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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 3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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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莱拍手提醒:“人到齐了,咱们切蛋糕吧!”
“人到齐了吗?”许秋白看现场只有一家子和他,“其他人……”
商情跳出来抢话:“那个什么,其他人早上来过了!现在是下半场啊,白哥你别在意这些细节啦。”
商莱和商壬齐齐点头,异口同声:“对对对。”
商寒无声扫了他们一眼,几人避开眼神,拿盘子拉椅子,很忙碌的样子。
众人一起围到那个半人高的蛋糕面前,许秋白莫名就被簇拥到中间,商莱递上来一柄长长的刀具,商寒垂眼,有些陌生和不自在。
记忆中这样被簇拥着切蛋糕是在很小的时候,成年后他没再办过生日宴,往年也吃蛋糕,但只是象征性吃两口,几乎等于没过。
尚黄忽然说:“小白也一起切吧。”
许秋白疑惑地“啊”了一声,连忙摇头摆手加后退,其他人见了也没再说,太过了就不好了。
商情让佣人过来帮忙拍照,画面中,许秋白脸上茫然未散,懵懵地站在商寒旁边,商寒唇边有抹不易察觉的微笑,正抬手切向蛋糕。
有那么点意思了,像婚礼上一起切蛋糕的新婚小两口。
商情和家人们满意地笑了,自动站在旁边,目光慈爱,充满祝福。
许秋白:“……”
这家人是不是有点……
生日每个人都过得很开心,吃完蛋糕后,佣人备了一桌大餐,尚黄象征性地为儿子炒了两个小菜,硬是留许秋白一起坐下吃,到了很晚许秋白才回去。
商情挑挑选选,展示了几张精选“家庭照”,许秋白和商寒的那张被放在了中心,配文:「今天,和家人一起为大哥过生日。」
后面跟了好几个爱心。
这条只对某几个人展示的朋友圈看起来非常和睦。
看到这条朋友圈的时候,温罗站在屋檐下,天际晦暗,灰沉的院中只有忽明忽灭的烟火。
他的对面,是忍不住找来的画家。画家扑了个空,没见到人,于是问他,他说小白去给人庆祝生日了,在别人家里。
然后他就看到了画家平静面容下隐隐外渗的焦躁混乱,像遭遇绝境的困兽迫不及待想要找到那条正确的路,可惜路会跑,会被荆棘掩盖,不在他面前显现。
真好笑,摆出这么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跟妻子与别人跑了似的委屈又暴躁,可他有什么资格?
自己都还没说什么呢。
“你笑什么?”林再星目光直射过去,他的眼底有些血丝,无处发泄的郁结像被刺破了一个口子,忍不住冲向面前高大的男人。
温罗一开始只是无声的勾起唇角,随后溢出一声呵笑,他摇着头,语气无奈得像看小孩发脾气的家长:“没什么,想到有人贪心养了几条狗,总有那么一条会失宠。”
林再星脸色发沉,装得跟什么正宫一样真是有够搞笑,不过比他多认识许秋白几年而已,重要的不是过去,而是现在和未来。
他侧头扫了一眼,夕阳下的繁花披上一层薄薄的金纱,美如油画。
“再美的地方,住久了也会厌烦。”林再星说,“人也同理,看久了就会腻。”
“是吗。”温罗笑了笑,唇畔挑起的弧度漫不经心,他一手插着兜,优雅从容,好像与那人有着万分的笃定和羁绊,任何人都无法挤入他们之中。
林再星被刺激到了,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人,忽然弯了弯眸子,清澈的眼底带上了一点恶意。
“秋白哥把你当家人,当家人多好啊,独一无二,不过,家人永远是家人,掺杂不了其它。温学长,你不会亲手打破这份独一无二的亲情吧?对着家人袒露欲望,会把人吓跑的吧?”
他在许秋白身边这么多年,还不是一点进展也没有,这足以说明他就是个犹豫不决、拖拖拉拉的胆小鬼。他们相处的模式早已固化,成不了就是成不了,他再怎么想也没用。
林再星充满希望地想,这么多年温罗都不打破这个局面,那肯定是许秋白没有那个意思,说不定温罗就是怕了,怕开口后连朋友都没得做。
明天就要去京市,林再星见不着人,只能回去。
人离开了很久,温罗仍站在那儿,夕晖落进他的眼中,一片金光摇曳,惯常温柔的眼里有着极沉的暗色,深不见底。
从天亮到天黑,烟头乱糟糟地掉在草地上,前院终于响起了动静。
园子里的灯光被人影踩碎,许秋白看到前面的人吓了一跳:“学长,你怎么悄悄站在那儿啊?也不开灯。”
他去开了灯,惊讶发现温罗的脚下一堆烟头。
“你不是不常抽烟的吗,怎么突然抽这么多?”
随着靠近,一股甜腻的味道突破苦涩的烟草味涌来,温罗眸子动了动,偏头贴近。
烟熏味和甜软融在一起,许秋白不适地揉了揉鼻子,挥挥手扇跑空气中的味道:“我吃了不少蛋糕和果汁。”
“嗯。”温罗淡淡道,掐灭了手中抽了一半的烟。
许秋白看了眼满地的烟头:“你在这儿多久了?”
“很久。”温罗开口,声音微哑。
许秋白懵懵的:“为啥?”
还问为什么,当然是为了你啊,你一根绳子要绑几条狗,让你不去这里,你就跑去另一个人那里,下次又是要找谁?一根绳子不够,给你买一打吧。
“没什么,工作上的事。”他说。
许秋白又揉揉鼻子,点着头:“工作没点烦恼就不是工作了,你要是累了我给你泡点茶,或者煲个汤?”
