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纵与你》樱花晴川

1、初遇

　　“我说你到底能不能行啊。”电话另一头的声音有些吵，成朝听他唠叨了一路，嫌他聒噪。
　　“能不能行也得等我翻了才知道，挂了。”成朝没等损友江烨说完最后一句话，把手机塞进裤兜里，一路小跑到学校另一个门。
　　小门在临阳三中西北角，成朝跑过来时出了点汗，他比了比那墙和自己的距离，往后退了几步，想一鼓作气完美地翻过去。虽然这是他第一次翻，也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干这样的事，可以说是毫无经验。
　　成朝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他低头看了看地，又抬头看了看天。就算没成功落地也没什么，他一个男的皮糙肉厚摔不出好歹来，这么想着，成朝冲着墙跑了过去。

　　“我说你们跑那么远就是去吃宏光路开的烧烤？”黄汉秋揉着头顶的假发，有些毛燥。他一边回电话一边顺假发。
　　“我在四中的发小说可好吃，你知道他的，这吃货觉得好吃的东西对我们来说就是绝世美味。”刘梓世激动的声音传过来，身边还有两个人附和。
　　黄汉秋听见那俩人的声音，没忍住笑了，“刘梓世去就去了，你们两个怎么也跟着去凑热闹，那玩意儿再好吃能好吃到哪，还绝世美味。”他抬脚踢开挡路的石子，石子骨碌碌滚到一个人脚下，被那个人踩住。
　　黄汉秋愣了愣，他抬头一看，发现已经到地了……但不过，除了他，还有另外一个人。
　　黄汉秋和他还有段距离，他打量着那人的背影，目光被他腰间系着的校服外套吸引。
　　电话另一头不停地喂喂喂，黄汉秋挂掉电话，双手揣兜乐呵呵晃到那人身后。
　　嚯，好家伙，看看这脖子上的汗和衣服上的灰。黄汉秋往墙的方向看了一眼，寻思着这人应该是翻墙好几次但没成功，应该是第一回吧，不然能狼狈成这样？
　　再看看这人身高腿长，肩宽窄腰的，翻个墙都能这么费劲儿，腰和腿是一点都不会用啊。
　　猝不及防和这人对视，黄汉秋没啥反应，倒是把对方吓一跳。对方看他的眼神像在看鬼，但黄汉秋也能理解，毕竟他戴着这么个死丑的假发，突然从人家背后冒出来，谁能不害怕。
　　对方嘴角抽搐了一下，赶紧低头打量自己。黄汉秋想，呦，害羞了，尴尬了。
　　他又揉了揉假发，一个助跑翻上墙头，然后扭头去看墙下的人。
　　从上往下的视野很好，能清楚得看清这人的脸长什么样，黄汉秋原本只是随便看看，没想到这一看，把他给看愣了。
　　他搁临阳三中待了一年，见了那么多人，还没见过长这么帅的。冷白的灯光一照，这人皮肤都快发光了，嘴唇紧抿着，看起来非常不爽，估计是尴尬了，摆着脸色，看着还挺凶。黄汉秋词穷，找不出来什么好词，只能在心里一遍一遍得夸他帅。
　　虽然帅，但是黄汉秋还是没嘴下留情，他欠儿欠儿地笑了一下，挥了挥手：“嘿我说，这么长个腿都翻不过来，你还是老老实实在学校里待着吧。”
　　说完，他就从墙上跳了下去。地面上蹭起一阵灰，黄汉秋拍了拍裤子，扫了辆车赶向宏光路，今天刚考完试，留给他们的时间准够。一想到这，黄汉秋就来气，他找那仨货找不着，结果电话一打，人告诉他早早跑去吃烧烤了，还不叫他，就因为他想戴假发就不包容了还是不是兄弟了！虽然这假发是挺丑的。

　　成朝沉默了足足一分钟，他靠住墙解下腰间的衣服，冲着空气掸了掸灰，然后穿身上。
　　刚才那人是嘲笑他了对吧，还笑着跟他说话，笑就笑吧为什么语气和表情要那么欠？还有……那人是男的女的？那是真头发还是假头发？跟泡面一样弯弯曲曲，成朝随便拉个人过来，肯定都不出意料地说那头顶上的玩意儿丑。
　　成朝给江烨敲过去一条信息，说不去了，然后把手机揣回兜里。他靠墙站了一会儿，在脑海里仔细去回忆嘲笑自己的人长啥样。
　　他觉得是女生，因为那人脸长得挺漂亮……根据这个也不能推测出来那人是男是女，但临阳三中会有那么漂亮又神经的男生？反正成朝没见过，因为别人老是说他长得出众，所以成朝看见别人总下意识往脸上看，没事也喜欢在人群中看看有没有长得好看的人。高中一年，帅的他都没见几个，还漂亮的，更不可能。
　　成朝左思右想，最后得出一个结论，那女生很牛逼。以后再见着了他得怼回去。想到这，成朝又冒出一个念头，谁说女生非得柔柔弱弱的，这不就有个个子高又张扬的，他回去得好好反驳江烨那通女生全都是弱弱的狗屁大道理。

