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纵与你》樱花晴川

56、发作前

　　成朝虽然空出来了时间答应了黄汉秋，但除了他没谁知道自己到底用了多少手段，磨了他小姨多久，他小姨才愿意放行。

　　谁有事没事请假个一天两天再正常不过，但他小姨好像不愿意让他在公司业务进行到比较关键的时候突然消失一天。
　　听那语气，那说话技巧，那很像诓人的方式，林女士妹妹深觉自己这个外甥可能干到一半忽然要跑路，于是忽略成朝那罕见出现的满嘴跑火车外，一步又一步，坚定地给自己外甥画了个大饼。

　　成朝信了一半，毕竟他小姨不干画完大饼就转头失忆遗忘刚才激情演讲的说辞，但也多多少少加了点料进去。

　　两人对视半晌，成朝听见他小姨扫了他一眼，说：“我可不惯你，即使我是你小姨。”

　　“头儿，接下来的日子我会认真对待自己的工作，协助领导上司，与各部门员工携手共筑我们公司美好未来远大前程。”
　　成朝顶着他小姨严峻的目光，再一次说明自己不会跑路，瞎胡八道一通。

　　“你在这唱Rap呢？”
　　他小姨干笑几声，挥手让他走。

　　“回来就加班。”
　　又添一句。

　　成朝听后想张嘴说点什么，一个字都没劲儿吐出来，疲劳感先灌满了一肚子。

　　他脚下生风，走得飞快。

　　办公桌上的咖啡香气若有似无钻进人的鼻孔，一阵苦涩，舌头忍不住分泌唾液。
　　他小姨一只手放在桌边来回敲打，一尘不染的白衬衫一角落在抽屉里冒出来的小镜子上，落地窗外的阳光撒进办公室，映衬的人的头发朝金黄过度，稍微发了浅。

　　到了晚上，璀璨如火的灯光会铺满窗外的一切事物，喧嚣嘈杂的声音被虚虚格挡在外，街上车水马龙。
　　办公桌依然宁静，彼时成朝会在自己的岗位上端着一杯白开水，和某工龄不短的主管插科打诨几句，然后顺着络绎不绝的人群快速归家，偶尔看一眼波光粼粼的桥边河水，瞧几眼路边接连不断的楼栋里家家户户亮起的灯火，平淡安静的日子一过就是这么多年。

　　成朝有很多时候会感觉到无聊，他认为自己是找不对消遣方式才会这样。

　　但现在不会这样了。

　　下午和黄汉秋见面，大老远就能看见这人戴帽子戴口罩，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生怕美脸露出去让别人看见一眼，不知道的以为他是哪个出来溜达的大明星。

　　手里的花颜色不错，手指悄悄压下去，再微微弹起，顽皮地反复进行几次，成朝站在不远处都看不下去了。

　　花朵无奈控诉这人，但因为比较娇弱，只能颤来颤去。

　　一只白瘦骨节分明的手抢过这束花，随便看了几眼：“这什么花？”
　　黄汉秋挑了挑眉：“你竟然认不出来？”
　　成朝看他一眼，没吭声，嘴角微微笑了笑。

　　带花来见喜欢的人，成朝看到过不少这样的桥段，身边，影视剧里，大多时候他只觉得肉麻，没觉得有多浪漫。
　　但是放在黄汉秋身上就有点不同了，可能以他的性格就算做出再离谱的事情自己内心都没多大触动，只会感叹一声黄汉秋皮出了新高度啊，真是本事渐长。

　　黄汉秋笑眯眯的，眼睛弯成一道月牙，“你果然和我见面了。”
　　成朝嗯嗯哦哦几声，看了一眼黄汉秋杏色的大衣，觉得这花自己亲手送给他才比较对。
　　于是，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把花霸道地往黄汉秋怀里一塞，帅气笑道：“送你了。”

　　黄汉秋呼吸一滞，伸手去拽成朝的衣领：“这本来就是我的花！”

　　成朝已经坐上了出租车，不搭理他。
　　两人因为各自原因，自己的车都开不了，只能找代步工具。

　　花香沁人心鼻，黄汉秋和成朝俩人上演着你把花塞给我，我把花塞给你的幼稚桥段。
　　最后黄汉秋实在受不了，把花抱在怀里，不理人了。

　　成朝不帅了……黄汉秋幼稚地想。

　　成朝看他一眼，觉得他装高冷垃圾得很，平时明明自带高冷气质，这会儿倒挺接地气。

　　成朝盯着自己看，还是比较帅的……黄汉秋把花牢牢抱在怀里，觉得自己苦心煞费精心挑选出来的香水和花香味混淆在一起，味道竟然不难闻，还挺特殊。
　　但是成朝那鼻子是闻不出来的。

