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网恋对象掏出电话手表后》潜钟

7、07

　　眼睛扫到四个明晃晃的大字，闻荷就暗道不妙。

　　「行业机密」

　　闻荷吓得一个哆嗦，猛地把纸合上，她脑洞大开，甚至能想象到以后和新邻居对簿公堂的场面。

　　太吓人了！她偷偷扫了眼纹丝不动的房门，小声解释：“我不是故意看的，这一切都是巧合！我什么都没看到。对！我是过来捡东西的，就捡了个东西，刚看到四个字眼睛就打上马赛克了。”

　　说完，她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眼自家门上的摄像头，心想等哪天空闲了，她势必要彻底地“修理”一下这个摄像头，让它知道谁才是这个家的主人。

　　（摄像头：我不是真的人，但你是真的狗。）

　　楼道的声控灯慢慢黯淡，她蹑手蹑脚地把「行业机密」塞进门把手上就逃之夭夭了。

　　一门之隔的盛彧僵硬地站在门后，视线扫到花束，心脏忽然就变得柔软起来。

　　她记起来自己了？盛彧有些不确定。紧绷的唇角荡起一抹浅笑。

　　可这花束又确确实实是摆在了自己的眼前。那郁结多日的心情忽然就放晴了，他坐在换鞋凳上，笑出了声，抬手的瞬间他忽然一愣。

　　空荡荡的，他的文件呢！

　　以“机密文件”命名的表格呢？

　　什么时候掉的，又掉在哪里，她会捡到吗，闻荷看到会不会觉得自己在欲擒故纵……诸如此类的很多设想。不过片刻，松懈的情绪又开始紧绷。盛彧是个极度拧巴的性子，他一度以为那天的乌龙事件之后，两人再没有任何交集。

　　可今天的再见，又让他升起了一丝希望。

　　他打开灯，整个人被巨大的光亮给笼罩着，却显得冷清又孤独。

　　直到手腕传来震动，熟悉的头像上多出了一个小红点，他才回神。

　　盒子大王：「好险，好险，差一点你就看不到我了。」

　　盛彧微笑安慰，“发生什么事了？”

　　「不小心看到了别人的商业机密。」「汗如雨下.jpg」

　　yu泥盒子：「正常情况下机密文件都会放到办公室的保险柜里，随地乱放的倒像是垃圾。」

　　闻荷看到手机里弹出的消息，捧着玻璃杯喝了一大口，这才从震惊中慢慢缓过神。其实他说得话并无道理，至少在她看来，重要的东西都会小心保存。

　　而且，她只扫到了四个字，没有看到里面的内容，也算及时止损吧。

　　闻荷把经过大致说完，聊天对话框上闪动着「对方正在输入……」

　　嗯？他又去忙了？闻荷瞥了眼对话框，突然一阵激灵。她猛地往下划了两下消息，这才想起一个被她忽视的细节。

　　就像他说得那样，正常人都会把重要文件妥善保管，至少不会随手夹在哪个文件夹里。所以——他在钓鱼执法，套路太深了吧！

　　这个念头一升起，闻荷彻底坐不住了，她小心翼翼地晃到房门前，双手扒着猫眼朝外看，一幅做贼心虚的模样。不过姿势刚摆好她就被自己给蠢笑了，这里是她家，她蹑手蹑脚的做什么！

　　闻荷挺直了腰板，气势都足了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揉了揉泛酸的腰，“对面怎么还不开门。”

　　“不会是我想多了吧。”闻荷不太确定地嘟囔了一句，伸了个懒腰朝房间走去。

　　算了，就当是我多想了，闻荷也不打算继续看下去，毕竟她从“老虎”嘴里拦下的花花还等着她去拯救呢。

　　同一时刻的对面，盛彧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肩膀，依旧是稳坐的姿势，他开始平复自己的心情。

　　首先，他很确定，闻荷在尽量地避开自己，就连在门外聊天都有一种‘冤家路窄，我不想道歉，但我必须要道歉’的样子。所以，他开始怀疑约饭成功的可能性究竟有多大。

　　其次，他视线触及地上的花束，忽然就想起当时送花时闻荷的依依不舍。四周的温度骤降，盛彧紧绷着嘴角，眼神藏着落寞。

　　最后，他得出一个结论——闻荷大概率是排斥他。这种情绪是低于陌生人的，如果说陌生人在闻荷那里的分值是0的话，那么他就是负数。一个早已被排除在外的分数。

　　盛彧眸光微垂，眼底的情绪像是卷起的海浪，一下又一下地拍打着他，船只几乎破碎，源源不断的海水涌进，他快要溺毙在广袤的海面。

　　忽然手机一阵颤动，将他拉回现实。

　　群里的活宝在疯狂蹦跶。

　　他打开，输入，在点击发送的最后一秒，他又给删除了。盛彧叹了口气，不温不热地发了个拼手气的群红包，开始等待着鱼儿上钩。

　　下一秒，群里弹出消息。

　　「顾孟平领取了你的红包」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意识到自己上当的顾孟平耳朵烧了起来，他现在只有一个问题，那就是现在退回还来不来得及！