　　宏光路那家烧烤店生意很好，红色校服和蓝色校服的学生各坐一桌，有熟络的主动打招呼，反正彼此都清楚是哪个学校的。
　　黄汉秋到了地儿，一眼就瞅见了他那仨朋友。
　　“来了？”刘梓世对着黄汉秋招了招手，示意他做自己身边，但看清这人头上顶着的玩意儿时又收回了手。
　　周沫把青椒从签子上弄下来，笑盈盈道：“他还是那么喜欢假发。”
　　陈易扶了扶眼镜，瞥过去，“丑死了。”
　　黄汉秋听清陈易在骂自己，一把揽住他肩膀，把他头往下按：“别逼我骂你啊。”
　　刘梓世把他拉到自己身边坐下，看着黄汉秋默默吃烧烤，他犹豫半天还是说了：“能不能把它摘掉，算我求你。”
　　黄汉秋没瞅他，他吃东西吃得慢，等嚼完才开口说话：“怎么，嫌弃我？”
　　刘梓世摇摇头：“嗯。”
　　周沫和陈易笑了笑，都说今晚让他摘了假发，就今晚。
　　黄汉秋呵呵笑了几声，还是摘了。
　　假发被他扔到垃圾桶里，他揉了把自己的真头发，又整了整衣领。
　　这套动作下来，隔壁红衣服那桌的学生都把头转了过来，刘梓世瞬间觉得自己被各种各样的视线包围，伴随着的窃窃私语也都传进了耳朵里。
　　陈易扫了一圈，说：“有女生朝这边拍照，有男生被女生拉着解释这货的脸有多仙，有中年人好奇的目光。”
　　他顿了一下，又说：“看看，都成主角了。”
　　刘梓世眼睁睁看着自己刚一见钟情的姐姐抬头赏了黄汉秋一眼，吃到嘴里的烧烤瞬间不香了，他觉得噎挺慌，拿起桌上的饮料往自己嘴里灌。
　　打了个饱嗝，刘梓世倾身去找垃圾桶：“你假发呢？”
　　黄汉秋按住他的手，笑着转头看他，故意油腻道：“被哥哥迷到了没有？”
　　黄汉秋这人的头发有点儿长，因为这事班主任老是叨叨他剪头发，但他就是不剪。他发色和眼睛的颜色也很浅，要是不听他开口说话还以为他多温柔呢。皮肤细腻，五官漂亮，就算再怎么装油腻男，表情也不崩。他和刘梓世刚认识时，这人对他的第一印象还是看着就像渣男。
　　周沫被油腻到了，他放下手里的烧烤：“漂亮哥哥，你快点吃饭吧，等成绩出来之后看你还得不得瑟。”
　　陈易听到这笑了笑，黄汉秋后脖子那片像被人捏了，他哆嗦一下：“打住，这次考试是真挺难的，但我这么努力应该得有点长进。”他点了点头，看样子对自己很自信。
　　陈易：“他哪次考试都这个样吧。”
　　周沫和刘梓世：“嗯。”
　　陈易：“那他哪次考试成绩是好的？”
　　黄汉秋：“……”
　　他忍无可忍，啧了一声，“我有预感这次绝对不一样，你们就等着看吧。”
　　三个人默默点了点头。
　　黄汉秋吸了口气，愤愤道：“你们不在乎成绩，我在乎，等我飞升了你们就只有抱着我腿哭的份！”
　　三个人不理会他。就黄汉秋每次考数学时那个要死不活的状态，背英语单词那个昏昏欲睡的状态，写语文议论文那个绞尽脑汁的状态…等他飞升，那是什么时候？
　　刘梓世拍了拍他的背：“给你来串你最喜欢的烤金针菇。”
　　黄汉秋接过，尝了尝：“这不就普通烧烤，看你们夸张的我还以为有多好吃呢。”

　　寝室，成朝洗了个澡，他换上干净的衣服，躺到床上拿起一本厚厚的英语词典，是学校统一发的。
　　他请了个假，虽然请假的时候努力证明自己并没有打架，但班主任还是说要观察他一阵，成朝继被人嘲笑之后心脏又一次隐隐作痛起来。
　　他看了几眼，没看下去，想睡觉。
　　翻身下床，成朝在寝室伸展拳脚，没活动几下注意力被自己上铺吸引走。他瞅了几眼，发现有点不对劲儿。他们寝室一直都是三个人，这是来新人了？临阳三中走读的学生多，一个班的住宿生都凑不出来几个，所以多一个人太显眼了。
　　一直盯着别人的床铺不太好，成朝强迫自己收回目光，但是有一个东西努力把他压制了许久的翻墙黑历史拉出来……对，假发。
　　就一顶，长度挺短，颜色很黑……有点像紫黑色。
　　成朝对着那假发眨了眨眼，又去想站在墙上嘲笑他的人……它分析了一下，如果那人是男的，那说不定就是他上铺这个人。如果那人是个女生，且头上顶着的不是她真发，那临阳三中的学生还真是五花八门的，癖好一堆一堆。虽然成朝知道用五花八门形容人不太对，但他脑子里目前只有这词能用。如果那人是女生，且头上的是她真发，那就…那就没什么了，他要是还能见着不光要怼回去还要嘱咐对方好好护理头发，多用点护发精油。
　　成朝又朝自己上铺看了看，然后回到自己床上写作业去了，写着写着，他就犯起困来。坐起身在书包里翻来翻去，找到计划表，成朝拿黑水笔划了一杠，嘀咕着明天再开始今天不算，然后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