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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王良谨的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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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影斜沉,晚霞似血染红半边天。
西区大楼早早就亮起所有灯光,相较于白天的寂静,此刻楼里隐隐充斥股热闹前不寻常的躁动,空气弥漫起股若有似无的腐朽土腥气。
护士站的护士们开始有序忙碌起来,手脚麻利准备东西的间隙边催促磨蹭唠嗑的护工赶紧放好器具下班。
一切都如此平常又似乎透着丝诡异暗涌,西区像是遗世独立的一小方世界在时间阴阳交织中,开始轮换法则活跃起来。
郑开屏将从外地带回来的魂魄办理好入院手续,下楼一路穿过埋头忙碌的医护,找到手拿单子伫立在廊下的符南雀。
他垂眸落在手里的化验单上,一手指尖轻摩挲下巴不知沉思什么表情认真清冷,橙红斜阳如轻纱落在他清冽的眉眼上勾勒出一丝冰雪消融的迷人暖意。饶是自小见多美人的郑开屏,都有一瞬被符南雀专注的侧脸捕获住看愣片刻。
“嗯,郑开屏你站那发什么呆?”符南雀注意到身侧的人影,眼眸轻转望过去落在呆若木鸡的郑开屏身上。
“没!没!”郑开屏回神挠头一讪,清清嗓子上前找话问:“你手上拿的就是王良谨的化验单么,结果怎样?”
不提还好,一提这事符南雀眉间蹙起,郑开屏立马揣揣闭嘴,生怕哪句话惹这位祖宗不快,难道是王良谨状况不好?
脑海想法一闪而过,两张单子猛然怼到郑开屏眼前,白纸黑字的数据清清楚楚列在单子上,看得郑开屏满脑门官司不知不觉目光游移到抓单子的纤细指头上。
嗯,白嫩又修长,挺好看。郑开屏想。
“这是王良谨入院那晚做的检查,结果显示他所有指标都非常低下。”符南雀没发现郑开屏又走神,自顾自说道:“但是……”
“但是?”一说到正事,郑开屏迅速进入状态。
符南雀继续道:“另一张是刚才出的结果和之前的截然相反,上面显示王良谨灵体健康状况很正常。”
这就有意思了,同一个灵体做出的检查结果在没有造假的情况下呈现两极化的数据,只一个可能也就是证明了符南雀的猜想是对的。
郑开屏望向窗外灰蒙下去的天穹,说:“所以你才要赶在天黑前让王良谨再做一次化验,任它再厉害的替换术在白天也有能力削弱的时候,这会儿再验自然结果不同。”
“白天所有灵体都处于休眠,检查时间都排在晚间,也就没考虑过在白天检验的情况。”符南雀叹口气:“真是代人、代魂受罪就难办了。”
也不知道王良谨到底答应了那女鬼什么条件,才会让自己落得交换健康换来满身伤痕的下场。
如此一来,想要彻底治好王良谨只有找到那个女鬼,解开女鬼怨恨源头才能解决这事。
一想到这些,符南雀就头大。
郑开屏倒挺心大:“难是不难,能找到是和谁做的交换也不是不可以解除契约。”
话一出,王良谨玩碟仙时一脸秘而不宣的笑意在符南雀脑海一闪而过,随即取代他笑脸浮到眼前的是那个与吴仁妻子五官十分相像的红衣女鬼。
“我在四季会所看到……额,你干什么?!”
符南雀刚想和郑开屏说自己这点发现,忽地被郑开屏拽住上臂拉到一旁会客区沙发坐下。
不等符南雀开口,骨节分明的大掌从兜里取出一盒暖着的鲜奶递到他面前,不由分说把鲜奶塞进符南雀手里。
“刚热的喝吧。”郑开屏说:“瞧你脸色都憔悴了傻站不嫌累得慌,有啥坐下说。”
“谢谢。”符南雀乖乖接过鲜奶,扎上吸管抿一口。
甜甜的暖意一路暖到肚子里,符南雀喟叹了声方觉出疲惫饥饿,忍不住又吸溜两口牛奶。
郑开屏轻哼一声算是接受他的道谢,一屁股坐在符南雀身旁把自己沉沉陷进沙发里。
“接着说,你在四季会所看到啥了?”郑开屏问。
符南雀将吸空的鲜奶盒丢进垃圾桶,把闯进吴仁会客室时看到的照片,和在时光成像仪看到的情形说给郑开屏听。
“你是说女鬼可能是吴仁妻子。”
符南雀点点头:“除非吴仁妻子还有双胞胎姐妹,否则这种巧合不大可能出现。”
郑开屏若有所思。
符南雀奇怪看他:“怎么了?”
