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男友死后成了我的猫》玫花露

6、前男友

　　整整两节课的时间，栗米米维持着O_O的表情，基本没有听进去老师在说些什么。

　　她坐在座位上欲哭无泪，满心都是自己要上台当众汇报PPT的悲惨遭遇。

　　就知道燕宵让她承包他的作业没安好心。
　　本来那天晚上燕宵出手帮了她，她还以为燕宵人不错，至少不像是传闻里那样的不正经做派。

　　从小栗米米就害怕当众发言，一旦被许多人注视，她就脑袋转不过来了，话也说不顺口了，甚至连站都不知道该怎么站才好。

　　以前她作文写得好，语文老师会让她上台读自己的作文，她会从好几节课前就开始焦虑，然后读得磕磕巴巴的。

　　后来语文老师索性也不让她读了，改用多媒体把她的作文直接投影出来。

　　就这样对着作文一字一句读栗米米都紧张，更别说脱稿汇报PPT了。

　　旁边的虞翻快速分配好了任务，有了燕宵“主动”上台后，剩下的任务分工就很麻溜了。
　　最后栗米米负责到PPT制作这一块，不过PPT制作还不急，要等到大家把材料都找好以后汇总发过来才开始。

　　其它的一些课已经陆陆续续结束，期末作业也布置了下来。

　　是以栗米米开始早起晚归背着包去图书馆，不仅要完成自己的这一份，还得完成燕宵那一份。

　　室友见栗米米每天早起，还笑嘻嘻问她是不是要拿奖学金，栗米米不好解释，只能说是，室友继续笑嘻嘻说着那米米你拿到奖学金记得请我们吃饭。

　　“啊……”栗米米犹豫说声好，然后关上了宿舍门。

　　在图书馆把快到DDL的论文写完，栗米米先把自己的这份上传到系统，给燕宵写好的那份，她还得发给燕宵让他自己上传。

　　栗米米苦恼地合上电脑，可她没有燕宵的联系方式，这些天也没怎么见到燕宵。
　　几门老师较严的课都到了尾声，加上有她帮忙做作业，燕宵索性课都不来上了。

　　天色见晚，栗米米收拾好东西准备去食堂吃晚饭。

　　好巧不巧看见篮球场上的燕宵。

　　燕宵难得地和同龄男生在一起打球。
　　他平时独来独往，身上自带着种“莫挨老子”的臭拽气息，男生很少主动和他来往，女生……女生却有点出乎意料得多。

　　就比如现在。

　　篮球场上人员攒动，要去防着此时正运球中的燕宵，运动鞋鞋底与地面摩擦发出呲呲声响，在被两个人防着无法前进或传球后，燕宵抬手起跳——

　　比赛结束的哨声响起，篮球哐当入框，计数牌向后再翻三个数字。
　　一个完美的三分球。

　　就这一片围着的女生最多，此时此刻都忍不住惊叹起来。

　　一场分数相差颇大的赢局结束，燕宵搭了块毛巾在脖子上，走到场外。

　　栗米米看见有好几个女生推推搡搡地拿着水走过去，燕宵撩起眼皮扫她们一眼，笑眯眯地说了句我对矿泉水过敏。

　　而后径直越过几个女生，面不改色地拿起瓶矿泉水拧开喝。

　　几个女生盯着他手中的矿泉水，脸色瞬间难看起来，气得脸绿哇哇的，没多久就全部走开了。

　　“……”
　　栗米米在心底默默吐槽了句好过分。

　　站在原地给自己做了半天思想建设，她才一步一步挪过去，走到燕宵后边喊了他一声。

　　结果喊的声音太小，燕宵压根没听见。

　　周围人还挺多，有人看见她接近燕宵后好奇投来视线，栗米米尴尬地扯了扯卫衣下摆，总感觉都在误以为她也是抱着和之前几个女生一样的意图。

　　可再不把燕宵喊住，后天论文提交就要到截止时间了，到时候燕宵没上传论文，期末多半要挂。
　　栗米米只能再提高音量，从喉咙里憋出“燕宵”两个字。

　　燕宵喝完水转过身来，是终于听见她喊他了。

　　栗米米在这人新奇的目光下慢吞吞地开口：“那个，燕宵，你能不能把你的联系方式给我一个……”

　　后知后觉自己这句话听起来更像是抱着某种意图，栗米米双颊燥红，更不敢看燕宵是什么神情，她正想继续说后半句“我把论文发给你”，燕宵就哦了声：“要我联系方式是吧？”