　　成朝把头扭过去，笑了……啧，他还是非常帅的，黄汉秋将刚刚盘旋在脑海里的想法拿扫帚清除干净，跟着成朝一起笑。

　　成朝笑就笑，手还捏着花瓣，本来花就小，再捏捏都没了。
　　黄汉秋刚这么想完，那脆弱可怜的小花就被成朝一指头按下来了。

　　黄汉秋脸色微沉，前面的司机从后视镜里瞥他一眼，觉得挺吓人。

　　成朝在心里偷偷想他可爱，然后把掰掉的花朝黄汉秋脸上随手扔过去。

　　被花瓣蹭到脸时，黄汉秋一怔，转头就要和他battle几下。

　　司机适时的声音响起，窗户一关，价钱一报，希望这两位赶紧滚蛋。
　　那种若隐若无，叫人很不得劲儿的气息一直充斥在整个车身内，他带的这俩客人给他一种明明没做什么，却有种什么都做了的错觉。

　　司机不愿再想太多，人下去之后一溜烟跑了。

　　俩人到了地，在一个公园约见刘梓世他们。

　　听说他们约拍户外摄影的地方就在他们小区旁的小公园内。
　　那小公园景色特别好，要是摄影师厉害会很出片。

　　成朝觉得小公园景色再好也不过就是那些，结果等他真看了，确实叫他眼前一亮。

　　和黄汉秋挺搭，成朝坐在椅子上，抬头看看离自己不远的拱桥，看看黄汉秋，再抬头看看离自己不远的柔软的草坪，再看看黄汉秋，反复来回几次，黄汉秋差点没一声笑出来。

　　“你干什么？”
　　他站在黄汉秋身旁，看成朝坐在扶手椅上，突然想起来俩人在临阳市中心花园里的画面。

　　风衣一角盖在成朝的腿上，扫来扫去。

　　有时间得回趟临阳，再去趟中心花园，坐在曾经那张椅子上，拉住成朝衣领亲回去。
　　黄汉秋愣神的那一秒想。

　　“不干什么？看你还不行？”
　　成朝微微抬起下巴，睨他一眼。

　　黄汉秋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喜欢成朝这副神情，尤其是用这副神情看自己时。
　　说暴躁也不具体，就是轻微的烦躁中夹杂着一丝几近于无的无奈，稍稍嫌弃的眼神又永远追随着自己。

　　讨厌你，喜欢你。

　　黄汉秋脸上又露出面对成朝时的招牌笑容，不怀好意，成朝眯了眯眼睛，听到远处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刚想扭头，就被人一口亲在脖子上。
　　一触即分，痒得成朝偏身躲开，他推开这人，目光在他嘴唇上扫了一圈，就见这人很正经地整了整衣领，慢慢抬胳膊和往他们这走来的人打招呼：“怎么让我等你们这么久？”

　　他这话对着刘梓世说，眼神扫了一圈周沫和陈易，那两人脸上带着“就来晚你能把我怎么着的表情”，在经过黄汉秋时，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快步走向成朝。

　　成朝的藏青色风衣实在是太显眼了，版型挺括，越发称得本就完美的身材出众，线条锋利，黑发浓郁，和虹膜的颜色一样，水墨画一般描摹在脸上，冲击力永远都是那么强。

　　周沫小跑过去刚想叫一声他的名字，就被脚下凸起的石砖绊了一下，整个人毫无预料地往前倒去。

　　陈易离他不近，努力伸手捞也没能拽住人的外套一角，眼睁睁看着他要和大地亲密接触。

　　这时，一只劲瘦的胳膊横空冒出来，一把捞住周沫，把他按回原位，强劲的臂力肉眼可见，周沫第一反应不是心有余悸而是羡慕得要死。
　　陈易跟过来，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要不是成朝，你今天得摔破相。”

　　周沫无所谓地耸耸肩膀，坐成朝旁边，刚想说点什么，身边人漫不经心低笑一声，“这不是捞住了吗，下一次我不在你可得小心点了。”

