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如烟》行者拾玖

70、第 70 章

　　慕飞云从神仙谷回来，对我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还有一丝隐约的感动。
　　是的，分别已经三十年，还能够再相聚首，哪怕已白发苍苍，垂垂老矣，也总是一种幸福。因为他们毕竟相遇了，也还有相守的可能。
　　慕飞云与我，也在茫茫人海中分离了二十年，如今在一块相守，又何尝不是一种迟到的幸福？
　　一天，慕飞云怒气冲冲地回到后宫，青筋直露，“那帮可恶的老儿，竟以中宫无主，劝朕立皇后，又说后宫只有一妃，与礼不符，请礼广召女子入宫。”
　　我微微一笑，“这些大臣所言也是有理的，你何必如此动气？”
　　慕飞云搂着我，语气亲昵地说，“可朕一生有你足矣。朕还欠你一个盛大的婚礼，等孩子生下来之后，朕会让礼部操办。”
　　我摸摸已经浑圆的肚子，幸福地点点头。
　　有夫如此，妇复何求？
　　据说因为后宫嫔妃事情，又有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者相继上书，要求充实后宫，却都被慕飞云大发雷霆地挡了回去，还将其中的一位右丞降了职位。
　　前朝关于后宫的议论之声才慢慢静止了下来。
　　孩子在肚子里动弹得越来越厉害。我有预感，这个孩子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去看繁华的人间世界。
　　果然，黄昏时分，肚子已经有了比较大的动静。
　　这个孩子的出世比如意的出生更为难缠。整整一天一夜，我的头发已经像从水里刚洗了一样，身子上的汗水如同小河里的水，浑身滑
　　哧哧的。
　　稳婆走进走出，慕飞云坐在外面的椅子上坐着，之桃满头大汗地守在一边，好像生孩子是她，而不是我。
　　我痛一阵，呼喊一声，外面的慕飞云就问，怎么了？怎么了？
　　听到隔着房门传来的慕飞云的声音，我的心绪莫名地安定下来。
　　一个稳婆走出去，对着慕飞云笑道：“皇上，这是您的第一个孩子，不用过于紧张，女人生孩子都是这样子的。”
　　慕飞云才收起脸上的不安，安静地坐在外面等候。
　　不知过了多久，我只知道阵痛来了就叫几声，等阵痛没了我就闭目养神，中间还喝了一碗参汤。
　　外面很静，仿佛没有人存在一般。
　　一阵阵痛过后，我虚弱地问稳婆，“皇上在外面呢？”
　　稳婆恭敬地说：“启禀娘娘，皇上一直在外面，从未离开。”
　　又等了大约一柱香的时间，肚子剧烈疼痛，稳婆大叫：“娘娘请用力，用力!”
　　我头发已经湿湿的，全身像散了架似的，用不出劲儿来。
　　一阵风似的，身边传来稳婆的声音：“皇上，你可不能进来，产房不详啊!”
　　我觉得有一双手紧紧地握住了自己的手，耳旁传来慕飞云的声音：“玉儿，别怕，我在这里。”
　　莫名的一种心安。
　　“哇!”
　　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响彻了寝殿。
　　我睁开眼，稳婆已抱着包裹得好好的婴儿跪在了慕飞云的面前：“恭喜皇上，是个皇子。”
　　慕飞云欣喜若狂，大喜过望，“赏!”
　　是个皇子!
　　我和慕飞云的八年之约。

　　日子过得真快，一晃之间，皇子已满月了，慕飞云赐名：“子治”，从名字中可以看出慕飞云对子治寄予的厚望。
　　子治很可爱，才刚满月的孩子，有时候轻轻地逗他，他竟发出一点笑声，真是令人惊羡。奶娘们说：“这么小的孩子会笑真是少见。”
　　每当这时，慕飞云脸上总是洋溢着父爱的微笑。
　　子治成了我每天在寂寞的后宫里最大的乐趣。看着他笑，看着他哭，看着他甩着两条小胳膊，看着他微微闭着眼，每天我都坐在摇篮边轻轻地哼着摇篮曲。
　　为此，慕飞云还嫉妒地抱怨：“有了子治，我在你的心里就没有地位了。”
　　我刮了一下慕飞云的鼻子，“都当父亲的人了，还跟自己的孩子吃醋。”
　　孩子越长越可爱了。
　　一天，慕飞云让侍女告诉我，好好打扮一番，等会儿有个重要的庆祝活动要我必须参加。
　　我抱怨道：“什么事情搞得这样神秘兮兮的？”
　　在几个侍女的梳理下，很快地给我一个别致的旗头，又在我的身上里三层外三层地穿上一些华丽的衣服，在最外面竟夸张地套上一件大红色的外袍。
　　“来了什么重要的客人？竟如此大妆装扮？”我心里有些疑惑不解。
　　旁边传来侍女们“吃吃”的笑声。
　　我被蒙着眼睛随同侍女来到一座安静的宫殿前，一个大红盖头盖住了我的脸。
　　安静的宫殿忽然热闹了起来。
　　听见有内监特有的尖利的声音：“请皇后娘娘入殿。”
　　没等我回过神来，侍女们已将我搀扶了进去。
　　有司礼唱：“皇上与皇后一拜天地，”
　　我糊里糊涂地转身，鞠了一个躬。
　　“二拜高堂”
　　听见一个慈爱的声音：“好，很好!”
　　在司礼“送入洞房”的唱中被侍女们簇拥着送进了一个安静的房中。
　　我正准备掀开盖头，一个温热的手掌覆上来，“让我来!”
　　盖头掀开，看见了慕飞云微笑的脸。
　　“我答应给你一场盛大的婚礼，玉儿，可满意了？”
　　我惊喜得说不出话来。
　　慕飞云搂着我到了床边，掀开被子，里面竟满满都是花生和枣子，原来他竟记得这些。
　　我曾对他说过，自己希望有一个江南式的婚礼。
　　花生花生，花着生。
　　枣子枣子，早生贵子。
　　“飞云，”我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咱们已经有了子治，还想再要吗？”
　　“玉儿，我在想，咱俩一年生一个，十年生十个，花着生，一个男孩一个女孩，一个男孩一个女孩。”
　　我眼里含着泪，却笑道：“敢情你是将我当成母猪了。”
　　“那也是世间最美丽的母猪。”慕飞云搂着我，倒向床上，尽管硌得生疼，但声音却越来越低。
　　“玉儿，你真美!”
　　“我都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
　　“可是，身段仍如少女一般迷人。”
　　声音已渐行渐小，几不可闻。
　　芙蓉帐内，春色无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