　　她确实是要燕宵的联系方式。
　　栗米米脚趾抓地，点点头。

　　燕宵挑挑眉，转身走了。

　　栗米米愣了片刻，没明白这人到底什么意思，还给她联系方式吗？

　　不过总算是能从人多的篮球场离开，栗米米逃难似地跟上燕宵的脚步，燕宵斜着睨她一眼，问：“你看我打篮球了？”
　　栗米米诚实地说看了，虽然只看了最后那几分钟。
　　“帅吗？”
　　“……帅。”

　　燕宵嗤笑了声，报了自己联系方式。

　　栗米米赶紧记下，说着：“那我等会儿回宿舍就把论文发给你，你记得上系统提交。”

　　燕宵又淡淡嗯了声。
　　两人之间安静了一会儿，燕宵无所事事地不开口说话，栗米米也正纠结着。

　　好不容易见到燕宵，栗米米终于硬着头皮问出：“还有，就是小组作业分工那个……你是想自己上台讲解PPT吗？”

　　“不是你答应给我做作业？”燕宵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你不上谁上？”

　　栗米米张张嘴，没想到燕宵真的让她帮他上。

　　她着急解释，语无伦次起来：“可是，可我答应的是帮你做期末作业，不是这种上台……”
　　一到这种时候栗米米就又说话不清楚了。

　　燕宵睨着她：“你不想是吧？”

　　栗米米紧张得手不知道往哪里放：“我……”

　　“行。”燕宵又打断她，“那你请我顿晚饭，你就不用上台了，我自己上。”

　　没想到燕宵这么好说话，栗米米眼前亮起曙光。
　　但很快，她眼前就亮不起来了。

　　燕宵竟然拉着她出学校，打车到了临琦国际大饭店。

　　栗米米没来过这里，但看见临琦国际大饭店这几个字，还有店里金碧辉煌的装修，顿时就傻了。

　　“走啊。”
　　燕宵在身后笑了下，有点恶劣地推了推她，“不是说请我吃饭吗？”

　　栗米米骑虎难下，大脑嗡嗡地被服务员拎着到空座位坐下，诚惶诚恐地看着燕宵开始拿菜单点单，又食不遑味地吃完上的菜。
　　最后在前台结账，听见前台说这顿饭一共两千一百六十六元时，栗米米整个人呆住。

　　她不是没有这么多钱，这学期的家教费零零碎碎攒下来手上也有三四千块钱了，但她从来没想过一顿饭能吃出这么多钱。

　　这意味着她辛苦攒这么久的钱都是白费。

　　栗米米心情跌到谷底，糟糕透了。
　　就在她心灰意冷地想要付钱时，燕宵在旁边噗嗤笑出来。

　　前台小姐冲栗米米礼貌道：“刚刚燕先生已经来付过钱了。”

　　“啊？”栗米米抬起头，看见前台无奈朝她笑笑，又转过头，看见一旁笑得肩膀直抖的燕宵。

　　后知后觉这人是故意找她笑话看的。

　　栗米米一下子涨红脸，尴尬得无地自容。
　　她干巴巴哦了声，转身走出饭店。

　　夜晚街头凉风习习，栗米米闷不做声往公交站走，燕宵在她身后喂了声。

　　栗米米不理他。

　　“栗米米。”
　　燕宵喊她名字。

　　栗米米步子走得更快了。

　　“生气了？”

