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综艺，和鬼谈心》扶渊客

25、倒霉的幕后之人

　　【真的是没想到啊，第七区原来是这幅模样吗？】
　　【大写的唏嘘，真的，区长从没有提到过这件事，我一直以为第七区只是穷了点，没想到真实情况居然……】
　　【何止是一穷一点？这简直……只是刚刚脱离了温饱的线吧？而且有一件事情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注意到，一超过晚上22:00，某些地区的路灯都不开……】
　　【坐标第五区，其实我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里面，以及灌输和形成的观念里，第九区是遗弃区，第八区是老弱病残区，第八区是温饱区，可是……这个温饱和我想象中的也差得太过了吧？】
　　【坐标第六区，老实说，我们这里的孩子接触网络还是需要成年。】

　　……

　　随着直播的继续，嘉宾打卡的地点越来越多，所播放出来的第七区的真实面貌也完整地呈现在观众的眼里。

　　计量耗电量，以至于在科技如此发达的世界上，还需要控制路灯，以及因为工厂蔓延，空气中被污染严重的空气、温度过高，却无法配置控温器的第七区。

　　渐渐的，滚动的弹幕上，观众们谈及的话题终于从光鲜亮丽的嘉宾身上悄然移开，那一双双的眼睛移开，看见了第七区的贫穷，第七区的挣扎。

　　连柚眼底划过一道讶然，她是真的没有想到，原来这个节目的主旨和立意，居然如此高大吗？
　　她垂下眼眸，想起了之前好几个被她无意识被忽略过去的事项。
　　空气中的温度还是很高，前面已经在打卡第三个地点的嘉宾们也不例外，失去控温器的他们出了一身的汗。

　　实际年纪在五六十岁左右的柳心慈毫不顾忌，任由汗水划过额角、眉尾细皱纹、弯起的嘴角……
　　赵安易曾经参加过《体验生活吧》，知道这个节目真正的用意，再加上他本身也是吃苦的，所以精神还算旺盛。

　　倒是例外三位年轻的嘉宾，一个个累得说不出话。

　　其中包括试探连柚的安奈楚，因为一边要顾忌自己的形象，一面又要担心某件事，所有没有多余的精力来打扰连柚。

　　这给了连柚时间，她左手一只鬼，右手牵着‘姐姐’。
　　两只鬼精神不是很好，一面担忧的望向妈妈，一面又要抑制自己的力量。

　　在连柚的身边，连柚可以帮助他们控制力量。
　　不然，他们会忍不住的，哪怕是消耗自己淡薄的魂力，哪怕是被灼烧炽热的怨火焚烧，他们也会过去帮助妈妈降温。

　　这也是连柚才知道的，两只小鬼居然为了让安奈楚不觉得热，用自己的魂力为能量，将安奈楚周边的温度调控成舒适的温度。

　　“你们，老实交代！以前做过多少次这样的事情了？！”连柚竖起眉头，眼中满是不赞同，说道：“鬼魂被怨火吞噬，你们甚至连以后都不会有，更别提未来转世，就算是我也救不了你们。”

　　两只小鬼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深深地低下了头，但是也只有‘弟弟’低了头，右手的‘姐姐’不甘地仰起头颅，说：“我们愿意！她是我们的妈妈！孩子爱妈妈！”
　　她说的格外的认真，一只一句清楚明白，脸上的神色同样在述说着这个字——爱。

　　连柚觉得有些棘手了，松开手，视线同‘姐姐’对视。
　　就在刚刚，她的眼前终于闪现出画面，就在‘姐姐’的心间，那簇跳动的怨火里面，出现了安奈楚狰狞的面孔。
　　安奈楚在和医生对话，后面又闪过好几幅画面，连接着医生、机器、狰狞不堪的嘴脸……连柚几乎是瞬间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事实情况是——安奈楚和一个男人存在金钱关系，但是有了孩子，安奈楚把孩子打掉了。

　　连柚抬起头，视线下的两只小鬼转过头看着安奈楚，那懵懂的双眼里，流露出的是独属于孩子对母亲的孺慕，是想要亲近的天然的最纯粹的感情，如同雏鸟面对母亲。
　　她轻轻抬起手，揉了揉两只小鬼，“……嗯。”