“明天再说吧。”温罗伸手摸摸他的头,“今天玩得开心么?”
许秋白放下手,打了个哈欠:“嗯,商寒家里人都挺好的,我跟你说,他有三个兄弟姐妹,其他三个人都挺闹腾的,就他像个闷葫芦……”
商寒静静听他说,仅仅几个小时,就亲近到取了这样黏糊的昵称?
许秋白吃饱喝足了,闹腾的大脑安静下来,眼角都带着倦意,如果他还清醒,看一眼旁边的人,就会发现向来温和的学长此时可怕的脸色,那黑漆漆的眼瞳里没有一点光亮。
*
林再星票买好了,但没去成。
找人扑空后他就回去了,没再去联系许秋白。回到空落落的别墅,他将自己摔在大床上,感觉头有点晕,四肢发沉,但他什么也没去管,什么也不去想,就这样迷迷糊糊睡去。
次日他赖了床,起来后那股不舒服的感觉减轻了许多。
头发有点长了,从被窝里出来时显得乱而蓬松,他就那样裹着被子,顶着精致如天使的脸发了会儿呆。
起来洗漱完,下楼吃早餐时,他才看到了手机上的信息。
范芙说他可以不用回来了,墨家的人去了乌檀市,对方提出直接在这里见面,也就是相亲。
让他回去就回去,不回就不回,全部的价值和作用都摊得一清二楚。
林再星神态自若,没有期待就不会有失落,就是所谓的家人都不会再让他动摇半分。
他加了范芙推过来的名片,十几分钟后对方通过,互相发了句你好后,对方直接发来时间地点,干脆利落,没有多说一个字,多打一个标点符号。
今晚七点雅廷酒店。
对方有点像程式化地在安排流程,林再星冷着脸,坐了会儿后长长吐出一口气,真他妈的操蛋。
他定了个出发的闹钟,上楼继续躺尸,不多时小助理来敲门,林再星让他滚。
临近中午,一辆豪车在目的地停下,司机下车到后面恭敬打开车门,一个气场令人望而生畏的男人缓步而出,他穿着笔挺西装,衣袖严整,五官棱角分明,一身难以亲近的上位者气势。
男人往前径直走去,前方大铁门似有感应,徐徐为他打开。
踏入精致的花园,没有任何东张西望的好奇,他一路走到凉亭,坐下。
“来了呀,墨总路途辛苦了。”温罗温和地笑,艺术品般的手捏起茶壶,倒了杯茶递过去。
墨有深眼帘垂下,算作回应,他坐在简陋的石凳上,四周是令人放松的满园芳菲,而他本人过重的森然权势感却教这一方小小天地也变得肃然起来。
“两年前你说试一试,没人觉得你会成功,我对你所抱的希望不到四分之一。”墨有深开口,但其实这对他个人来说已经是个很高的希望值了。
温罗悠闲啜了口茶,姿态温和,没有一丝傲气:“我说可以的事就是可以,这下你们就信了。可惜,两年才冒了条新枝。”
墨有深极沉的眼望去,一个专业的研究团队两年都做不到让那株草药成活,这人不止让那草药活了过来,还带来了新生的萌芽。
世上果真有各种各样的天才,在不同的领域发着光。
“老爷子情况加重,等不下去了,那株成活的药草能维持多久?”墨有深开门见山。
墨家老爷子年过一百,当年以雷霆手段和敏锐到惊人的商业眼光,剑走偏锋,垄断了多个领域,一手建立起了墨家。京市宏伟的商业帝国里,墨家势力足足占据了三分之二,其余陆张温三家就是合起来都比不过。
人并非生来就平等,这世界也不公平,有人注定要站立于高峰之巅。唯一能百分百确定的是,死亡会平等地降临到每一个人身上。
墨家初代掌权人身体日渐颓败,手中权势尚未更迭完毕,还不能死。
他的顽疾无法根治,多年中西混合治疗,前几年偶然得到古法秘方,可惜最关键的一味草药极难成活。
温罗是主动接下这个工作的,墨家老爷子的救命恩人,这个人情大到没边。
“我就是个种花花草草的粗人,哪懂得医术。”温罗笑得纯挚无辜,“不过以我粗浅的见解,大概一年吧。”
“墨总,我只管种花种草,其它的不会插手。”
他拿出了货真价实的关键材料,至于怎么用,效果如何,那是其他人的事,成功了功劳可以归他,失败了可不能算在他头上。
墨有深颔首:“自然。”
他不动声色地看过去,心中冷笑,这人有城府,还有这么一手绝活,再大的圈子里都能吃得开,就这还粗人。
温罗把一长条盒子递出去:“目前只有一株,成功率还不稳定,下次我尽量缩短时间。”
假的,成功率杠杠的,但不能随便把经验和数据交出去,还是得多钓钓。
墨有深不置可否,拿过盒子,饮了口变温的茶:“多谢。”
温罗淡笑:“客气了,各取所需。”
墨有深抬抬眼皮,似是随意一提:“我只在乌檀市待一天,明日回京。”
温罗:“哦,是吗。”
“晚上有个饭局,约了林家小少爷。”
“相亲?”
墨有深饮茶,没说话。
温罗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放在石桌上点了点:“没想到你的相亲对象是那位啊,我见过本人,样貌过人,墨总或许会喜欢。”
墨有深放下杯子,抿了抿唇,一双眼漆黑到仿佛能看透人心:“你前几日就叫我来,我那边事情太多,拖到了今日,希望不会太迟。”
温罗兴味地把玩起缠枝莲纹的杯子:“怎么会,墨总这么忙,能亲自来一趟已经不容易了。”
墨有深起身,意味不明地留下一句:“我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