地北、不同身份、不同教育背景的心理专业学生来到医院，共同争夺首府大学附属第一医院体统的手术心理安慰师的实习机会。
今天是节目正式录制的第一天。
他们将先和各位医生一起跟随院长进行一次大查房，再按需求分配到不同的科室进行正式录制。
盛观音难得有些紧张，预录结束，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凌晨才堪堪入眠。
成为一名手术心理安慰师是她一直以来的目标。
可惜这个行业向来僧多粥少，又注重传承，寻找到合适的机会犹如大海投珠。
她也是在收到节目组的邀请之后，才敢放下学业回国参与录制，毕竟……
盛观音竭力克制住自己想要叹息的冲动。
她在录节目，应该给大家留下好印象。
盛观音深吸一口气，点开李主任发来的排班表格。
电脑屏幕被表格加载时的圆圈占据，等待途中，余光瞥见默默站在几步之外的跟随摄像。
发觉盛观音似乎有开口的想法，跟随pd先她一步开口提问：
“先对着镜头向我们新来的观众自我介绍一下吧，另外小盛，他们想知道你今天为什么来得这么早？”
盛观音似乎被这个问题给逗乐了，她抬手捂住嘴，望向镜头眉眼弯弯。
等了两秒，她才放下手来。
一双蜜糖色的眼睛闪着光，亮晶晶地看向镜头。
“大家好，我叫盛观音，盛开的盛，慈悲为怀的观音，大学在读，至于别的信息嘛……”
她忽然拖长了音调，有点像被野外摄像偶然捕获的活泼小动物，声音轻快又狡黠。
“就在节目里慢慢了解我好了，大家都喜欢神秘的，我知道。”
“至于为什么今天来得这么早？”
“因为我知道像青青他们都还没有到，所以想要提前过来抢点镜头，比如像现在，你们就只能看见我啦……”
盛观音说着说着，在转椅上挺直了背脊，自以为没被发现地四处张望。
“其实是因为我有点睡不着，录制第一天不可能不紧张吧。”
说完之后，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又朝向镜头在眼下比划了几下。
“看到了吗，我的黑眼圈。”
【好可爱的小姐姐我晕】
【为了抢镜头，好清新脱俗的早起理由】
【盛观音是打算用节目当跳板，未来转型当网红吧】
【因为睡不着所以提前上班斗地主，别把我笑活了】
【姐姐你继续斗地主吧，那30秒的广告我来替你看就好】
“早上好。”
旁边忽地传来一道男声。
声音清晰却透出不容忽视的冷清，盛观音的摄像不由得把镜头转向声源。
实习生办公室的门开了。
来人手里拿着叠纸质资料，无视了一片朝自己转来的黑压压的镜头，径直走到盛观音隔壁的工位坐下。
【小顾今天也好早啊】
【顾哥还是帅得如此让人心动，我有个恋爱想和你谈一谈】
【感觉名额已经预定了，除了小顾还能有谁】
屏幕上实时滚动着直播间观众的发言，“顾寒枫”这个名字被后期做成花字挂在男人身边。
他是节目组最先邀请的嘉宾之一，一出场便吸引了大量目光。
原因很简单。
在这个人人都看脸的世界里，顾寒枫本人帅得惊天动地。
更何况，他不仅容貌出众，还有个好用的脑子。
顾寒枫本人就读于国内最高学府。
他在节目组的预热录制中凭借出色表现碾压了一众选手，一跃成为目前呼声最高的名额候选人。
但此刻顾寒枫对屏幕上的内容不得而知。
他望着盛观音，神色淡淡开口：“这是我前几天提过的资料，给你们都带过来了，小盛，这份是你的。”
说话间，青年低头将那点资料按开，用曲别针夹好，抽出其中一叠递到了盛观音桌上。
“早上好小顾，谢谢小顾。”
盛观音从善如流地拿起资料，随手搁在一边，对顾寒枫挥了挥手。
“李主任发的排班表你看了没有啊？”
盛观音顺手点开表格。
页面放大，顾寒枫听完颇为自然地从座位上起身。
他凑到盛观音身边，俯身靠近屏幕。
望着液晶显示屏上的排班表，顾寒枫语气不带一丝波动：“你今天是怎么安排？”
“你问我吗？我看一看……”
盛观音对他的问题有些意外，嘀咕了几声，认真查找起自己的名字来。
“我跟着王医生。”她指着屏幕上一点，“你在这，我们俩不是同一个带教。”
在《随时Oncall》节目直播间的画面里，两个毛绒绒的脑袋凑在不大的电脑屏幕前，看起来分外和谐。