　　周沫和陈易同时眨了眨眼睛，两道火热的视线齐齐钉在成朝身上。

　　成朝：“干什么？”
　　他眉间有很浓重的不理解。

　　“说得对，让我想想怎么感谢你。”
　　周沫摇了摇头，扭头瞥了一眼刚才绊自己的石砖，脊背后知后觉爬上了一股森寒之气，表情有些狰狞。

　　他没忍住嘶了一声，陈易看他那样，跟着成朝一块笑了。

　　看那仨人一点没冷场，反而聊得还很欢，黄汉秋伸手捏住散落在自己脖颈的发丝，看向刘梓世。
　　刘梓世也在看成朝。

　　“你看到了吗？”
　　刘梓世平淡的目光投过去，语气幽幽。

　　“啊？”
　　黄汉秋看到了很多，他哪知道刘梓世说的是哪个。

　　“不愧是成朝，从高中到现在一直都很有那个味。”
　　说完，他非常认同自己，开始摇头晃脑。

　　黄汉秋及时打住，不让他回忆往事，转头和刘梓世未婚妻搭话。

　　他长相气质太好，刘梓世未婚妻和她身边那两三个姐妹都凑了过来。

　　“我叫周樱，你们叫我樱姐就行。”
　　周樱明眸皓齿，一出现，小公园这一方景色都跟着亮了几分。

　　两个脸蛋极具冲击力的人交谈，刘梓世感觉自己逐渐暗淡下去，于是搭着周樱的肩膀，哈欠连连。
　　周樱注意到，挑眉看他：“困了？待会儿还拍不拍照了？”

　　刘梓世刚打出去的哈欠连忙收回来：“不困了，毕竟是我说要拍的。”
　　说完露出一排大白牙，周樱看到后扭头笑出声来。

　　黄汉秋注意到周樱让他们叫自己姐，好奇问：“姐，你比我们大几岁啊？”

　　周樱面带笑意：“一月二出生的。”

　　黄汉秋愣了愣，反应过来后笑了：“那我们肯定没有比你更大的了。”
　　说完，他把手插回兜里，笑意仍永久留在脸上。

　　周樱身边那两三个女孩亮着眼睛看他几眼，觉得他笑起来很好看，都在好奇地打量他。

　　摄影团队的人在一旁忙活，其中有个女生摆弄相机时朝这边看了一圈，因为成朝离自己最近，就不可避免先把目光放他身上。

　　她伸胳膊怼了怼身边小男生：“那种就是你的理想型吧？”

　　小男生抬头瞧了一眼成朝，眼睛一亮，转头对着自己好伙伴连连点头，只不过还不到两秒眼神就暗淡下去，抱怨道：“但人家一看就不会喜欢我这种。”

　　女生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相机，伸脚走开准备把它放桌子上，闻言扭头：“你知道人家喜欢男生吗你就这么说？”

　　小男生眯着眼打量一下藏青色大衣的男人，“我直觉向来很准。”
　　女生没说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那你加油吧”。

　　给他们全程负责的是一个女摄，三十几岁的大姐姐，港味十足，气场很强。
　　她声音响亮，对着刘梓世说了一些事情就跑到拱桥附近四处瞅了瞅。

　　“咱们收拾一下待会儿就开始，这个时间点光线比较柔和温暖。”

　　刘梓世应了声好，脱外套，露出自己的深棕色长袖，拉着周樱去了拱桥附近。

　　“咱们穿插一些大环境景镜头，再加点特写镜头……深色衣服其实更融入环境一些……诶好……”

　　女摄和周樱、刘梓世那片吵吵闹闹，不时有欢声笑语传过来。

　　成朝闲得无聊，想去搜些初学摄影入门知识，一看就上了瘾。
　　万一多看两眼，拍人更好看了呢，他一边觉得自己这思想纯属放屁，一边脑海里描绘着黄汉秋的身影，翻来覆去把自己能搜到的看了个遍。

　　黄汉秋说要给他们买喝的，一去十五分钟还没回来。

　　无聊是真的，清净倒是不清净，因为身边有个小男生一直主动找他搭话。

　　从问衣服链接一路问到联系方式，成朝在最后小男生真正目的暴露时，挑眉直直看向他。

　　他的表情一瞬间带上野性，小男生抓紧双肩包，往后退了一步。

　　黄汉秋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偏偏看到这小男生脸红的一幕，还有成朝有些放肆又直白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