　　一转头，甘橘一脸惊讶的看着她。

　　连柚：“……不是，你听完解释！”
　　甘橘点点头，朝四周打量了几下，莫名的，连柚居然觉得她的行为颇有些鬼鬼祟祟。
　　“小柚子……你是不是在和那两个小鬼一起啊？”甘橘问完，视线笔直地落在连柚的手下。

　　连柚点头，“是啊。”

　　在连柚说完后的下一瞬，甘橘面前原本是一团空气，毫无存在的地方忽然出现两个小孩。

　　眼熟的青紫外表，熟悉的悚然感，但是甘橘却眨眨眼睛，两只大眼睛微微一弯，露出一个亲切的微笑，“你们好呀。”

　　两只小鬼虽然不知道这个人类是怎么看见他们的，但是大概率是因为连柚，他们飘了起来，有些羞涩地回应：“姐……姐，好。”

　　甘橘差点忍不住想要哈哈大笑，好在，关键时刻她的理智回归，强行忍住了，克制地说：“你们好可爱啊。”她的眼睛亮晶晶的，作为还算熟悉她的人，连柚几乎是一眼就看出，甘橘只在看见自己粉的爱豆和明星的时候才会露出如此神色。

　　两只小鬼悄悄转了一下身，‘弟弟’说话磕磕绊绊，远没有‘姐姐’说话干净利索：“姐……姐、谢、谢！”

　　甘橘摆摆手，又小心地抬起头朝四周张望，“不客气！”

　　连柚看着前面忙碌的节目组，被围绕在中间、根本无法分出心神投射注意力到这边的嘉宾，老实说，她不知道甘橘在防备什么。
　　连柚是这样疑惑的，也是这么问的。

　　“啊？小柚子你是在问我防备什么吗？”甘橘瞪大眼睛，看了看两只漂浮在空中的鬼魂，然后压低声音，说：“现在其他人应该是看不见他们的吧？”
　　话里的“他们”，自然指得就是两只小鬼。

　　连柚听见她这么问，点了点头，给出肯定的回答：“其他人看不见，只有你。”
　　甘橘说：“是嘛！如果有人注意到这一边，他们一定会觉得我们两个是神经病吧？毕竟，和空气互动对话什么的，也太奇怪了吧？！如果是和全息投影，那也有启动运行的标志啊。”
　　她伸出手，在面前划了一个大圈，“可是、这些我们通通都没有，在其他看来，和神经病没有区别，话说小柚子，原来你以前就是这样。”

　　连柚：“额……”其实她早就习惯了随时随地和街上的鬼魂对话，在她的世界里，鬼魂无法转世投胎，而且因为存在某些手段，她的世界里的正常人类也能看见鬼魂，所以不会有人觉得奇怪。

　　她按住额头，说：“好吧，这件事是我疏忽了，我下次注意。”
　　但不改。

　　甘橘耸耸肩，扬起亲切热情的笑容，继续和两只小鬼对话。
　　连柚听了一会，发现他们在聊什么明星，好看，风景之类的，就把注意力移开。

　　因为就在刚才，她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虽然她并没有见过，前面举办的欢迎仪式里，这位并没有来，后面几天的拍摄里，他也没有来。
　　但是连柚还是凭借自己良好的记忆，一下子就认出了他的身份——
　　节目的刘副导，长相平庸，大腹便便，梳着一个大背头，可惜实际上的头发却没有多少根。

　　同样，也是小鬼怨火中闪过的一张脸，在当时的画面里，这位刘副导可是和那边的清纯人设的女明星依靠在一起，背景是惨白的医院。
　　具体的更为详细的情况不需要连柚再去想了，她的视线划过这位刘副导包成粽子的下巴，过了一会，终于想起，貌似早上就是这一位被书页被划出了一道大口子，听说后来还封了八针。

　　真够……倒霉啊。

　　连柚看着汇聚在大肚腩副导额头上的黑气，心底有些幸灾乐祸。
　　她低声：“哈，又有热闹可以看了。”

　　旁边的一人两鬼疑惑道：“姐、姐/小柚子，你刚刚说什么？”

