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黎明（前夜）［新版］》诺天心

57、幽灵晚宴2（5）

　　***

　　“爸爸，”叶雨青拉开窗子，“这艘船上还有客人呢，被人家听到了不好。”

　　“青儿？你怎么过来了？”

　　叶雨青翻窗进去，杵着里间窗框，撒娇般跟叶永恒说：“爸爸，妹妹还是个小孩子，对称心的玩具留恋点也正常嘛，您就不要跟她计较了。”

　　“你怎么过来了？”

　　“妹妹前段时间不太待见我，我原本是想来找她谈谈的，可却发现她根本就不在房间里。问了那片区的8628才知道，原来是爸爸叫走了妹妹。”

　　“你这丫头的小聪明也拙劣得很。算了，子弹没留在身体里，你带她回去吧，好好教教她。”

　　“是。”叶雨青再一次翻窗进去，搀扶起蜷缩在地的小歆。

　　“走门。”

　　“是。”

　　（当时叶雨青从旁边的房门出来跟我掉包，所以以上内容皆是事后通过小歆镶在墙里针孔摄像头得见。）

　　我靠在门边的墙上许久都没缓过神来。叶雨青搀扶着小歆刚一进门就冲我小声说：“闭嘴”，把小歆抱到了沙发上。

　　叶雨青接了盆凉水，让小歆把手放进去降温。

　　“你旁边有个医药箱，拿过来。”

　　“啊？好。”我把医药箱拿过去，压低声音试探着问：“她的手……”

　　叶雨青拿剪刀剪开小歆的衣服，没理我。

　　小歆抬起通红的双手，玩笑着说：“水没开，不然早熟了。”

　　“你还有功夫搭理她？”叶雨青似是心中有气。

　　好像是不小心碰到伤口，小歆微微躲了躲。

　　叶雨青手上动作放轻了一点，“很疼吗？”

　　“没上次严重。”

　　“枪法倒也准，每次都把握成擦伤。这次是左腰和右臂，小心点，尽量别撕裂，简单包扎好我们就下去。”

　　“嗯。”

　　门外突然发生动静，我小心翼翼透过猫眼偷看。

　　姜小维和秦夏出现在门外。

　　她们居然也有枪！

　　她们这架势……是想袭击叶永恒？

　　双方的枪都装了消音器，几回合下来，叶永恒将两个小姑娘的枪击飞，两边走廊忽然各钻出两个服务生，分分钟就把她们按得动弹不得。叶永恒比了个手语，姜小维大喊：“什么叫把我们关起来？你有种就直接杀了我呀！”服务生堵上她的嘴，把她们拎走了。随后，叶永恒进入电梯下楼去了。

　　我重复叶永恒的手语，问她们：“这什么意思？”

　　“把她们关起来。”叶雨青继续给小歆包扎伤口，头也不抬地回。

　　“你根本就没看。”

　　“不用看也该知道。”

　　“姜小维也会用枪？”

　　“你有完没完？都管公司的人了，想知道什么不会自己去查吗？只知道张嘴问。你还想让我妹妹护你到什么时候？”

　　“姐姐……”

　　“你闭嘴。”小歆刚开口就被呵住了，“度假把脑子度糊涂了，现在连宋言言都比她聪明。她连那点芝麻绿豆大小的产业都要你的帮助才能守住，你还敢寄什么希望于她？”

　　小歆加重语气喊了声“姐姐”，才让叶雨青的声音软了下来，“好了，我带你回去。”她抱起小歆从我旁边经过，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对我说：“你给我清醒一点，否则一辈子都别想见到她。”

　　叶雨青叫来服务生示意他关门。

　　时隔五分钟，我还在为叶雨青方才的话发愁，小歆给我来了电话。

　　“小歆。”

　　“他不见了。”

　　“谁？哦，我知道了。”

　　“帮我找找。”

　　“有危险吗？”

　　“不会。”

　　“船这么大，有没有方向？”

　　“三楼泳池，不然就是一楼泳池。”

　　“为什么？”

　　“我感觉他在水里，不是大海，是死水。”

　　“又是感觉？”

　　“对。”

　　“好吧，那我先挂了。”

　　我去到三楼泳池，那里空无一人。刚出来就碰巧遇到了桑老师。别看她平常严厉，逮着人是能说个没完的。为了避免麻烦，我抢先开口：“老师，你有没有见到叶叔叔？”想了想，我还是强忍别扭，称呼叶永恒为叶叔叔。

　　叶永恒夫妇不喜欢别人管他们的事，应该给服务生都立过规矩。有他们的阻拦，应该能方便我快速脱身。

　　进入一层游泳池，远远就看见有人漂浮在水里。能预料到这一幕，小歆真的不是亲眼所见吗？

　　小歆的妈妈叶夫人出现在对面的出口。我忽然有一种莫名的恐惧。她像是在等什么似的，一步一步，极慢、极稳地压向我所在的方位，一边靠近，一边同我对话。

　　“你自己找的这儿的？”

　　“不……不是。”

　　“她让你来的。”

　　“是，对。”

　　“脑子不好，本事有限，至于是否留着，再说吧。”

　　身后传来脚步声，我却连转一下头都不敢。

　　“谭……是你？”我听不出其人音色，但敢在船上乱跑的男生，除了谷悠之外，我不做第二人选。

　　“你想叫我名字？”