　　燕宵不以为然地扯着笑，大步一跨挡住栗米米前行的路，他低头嘲笑：“不至于吧，这都能生——”
　　无所谓的声音在看见栗米米微微发红的眼睛时戛然而止。

　　栗米米抿唇，低下头吸了吸鼻子，推开面前人继续走自己的路。

　　马路一侧的街道上，女生闷头往前走，男生落后女生一步，单手插着兜不说话，另一只手则若无其事地摆弄着手机。

　　手机屏幕的微微白光打在男生脸上。
　　屏幕上显示着他刚输入的百度搜索——“女生哭了怎么办”。

　　女生哭了怎么办（百度搜索答案）：

　　1.倾听与理解：
　　倾听她表达自己的情绪，表示共情，用“换做是我也会难受”表达你的理解。

　　燕宵嘴角抽了抽。

　　2.行动与转移注意力：
　　轻拍她肩膀安慰她的情绪，用幽默语言化解，如“他少了点脑子，不值得你哭”。

　　“……”
　　燕宵面无表情退出了百度。

　　回学校的公交车刚好到站，栗米米没理燕宵，自己刷了卡上车，燕宵也没再跟上来。

　　其实从小到大受的委屈不算少，大多时候栗米米都能自己忍过去，再不济就是晚上躲被子里哭一会儿，慢慢也就不伤心了。

　　这样对着别人突然情绪上来还是第一次。

　　-

　　第二天上午有节公共大课。
　　早上只有栗米米起了床，另外三个室友都还拉帘子睡着，没半点要去上课的意思。

　　经过快一个学期的摸索，大家也都渐渐参悟了大学上课之法，不怎么点名的公共水课能逃就逃，在哪儿待着不比上课好玩。

　　栗米米轻手轻脚洗漱完，老实背着书包到教室上课。

　　其实栗米米也挺想逃课的，但她总害怕自己倒霉到一逃课老师就点名。某次的公共课她就有一丢丢想逃课去家教的想法，但最终没逃，果不其然快到下课的时候老师久违地拿出花名册开始点名。
　　弄得她没再敢起过逃课的心思。

　　教室里人不多，栗米米坐的前排。

　　上课时栗米米时不时看见周围有人扭头往后面看，出于好奇，她也扭头一望，看见燕宵趴在最后一排睡觉。

　　专业课都不来上的人，早起来公共课课上坐着。
　　栗米米抿唇，扭回头继续听课。

　　今天就这一节课，下课后栗米米照旧直奔图书馆，临近期末，来图书馆的学生也多了起来，栗米米走了三四层楼才终于在书架挡住的角落里找到几个空座位。

　　埋头没学习多久，栗米米余光瞥见身边的空椅子被人拉开，来人坐了下来。

　　还以为是谁和自己一样机智也发现了这里。

　　身旁人自坐下后就一直盯着她，等栗米米发觉不对后抬眸，侧头对上了燕宵的视线。
　　两眼相对，栗米米瞳孔一抖，僵硬又诧异地把脑袋转回来，想继续写作业。

　　燕宵光明正大凑过身来把她手中的笔抽走了。
　　栗米米默默拿出第二支笔写。

　　这下燕宵直接把她本子拿走了。

　　栗米米耳朵发红，深吸一口气抬起头，脸侧蓦地传来冰凉的触感，冰得她打了个激灵。

　　她往后一缩，燕宵把怼她脸上的奶茶放在了桌上。

　　“道歉奶茶。”
　　燕宵懒懒散散地说。

　　栗米米一时有点呆，慢半拍反应过来燕宵是在说昨天的事。

　　本来她自己默默消化一晚上也没有那么难受了，现在燕宵这么说，栗米米反倒有点别扭起来：“其实，其实也没什么……”

　　燕宵大喇喇地坐在椅子上，简单哦了声。

　　哦。
　　哦？
　　栗米米脑子卡顿，又不知道该回什么了，她总觉得燕宵说话方式和行事方式不太像个正常人。

　　为了不让气氛太尴尬，栗米米慢吞吞挤出句：“你在哪里买的奶茶啊？”

　　燕宵瞥她一眼，坦然道：“别的女生送的。”

　　栗米米刚准备喝一口奶茶，又停住，眼睛瞪大，想起在篮球场看见的其他女生给燕宵送水的画面。
　　女生送给他的，燕宵又拿来给她喝？

　　燕宵见她精彩纷呈的脸色，没忍住噗嗤笑出来：“骗你的，我自己校门口买的。”

　　栗米米深呼吸一口气，燕宵偏头笑，又扭回头来：“真的我自己买的，你喝吧。”

　　栗米米半信半疑地喝了口，味道还挺特别的。
　　没喝过这种口味，栗米米将奶茶杯举起，好奇喃喃：“这是什么……”

　　“鸭屎。”燕宵说。

　　被吓到的同时栗米米还呛了一口，她是真又被吓了一跳，怕燕宵偷偷加乱七八糟的东西毒害她，边咳嗽边赶紧看杯子上的标签，看清了是一款名为鸭屎香的奶茶。

　　“燕宵！”短短几分钟内心情起伏跌宕，栗米米终于忍无可忍地红脸，“你是不是有病！”