　　连柚转头，对着他们眨了眨左眼，说道：“想不想看好笑的事？”
　　一人两小鬼一脸懵懂，睁着双迷茫的眼睛，迟疑地点头，同时应声：“好！”

　　在营帐区，刘副导心里眼里仿佛有一把火焰在燃烧，他尖叫：“该死的！你走路不看路吗？！撞到我了！”

　　就在刚才，在他朝里面走去的时候，一个搬东西的后勤组员工一步小心磕到了他的手臂，他的下巴被缝了针，心情本就不好，脆弱的神经一抽一抽的疼，甚至被打了麻药的伤口也在发出刺痛，忽然被撞，就如同火星掉入油锅，彻底炸了！

　　小猴抬头一看，发现居然是这尊瘟神，连忙点头道歉：“对不起，刘副导我不是故意——”

　　刘副导拔高声音：“不是故意就是有意的了！节目组招聘你们是来吃干饭了吗？！还想不想干了？！不想干有的是人想要干！”

　　小猴心里暗骂一句晦气，身为节目里的“老人”，他了解这位刘副导的脾气，嘀咕着要不是刘副导可以拉来赞助，再加上最主要的还是范导重人情，不喜欢员工大变动。
　　“对不起……”心里是怎么想的，小猴当然不能宣之于口，只能再次低声下气的道歉：“对不起，副导我错了……”

　　可是以前只爱训几句话的副导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一直揪着小猴这点错不放，甚至开始扩散，指桑骂槐：“要不是有某些投机取巧的人，想要出名，不折手段，我们至于改变环节，调整方案么？”

　　眼看着他还要说，不止是小猴，就连周围的其他员工也听不下去了。
　　在场的人谁听不出来，他话里提到的那个人，不正是连柚么？
　　虽然连柚只是一个新人，但是人家脾气好，还会帮助他们，尤其是后勤组的人，对连柚的好感更是直接拉到了最高阈值。

　　想想，连柚平时有事没事都会给他们带一些东西，虽说都是一些琐碎的、不值钱的小玩意，但是这一个心意却是被所有人都记住了。

　　“刘副导，你可能是误会了，你提到的某些人或许根本就不想要那些。”小猴说。

　　刘副导冷呵一声：“怎么？你觉得她不想就不想？陈老师不是因为她被抓走的？节目组的拍摄不是因为她而受到调整的？”

　　听见这句越来越离谱的话，被动静吸引过来的森副导冷冷地说：“陈发财是自作自受，他杀害两条人命的事情已经被警方通报出来了，这些和其他人没有关系。而且……”稍稍停顿片刻后，他的嘴角扯动，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你以为逮捕陈发财的警官是谁请来的？”

　　前几天陈发财被逮捕，恰巧刘副导不在，他对这件事所有的了解，都是来源于“知情人”，因此，听着森副导这么不客气的带有明显指向性的话语，他瞬间就不说话了。

　　可是刘副导不说，不代表森副导就不说了，“没错，就是我和范导一起，把证据交给警官的，现在你还觉得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人为的？”

　　森副导的气势太足，刘副导被吓得后退一步，也不知道怎么搞得，他的后脚跟刚巧有一个凸起的小石子，就这么踩在上面，本来也没有影响。
　　可惜，他今天实在是太倒霉了，穿了一双价格高昂的透明鞋子，在牺牲保护性的同时，换取过来的是100%的触感。
　　而且这位刘副导观体型就知道体重，绝不对轻，于是，在诸多因素下。

　　一道划破天际，甚至闯入直播间的嚎叫响起：“啊！！！”

　　这位才出医院的刘副导，跌倒在地，想要捧着自己受伤的脚，但是受困于肥胖，以至于他只能维持一个别扭的姿势，高喊道：“救命！我的脚断了！救命！！！”
　　肥肉堆积的脸上密布冷汗，最后被人抬着走了。

　　一旁围观全程的连柚拍拍手，“戏剧落下帷幕。”

　　在连柚的左边，是看呆了的甘橘，连柚的右边是两只张开小嘴的鬼魂。
　　甘橘：“好……好倒霉！”
　　两只小鬼：“倒、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