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茸茸规则自救系统》泱予

9、第 9 章 中学

　　校门左侧是“前方有学校，注意礼让”的一块宝蓝色牌子；右侧是一个公交站，公交站牌看起来很有些年头，铁制的牌子被风雨剥落了大半，看不清这一站叫什么。

　　学校大门口是两扇老式的黑色镂空大铁门，顺着镂空的缝隙往里看，能看到正对着的一个方方正正的巨大花岗岩，石头上面用金色的字写着“A市第三中学”几个大字。

　　大铁门上挂着的一把老式铁锁，那锁看起来很有分量，锁链粗长，实际却没发挥什么阻挡的作用——肖映还没怎么用劲儿，只试探性地轻轻一扽，那锁链便哗啦啦掉到了地上。

　　“其实还不如不锁。”肖映看着地上的锁链，多少有些无语。

　　“也不能这么说，这大概还是起到了一个造型上的作用吧。”乔澜见此一幕，差点儿笑出声。

　　或许是为了美化校园环境，巨石所处的位置是学校的一片花园。花园左右两边各是一棵百年树龄的老梧桐，树干上还挂着介绍树种和树龄的牌子。

　　巨石后面是一条路，路的一侧是高高低低的植物，看起来很久没人打理过了；路的另一侧是一整面红墙，墙上张贴着历年的升学成绩，只是时间太久，很多榜单都已经跟斑驳的墙皮一起掉落了。

　　“你们学校还挺大的。”

　　走过这条小路，乔澜才看到不远处一栋五层高的灰色小楼。

　　“那是高三上课的楼。”肖映显然也看到了，“学校为了节省高三的时间，就把高三安排在这栋楼上，离大门最近。”

　　“这还近啊。”女孩回过头看看走过来的路，觉得学生们并没有节省多少时间。

　　太阳被乌云遮得严严实实，灰色墙体的老教学楼显得更加灰暗。教学楼的门挂着两道钢缆圈锁，这次不是造型上的作用，这次是实实在在地锁着。

　　“没有工具，进不去。”肖映看了看门口的锁，两手一摊，表示无奈。

　　“那去别的地方看看。”

　　老教学楼旁边是一个标准操场，穿过操场才能看到另一侧两栋红白相间的楼，看起来比那栋老楼新多了。

　　两栋新教学楼都是六层，中间被一栋四层矮楼连着，看起来能够相互贯通。左边那栋的烫金大字上标着“知新楼”，右边那栋只剩“夫楼”两个字。

　　“这个逸夫楼就是我当时上课的地方。”肖映并不看那栋楼，他的眼神还停留在操场的方向。

　　“门没锁，进去看看？”乔澜说着，从工装裤子的口袋里掏出一把扳手和一把不算大的铁榔头。

　　“你？”肖映满脸不可思议。

　　“刚在街上那个五金店里顺的，进去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呢。”女孩俏皮一笑，把那扳手和榔头送到男人眼前，“你挑一个吧。”

　　两相权衡之下，扳手被留给了乔澜，那扳手比榔头的把手更长，按照肖映的说法，更能保护自己。

　　走进教学楼时，乔澜瞥了一眼玻璃门，眼见两人一人抄着一把铁器，她几乎要被自己那副滑稽模样逗笑。

　　“你们这儿，是什么战后遗迹吗？”

　　进了教学楼，乔澜便笑不出来了——

　　和想象中窗明几净的课堂不同，这座教学楼一楼的墙壁全是焦黑的，除了楼梯口“安全出口”的指示牌还闪着一点微弱的绿光外，整个一楼都没有半点亮色。

　　肖映不说话，只是循着顺序，从左到右把一楼的教室细细查看了一遍。

　　教室里的情况比楼道中好一些，但不多。楼梯左右各六间教室，都有不同程度的焦黑痕迹。

　　二楼之后，肖映没有在三楼停留，带着乔澜径直走上了四楼。她不多问，只是静静跟在后面走。其他几层楼的情况也大差不差，一间间教室看过来，除了不同程度的损坏，没有什么异常。

　　“我上学那年，这儿有过一场大火。”从四楼往下走的时候，肖映突然开口说道。

　　“猜到了。”饶是再幽默的人，此刻也难开出什么玩笑。

　　焦黑的墙壁、教室里损毁的桌椅、变形的黑板和似有若无的难闻气味都在向来人提醒着，这里曾经有过一场劫难。

　　“这儿，就是着火的地方。”肖映在三楼楼梯口右侧最里面的教室门口停住。

　　见他没有进去的意思，乔澜也不打算轻举妄动。

　　直觉告诉来人这间教室不对劲：即便是站在门口不进去，门外的人都能感受到一种巨大的压迫感。

　　女孩的大脑告诉她应当迅速逃离这里，双脚却怎么都迈不出步子。她手心里全是冷汗，攥紧的扳手都有些滑。

　　“我们得进去。”

　　肖映转过头，一只手握紧了身边人。

　　说来奇怪，被他握着的时候，巨大的压迫感似乎减轻了一些，乔澜趁着这个间隙狠狠深呼吸了两口，随后跟在后面走进了教室。

　　“嗯？”一进门，女孩就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按照肖映的说法，这里是火源地，火灾发生的起点，按常理应当是损坏最严重的教室。可进来的人看到的，分明是白净的墙壁和整齐的桌椅黑板。