“吴仁妻子在世两人时常形影不离,外界提起他们都说两人感情甚笃,连四季会所形象都跟着提升不少。”郑开屏话音一转:“不过两年前她突发疾病逝世时,有传言她的死有蹊跷。”
符南雀:“蹊跷?”
“说是吴仁妻子发病前,两人私底下似乎在闹离婚。”郑开屏说:“当时爆料的帖子在热搜传得沸沸扬扬影响十分不好,最后是官方出动调查澄清才将这桩闹剧压下。”
符南雀也想起此事:“那个热搜我也见过,不过澄清公告里并没有说明他们是否在闹离婚。”
一切听起来都很合乎逻辑,不管是不是造谣,在官方出面的情况下大众都会自然而然认定这事是有心人见不得吴仁好而诽谤生事。
当时对此不关心的符南雀看过一眼便抛诸脑后,如今细想来公告只证明吴仁清白,但对他们夫妻私事却是含糊其辞,只是大伙注意力已经被引走也就忽略了这一小细节。
“所以,他们是真的有感情矛盾吧。”符南雀想到这笃定道。
郑开屏没回答他,抬眸沉沉看过来,只一眼符南雀便明白他猜对了。
“他果然有问题!”符南雀激动起身:“或许我们可以从吴仁身上调查起,没准就能找出女鬼和吴仁之间的恩怨。”
郑开屏不动如山:“冷静。”
“呵,我很冷静。倒是你,作为搭档是不是该积极主动点干活。”
符南雀说着就要走,猛地手腕被股铁钳似的力量攥住一拽,拽定回身惊呼出声:“你!”
“我听到你肚子在叫。”郑开屏声线平平道。
说得符南雀闹一个大红脸:“小事而已,正事要紧。”
话音落,高大的阴影落了下来将符南雀整个笼罩起来,郑开屏俯身凑得极近,近得符南雀能数清他的睫毛,被他那双深邃凌厉的狼眼定定瞧压力感满满,符南雀莫名有种犯错小孩做错事的错觉。
郑开屏淡淡说:“我说好歹你也要给搭档发挥的余地,查线索这种事也要劳动你,岂不是显得我很多余。”
“才不是那个意思。”符南雀弱弱反驳。
“不是那个意思,就听我的去吃饭然后休息,吴仁和他老婆的事我自会去查。”郑开屏说着突然坏坏一笑:“不乖的人是会被我打屁屁。”
“……”符南雀无语凝噎。
学生时代的三好学生,到进入西区后的优秀员工符南雀活这么大还从未被人威胁过打屁股。
“我说。”符南雀哼笑一声,抬眼挑衅地直视进郑开屏眼眸里:“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
郑开屏直白道:“就管你咋了。”
符南雀抿抿唇,眼睛却是忍不住弯了弯。
“开心了?明明就想人关心你,既如此就别总是推拒。”郑开屏说:“我家里人都没这么操心过,小祖宗让你吃个饭休息都挺费劲。”
话都说到这份上,符南雀就暂时把所有事情抛到一边,跟郑开屏坐车去了餐厅填饱肚子。
才进厢房坐定,菜就一道接一道的上来,分明是有人早就事先安排好了等他来。
符南雀尽收眼底,了然于心,耳边静听郑开屏叨叨不停。
“来!吃个鸭腿。”郑开屏殷勤地替符南雀布菜:“干啥都得先顾好自己,累死累活饿肚子当牛马,那是蠢。”
“人做任何事都是图个结果,你想查吴仁图的是弄清真相解救王良谨,吃饭就是图吃饱有力气脑子转的快,才能把事办好。”
“那你对我有何企图?”符南雀细嚼慢咽完一口饭,忽而开口问。
猝不及防的问题打得郑开屏措手不及,在餐桌上风卷残云的筷子骤然一顿,他小心用眼角瞄向正在用餐的符南雀。
符南雀轻描淡写道:“其实我心里一直想问你,我们认识不久可你总对我百般照顾,不知道郑队这么热情,我身上又有什么值得你所图?”
包厢一时间寂静无声,本来郑开屏一人嗓门抵得过若市门庭也不觉得冷清,这会儿没了声反倒僵持下来。
两人无言对视,眸光交织仿佛隔空对招数十回,谁也不让谁,看谁先说话。
良久。
郑开屏率先移开眼,笑:“不如你猜,我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