　　来不及了，因为盛彧的头像旁多了一个红色的1。

　　顾孟平深吸一口气，在心里换算了一下，一天工资小于刚才领的红包，不吃亏，不吃亏，好像还有点小赚。

　　盛彧：「如果公司的机密文件丢失，你会采取哪种处理方法？」

　　顾孟平双手一颤：「公司要倒闭了？」

　　盛彧：「暂时不会，当然也少了你的第一桶金。」

　　顾孟平：「不对啊，这事儿你应该问李端，我是技术股！」突然福至心灵，他打字的手敲出了幻影。

　　「我承认我是咱们中唯一一个谈恋爱的人，但这并不代表我是情感专家。」

　　盛彧瞬间领会，当机立断发了三个红包。

　　顾孟平：「收回上一句话，您的情感专家正在风驰电掣赶来的路上。」

　　「尊敬的盛先生，我是您的情感专家小顾。」

　　他折的不是腰，是奔向幸福生活的钱袋子。

　　顾孟平：「依照我的看法，会有两个可能性，一个是看了不敢说，另一个是看了一半又原路返回。」

　　「前者是毫不在意，后者就不一样了。」他浅浅地卖了个关子。

　　盛彧：「死亡微笑.jpg」

　　顾孟平：「后者大概是看了几个关键字就放在了原地，不过在日常相处中啊，这种都是主动的一方，你……你那个朋友应该是被吃得死死的了。」

　　原来他天生就是做阅读理解的料！

　　有这么一瞬间，盛彧生出一种手伸不进屏幕里的无力感。

　　性价比为零，还浪费了他的流量。盛彧回了个差评的表情包就放下了手机。

　　不对，她都确定好了要请自己吃饭了，那我为什么还要纠结她会不会如约履行呢。从牛角尖里钻出来的盛彧也和自己达到了某种和解，他抬手拧开门把手。

　　声控灯也随之亮起。

　　眼前是一尘不染的地面，根本找不到那A4纸的踪迹，盛彧走了出来，抱着好奇的心往门后一看。

　　果然不出他所料！

　　他长指抽过A4纸，一个字都不愿多看，手脚轻快地钻回了屋。

　　应该没有人看到吧！盛彧根本没有留意到对面门上的摄像头，他关了门就把纸随手夹到一本书里。

　　此刻安静的房间里，一人两花正面面相觑，盛彧轻快一笑，头顶倾泻下来的光亮照进琥珀色的瞳孔，为他添上一层名为温柔的薄纱。

　　“这个夏天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意识朦胧的时候，他终于想通了两者的平衡。送花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她没有想象中的讨厌自己。

　　后来的几天，盛彧早出晚归，很少有和闻荷碰面的机会。

　　倒是许魏川来了一次，对着插在花瓶里的话仔细点评，“向日葵？这个是什么？”

　　“泰勒。”盛彧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

　　“看不出来啊，您老还有这闲情雅致呢？不过你不是实用主义，对这种过分浪漫的物品敬谢不敏。”许魏川抬手调整了一下角度，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奖状喜欢。”

　　“不愧是学神，合着您养的乌龟都有自己独特的审美！”许魏川阴阳了一句，就抬手打理着花瓶里的花。

　　说实话，他的确是看不上盛彧插花的技术，毕竟他为了讨前前……前任的欢心还特意去学了一阵，也算是另类的“专业对口”了。

　　一番调整之后，错落的花相互映衬，在不起眼的花瓶里调和成了一抹色彩。许魏川拿起手机拍了两张，转头就毫不吝啬地发到了群聊。

　　并配文「这是乌龟该有的审美？」

　　三分钟后，群里鸦雀无声。

　　五分钟后，李端发了条消息「不错！」

　　柏风绪「换算一下，你等于乌龟。」

　　一向活跃在群聊里的顾孟平聪明了一回，毕竟他点开图片，扫了两眼就看出了端倪。摆放着花瓶的桌子很明显是老盛家的，所以他不打算淌这趟浑水。

　　周五晚上，闻荷在家中辗转着绕圈，她突然想起来她好像没有对面新邻居的联系方式，所以，她该怎么联系呢？

　　比如定地址、餐厅甚至是准确的时间，她都没办法联系他。

　　而且她认真看过了，对面邻居的家门很少有开的时候，大概率他白天一整天都在公司里面上班。

　　脚边是转来转去的卷卷，闻荷揉了揉它的小脑袋，开始转战手机上面做攻略了。

　　然而攻略做到一半，她突然觉得她的要求好像有点太苛刻了。要么是口味中规中矩，不要过于重口味，要么就是灯光的氛围不要太暧昧，如果条件允许，她真的想离对面邻居八丈远。

　　念头一升起，她就知道不可能。闻荷吸了一大口奶茶，安慰自己。没关系，说不定只有这一餐饭的交集呢，而且她还是别有所求，总不会白白浪费这么好的机会。

　　这样一来，闻荷又提起了兴趣，开始在多个软件切换。

　　经过她的不懈努力终于定下了三个餐厅，都是在软件推荐页最前面的餐厅，下面的评论也不错，不过她不好下决定，所以就把这三个列在了一块儿。

　　那么问题又回来了，她要怎么联系他呢？

　　在信息高速发展的现代社会，想要联系一个人只要有微信、手机号就能随时联系。但是对于闻荷而言，她除了知道这是她的邻居之外，其余的信息她一概不知，所以这一餐就约得万分艰难。

　　不过啊，她倒是很喜欢这样的分寸感，追其原因大概就是，每次靠近，她都会想起令人尴尬的场景。

　　所以一餐饭结束，能保持现状就是最好的，

　　闻荷瘫在沙发上，晃动着手里的逗猫棒，底下的卷卷不屑一顾。她也不觉无聊，反而视线一扫，就看到被随手塞在书架上的便签纸。

　　她灵光一闪，起身朝书架走去。

　　便签刚写完，手机就和门铃同时响起，闻荷猛地抬头，难道被他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