　　“这里，应该就是我们通关的关键？”乔澜自问自答，“一定是的。”

　　肖映没回答，只是轻轻拍了拍身边的人，示意她看黑板。

　　“欢迎回到母校”——黑板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这样几个字。

　　“灾难的幸存者不应当忘记”，那行字又发生了变化。

　　“推开记忆的门，回到该回去的地方”，第三行字出现又消失，乔澜默默在心里记下。

　　“推开记忆之门，回到该回去的地方。”记着的人默念着，旋即灵光一闪，“所以所谓的推开记忆之门就是通关的答案吗？”

　　“用什么形式打开那扇门？”肖映的声音一如既往平静，他看着黑板问。

　　黑板像是某种智能对话系统，这个时候，竟然真的给出了答案：

　　“告诉第三个见证者记忆中的一切，题目不难，祝您好运。”

　　“还挺有礼貌。”乔澜看着消失的字，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

　　“所以不是因为我们掉下去的时候在一起，而是因为这鬼地方要一个见证者。”肖映看向身旁的姑娘，少有的严肃。

　　“见证者？”

　　“嗯，一个无关这所学校，无关这场火灾的局外人，就是刚刚说的，第三位见证者。”

　　“告诉见证者记忆中的一切，那你要告诉我什么？”

　　乔澜拉过一把椅子，端端正正坐下，摆出一副认真倾听的姿势。

　　“让我想想。”

　　肖映话音刚落，却看见黑板上出现了一行数字，十分钟倒计时。

　　“这什么，定时命题作文啊。”乔澜也看到了，只觉得头大。

　　“请在规定时间内作答”——黑板很合时宜地为两人提供了回答，“计时结束未完成作答者，将接受考核不通过的处罚”。

　　“你没事儿吧？”少女的嘴角抽了抽，总有种砸烂这黑板的冲动。

　　“没什么好想的，我直接告诉你吧。”

　　六年前，肖映十七岁，因为家庭原因转来这所学校读高二。

　　他说着，那黑板上竟然真的随着他的叙述出现了画面，像是在放映一场电影。

　　这座新教学楼刚竣工没多久，乔澜看到的，是两个高中生挎着篮球在一进门的花园里穿梭。

　　“他就是吕逸，我在这儿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他，你们是不是和这场…有关系？”乔澜没明白点出什么，却隐约觉得，那场大火和眼前人有什么联系。

　　“嗯，那天在上实验课，老师中途被叫去开个临时会。”肖映继续说着。

　　“青春期的小孩，有时候会有一些过分的恶作剧。”

　　黑板上的画面静静放着学生们上课的场景，乔澜甚至能在那些坐着的面孔里根据轮廓认出那时候的肖映。

　　“那节课上，出什么问题了是吗？”

　　原本讲述的人此刻也静静看着黑板上播放着的画面，画面里，坐在教室后面的几个人似乎有什么动静，随后，十七岁的男孩站起来，转身走出了教室。

　　“当时皮得很，想着老师不在，就偷摸下去买瓶水再说。”肖映解释着。

　　黑板上的画面似乎跟随着男孩的视角在转变，因为下一秒，画面切到了教学楼下的小卖部里，教室里发生了什么谁也看不到。

　　“我买完水的时候，火已经烧起来了。”

　　“你跳过什么了吗？”

　　聆听者并不只是聆听，她觉得这里面还有其他的事情，索性直截了当地问。

　　“我刚才说，青春期的男孩儿，总会开些过分的玩笑，有的玩笑，甚至可以说是恶意的。”

　　“吕逸和我们班上另外三个人关系并不好，好几次不是有老师和同学拦着，都会打起来。”

　　“老师也不是没叫过家长，但有时候是叫不来，有时候，是叫来了也没用。”

　　“我转来的时候，他们之间的矛盾已经很深了。我那时候不知道，只是觉得吕逸人很好，和他走的就近了点。”

　　“没想到，另外三个人借这个机会找事儿找到了我身上。”

　　“他们打你了？”乔澜没忍住，问出一个她自己都觉得无语的问题。
　　“算不上打，只是威胁。”肖映笑了笑，“但这就是实验课上冲突的原因吧。”

　　“我买完水，有人从楼里跑出来，说着火了。我想回去看看，但跑出来的同学太多了，我也回不去。”

　　画面里对应着，是许多穿着校服的学生往楼外冲的场景。

　　“我都想不明白那火怎么能烧的那么大，等消防队来的时候，整栋楼都在冒烟。”

　　“之后学校给我们放了几天假处理这事儿，我听说有些人没出得来。”

　　“火是谁放的？”乔澜问。

　　“不知道是吕逸还是那仨人里的谁，我只是听我父母说，是我们班的学生干的。”

　　“在那之后，我又转学了，算起来在这儿呆了一年都没有。”肖映说着，黑板中间缓缓裂开了一道缝，两人这才发现，这黑板是一扇门。

　　“先出去！”

　　乔澜还有很多问题想问，可却被肖映推着往前走。

　　走进那扇门前，乔澜转过身，无比认真地对推着她的人说，“你说的那种情况，一对三的威胁，那不是过分的玩笑，那是欺凌。”

　　肖映愣在原地，却又看见变为两扇的黑板上出现了一行字：
　　“隐瞒真相是利用作弊通关，作弊者会在适当时间接受第二次考核”。

　　愣着的人只一瞬间便恢复了以往的平静神情，迈步走进了那扇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