【这是可以磕的吗？我牙硬，我先磕一口。】
【早起的鸟儿有虫子吃，早起的虫子有CP可以磕，又幸福了】
【楼上几位，这是职场综艺不是恋综，他们是对手】
【磕一口怎么啦我就磕就磕气死你】
导演站在大屏前。
他看着直播间里飞速滚动的观众留言，并不气恼，反而笑容满面地掏出了手机。
点开聊天软件。
列表最顶端是一个备注着“祁总”的窗口。
这是他们节目最大的投资人。
谁能想到。
此时热度爆棚，一旦开播就会登上热搜的《随时OnCall》节目组在半个月前差点儿胎死腹中。
在所有嘉宾已经就位，预录开启的情况下，节目最大赞助商甩来一句简单的“不符合预期要求”。
宁愿赔付违约金，也不愿意再注资节目拍摄。
正当商务组一筹莫展之际。
祁总用他老年人风格的头像以及盛世娱乐负责人的身份敲开了导演的聊天软件。
简单沟通过节目情况。
祁总和他的助理像童话一样从天而降，以一张轻飘飘却重若万钧的支票救节目组于水火之中。
“后续流程由盛世娱乐的专人跟进，我只简单提几个要求。”
深灰色的休闲西装，脚下是一双锃光瓦亮的意大利手工皮鞋，袖口处满钻腕表若隐若现，在灯下闪着微光。
男人倚靠在座椅靠背上，推下墨镜，朝导演招手，姿势潇洒坦荡。
不像在决定一档职场综艺里上百人的审视，反倒像是在街头偶然碰见老友，一时兴起想邀请他去再喝一杯。
“可以么？”
祁总的语气温和，没有一丝起伏，却无端让人觉得这是不容拒绝的威胁。
只要摇头，那他就走，干脆利落。
“可以。”导演下意识点头。
“你们节目里有个叫盛观音的嘉宾对吧？”
男人的脸被墨镜完全遮挡，看不清神色，只露出半张面无表情的脸，语气中透出一丝咬牙切齿的感觉。
“盯紧她。”
战战兢兢站着，生怕惹投资人不快的导演有片刻恍惚。
那个用着一张眉眼悲悯的金闪闪的观音头像，和他沟通时从容不迫游刃有余的祁总，和眼前这位浑身散发着人傻钱多气息的二代公子哥。
怎么会是一个人呢？
但为了节目继续，导演好声好气地应了声“当然没问题”，还夸下海口，说是一定让祁总满意。
想到这里，导演的脸上露出那种得意洋洋的笑。
他捏着手机噼里啪啦一顿打字，反复欣赏几遍，确认语气无误之后，才按下发送。
“祁总，您看直播了吗？”
“关于我们这边给小盛安排的节目效果，您还满意吗？”
这虽然是他第一次主导职场综艺拍摄，但他可是拍过不少叫得上名头的恋爱综艺。
炒CP，他可是专业人士。
盛世娱乐，高层办公室。
最新款手机被一只手狠狠倒扣在了宽大的实木办公桌上。
手腕处的腕表也随着动作磕在桌上，发出一声“啪——”的脆响。
巨大的落地窗外大雨倾盆。整座上京市都被自天幕倾泻而下的水雾所环抱淹没。
男人放下手机，猛地后仰，整个人陷进办公椅里。
他深呼吸几下，试图压下自己翻腾的情绪。
距离公司晨会开始还剩不到半个小时，这是祁时津接手盛世娱乐以来第一次露面的正式会议。
为了今天，他做了无数准备，想要拿出个好成绩，让董事会那群老油子少说几句，毕竟他们年事已高最好爱护身体。
但看着眼前的屏幕。
男人锋利的眉眼间无声凝上一层戾气。
他有些难以置信。
在男人的授意之下，《随时OnCall》节目组的预算一路在公司开了绿灯。
节目热度持续走高，但王一阳似乎将他的叮嘱抛诸脑后。
直播开头，从盛观音和一个男人在办公室的交谈播起。
他皱了皱眉，那么大的显示屏，还需要凑得那么近。
手机被拿起，输入几行字之后，又被全部删除。
男人揉了揉眉心，忽地又恢复了方才的平静。
英俊的脸上透着一丝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肃，喉结在领口处上下翻滚。
他随手拿起支笔，在秘书早前送来的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三个字龙飞凤舞，力透纸背。
——祁时津。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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