　　“没有，谭阿姨。”他又往前走了两步，走到我前面停住。

　　“你呢？过来做什么？”

　　“有人叫我在船上找人。”

　　谷悠就回答得比较得心应手。叶夫人来到谷悠身边，右手搭上他的右肩，微微笑着问：“用迷你摄像头找到的？”

　　她的手顺下去，抽走谷悠握住的手机，用他的脸解开屏保。刚打开就是路线图和红点标记。她说对了，谷悠全程都没有抵抗。

　　“那个人说我不会有危险。”

　　“刚上船就贴了满船的贴画，你真的觉得你可以安然无恙的回去吗？”

　　“她说我没有危险，”谷悠重复了一遍，捏住手机一点点用力往回抽，“那我就一定安全。”

　　“终究还是孩子，依赖性太强了。”谭阿姨松开手，很嫌弃地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看向我问：“你觉得呢？”

　　正当我犹豫着要不要回答的时候，我身后响起一道声音：“我觉得没有问题。”

　　原来她不是在跟我说话。

　　是小歆？我竟然没有察觉她的靠近。

　　“哎呀，你们都在这里呀？”叶雨青很适时地出现在对面门口，她跑过来挽着谭阿姨。“妈妈，爸爸说轮船太慢，他怕坏了心情，先先坐快艇过去了。”

　　“是吗？他可真是心急啊——这么多年了，他仍旧耐不住性子。算了，反正他也从来不在乎他这一着急会多少多少风景。”

　　“爸爸觉得沿途的风景与目的地无关嘛。”

　　好像一出戏。准确的说，这是一种给了我们很大面子，有话直说的演技。

　　“你们在这里看到了什么？”

　　这个问题是问我们的。

　　“无功而返。”我回答。

　　谷悠反问：“我们来过吗？”

　　谭阿姨满意笑笑，从我们中间穿过，“你们就信她吧，可以回去，毫发无损。”

　　“我建议你们最好快点走，因为马上就会有人过来清理现场。”叶雨青把头转过45度，笑着用余光的边角扫过我们，“如果你们不想被一起收拾掉的话。”

　　…………

　　“等一下，你为什么要让我们过去？”

　　“小歆，叶永恒怎么会死在那里？”

　　“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谷悠快走两步拦在小歆面前。小歆停下来，只说一句：“去我房间。”

　　…………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们了吗？”

　　白月推着温芙进来，“因为她想杀人。”

　　“我不想听他替你解释。”

　　“他说的没错。你应该调查过，她生性嗜血残暴，尤其忍受不了毫无用处的垃圾在眼前晃悠。她想杀你们很久了，之前因为你受谷大哥的保护，宜姐姐又到处躲着，所以他们没那么多功夫去找你。但是现在不同，他们的人在中国警方面前暴露了，很快ICPO的人也开始顺藤摸瓜。如今事态越来越紧急，他们知道肯定有一天会彻底撕破脸，不会顾忌那么多了。”

　　“今天是怎么回事？”

　　“测试。”

　　“叶永恒怎么死的？”

　　“自杀。”

　　“你怎么知道？”

　　“与你们无关。”

　　“行，说回那个所谓的测试。”谷悠指向温芙，“为什么他和白月不用去？”

　　“他们已经被测过不止一次了。”

　　“去找了个死人我们就安全了？”

　　“不是。”

　　“那是什么？”

　　“谷悠，你……”

　　“告诉我！”

　　“因为你们听我的话。”

　　“这两者有什么关系？”

　　“没有一个母亲会希望自己的孩子去死，她也一样。”

　　“什么意思？”

　　“白月，送客。”

　　小歆说完就走去阳台坐着喝茶了。他看上去有些疲惫，双手还泛着红。

　　“好好好，我换个问题。姜小维和桑老师她们呢？”

　　小歆不予理会，我不知道该不该插入这样剑拔弩张的气氛，最终还是插了一嘴：“姜小维和她那个朋友被叶永恒关着。”

　　“被放出来了。”温芙纠正完，问谷悠：“我可以说话了吗？”

　　“你已经说了。”

　　温芙笑笑，没与谷悠闹小脾气般的态度较真。

　　“她不杀姜小维和秦夏，是因为组织有一半的武器来自姜小维的父亲姜狩。而这位老师呢，她能让那么多人讨厌她又拿她没办法，是个神奇的人物。谭女士应该想让她继续保持现状，当个恶趣味吧。”

　　小歆的声音传过来：“白月，你听力退化了不少。”

　　“听到了，这就赶人。”白月对谷悠道：“我们老大下逐客令了，谷小少爷，保命要紧，快撤快撤，有什么去我那边谈……宜姐姐，你不一起来吗？”

　　她这样问估计也是小歆的意思，我应了下来，但在门口磨蹭了一会。

　　阳台门没有关，温芙遥控轮椅靠近小歆。他们两人隔着玻璃对话，声音不算太小。

　　“你这避重就轻的本事比我厉害，她分明是嫌船上这几个人不够意思，想上岛再杀人，刚刚只是想借着威压吓吓他们而已。”

　　“岛上的也不够吧。”

　　“你这么聪明，看来我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被听到了。”

　　“是你故意不说，又不是不能说。”

　　“你就不怕传出去？”

　　“她不会跟别人讲的。”

　　眼见暴露，我只好赶紧溜之大吉。

　　好吧，我最守得住秘密了。这种事情嘛，我的确没告诉别人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