　　燕宵趴桌上狂笑起来，还拍了几下桌子。

　　栗米米彻底闹红脸，破罐子破摔地从燕宵手里抢回自己的本子和笔，继续写自己的作业。

　　燕宵是真觉得有意思，怎么会有人一逗就脸红，再逗就死憋着，再再逗才肯发火。

　　“你脸怎么这么红？”他笑眯眯故意说。

　　脸红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有人看见你脸红还明知故问你脸为什么这么红。

　　“……”
　　栗米米觉得自己脸烫得能直接煎蛋了。

　　燕宵逗完人又往椅子上一靠，说着：“期末上台我自己去，行了吧？”

　　栗米米心里悬着的大石头还没完全落地，燕宵接着说：“但逐字稿你帮我写好。”

　　栗米米气鼓鼓的：“你自己说了你上台。”

　　燕宵俨然一副理直气壮样：“我只答应上台，其它的可不管。”

　　栗米米：“……”
　　她就知道。

　　一场小小的闹剧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掀了过去。

　　也就是从这天开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需要交接作业或者是其它什么，栗米米发现自己和燕宵的交集逐渐增多起来。

　　其实也不能算是交集，更多时候是燕宵莫名其妙来惹她。

　　比如她一个人走在学校路上时燕宵开车经过她身边，冷不丁按喇叭吓她一大跳，然后哈哈大笑着驶离；
　　比如大晚上微信给她发一个寻求帮助的链接，等她打开后发现是个恐怖视频；
　　比如某门课的期末考试坐在她后面，在即将开考时给她说待会儿丢纸条过来你把答案写上，然后等到考试结束这人也没丢过来纸条，却津津有味地看她因此而紧张了一整个考试。

　　燕宵跟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样，对她三天一逗五天一惹。

　　栗米米忍气吞声，只觉得他有病。

　　她总算是知道开学军训时燕宵为什么会在伤兵连了。
　　因为他纯纯就是个大脑蚕！

　　甚至在她把汇报PPT的逐字稿拿给他以后，还试图反悔，把逐字稿丢回给她，说：“写得挺好的，你自己上去讲。”

　　事关组内大家的期末成绩，这份汇报PPT的逐字稿栗米米自然写得十分认真，加上最后的PPT是她自己做的，写起来更是得心应手。
　　但这也不代表她要上台汇报。

　　栗米米说不要。

　　燕宵啧了声，仍不死心：“你看上次你课上回答问题回答得多好，老师还夸你。”

　　他还好意思提上次！
　　栗米米捏了捏手中的笔。

　　上次明明是老师问谁想主动起来回答问题，她虽然知道答案，但不敢举手，结果燕宵坐在她后面“噔”一声直接把她的椅子踩起来了。

　　站起来时栗米米表情茫然且震惊，不敢相信自己怎么就站起来了。

　　在老师和一堆同学的注视下，栗米米结巴又脸色爆红地回答完了问题。

　　把逐字稿放回燕宵面前，栗米米咬唇：“说好的你上台的。”

　　“还有。”栗米米有点尴尬道，“期末作业我差不多都帮你写完了，你以后不要跟着我到图书馆里来了。”

　　燕宵经常有事没事到图书馆里找她，时间久了也被一些同学看见，前几天室友还问她是不是和燕宵很熟，栗米米摇头并赶紧否认。

　　燕宵抱着胸往椅背上一躺，理直气壮道：“你是我书童，我为什么不能跟你来？”

　　栗米米花半天才理解书童这个身份是怎么得来的。
　　她脑袋上缓缓飘起来一个问号。

　　这些日子以来，栗米米觉得自己的忍耐力似乎提高了很多，换做以前她要是遇到这些事，指不定天天都闷在被子里哭。

　　可能她潜意识里认为燕宵是个大脑蚕吧。
　　毕竟和一个大脑蚕没什么好计较的。

　　不过除开燕宵外，好像又没有什么其它需要自己忍的事情了。

　　室友不会再把快递盒堆到她这边；凌晨洗漱室友弄得噼里啪啦响时她有勇气探出床帘说可不可以小声一点，虽然室友们还是会弄出声响，但至少她能够睡着了；她去打饭时室友也不会再经常让她帮忙带饭回来……

　　以及课上有老师提问时，虽然她还是不敢举手发言，但都会默默在心底给自己打一份腹稿。

　　有时栗米米也觉得自己忍耐力提升的同时，性格也变差了很多。
　　比如从前被人捉弄，她只会找个角落自闭，默默憋着，现在她的第一想法竟然是生气。

　　“发什么神，《论语》最后一章还没给我抄完呢，快点。”
　　燕宵跟大爷似的敲了敲桌子。

　　眼看着这人一副无理也有理的样子，栗米米一只手捂住耳朵，不想再听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