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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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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盛晚宴结束后的一周时间里,林书瑜每天早出晚归,有时候到家梁江江已经睡下了。为了不影响她休息,林书瑜后来索性直接睡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这一周,林书瑜拿着手上的名片,跑了七八家公司。其中不乏有对项目感兴趣的,但是林书瑜都不满意。
因为对方不是要插手制作流程,就是要把控选手名单。而林书瑜要的是整个综艺的制作权,都掌握在自己手里,这一点她坚持。
午后的阳光,热烈却温暖,光束透过玻璃窗洒满整个客厅。梁江江午睡起来,就看到林书瑜站在窗边来回踱步,左走捏着一张黑色卡片,右手紧攥着手机。
“干嘛呢?”
许是空间太安静,梁江江的声音突兀的响起,林书瑜竟然被吓了一跳,看过来的眼神有些恍惚,像迷途的小鹿。
“怎么了,发什么呆啊?”
“江江,那五千块钱,你已经花了,是吗?”不是质问,没有生气,而是像在等一个想要答案。
梁江江默认的点了点头,随后就看到林书瑜像是下了某种决定般的打出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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邺承泽在接到林书瑜电话的时候,正在和邺世安喝茶。
港城的观江茶楼,顶楼整层贵宾包厢。在送走了邺家的一众叔伯婶嫂后,邺世安将邺承泽留下喝茶,一旁作陪的还有章芙清。
“阿承,五叔在席上讲的话虽说不中听,但是道理还是有的,你现在的身份不便对外公布,原因你也清楚,不如……”
“要是大哥留下我,是想说服我答应这件事,那您免开尊口。”
章芙清见状,摆了摆手,将一旁斟茶的服务人员都打发了出去。自己则起身为这兄弟二人各自满了一杯茶。
邺世安看向坐在面前的邺承泽,半晌,轻轻摇了摇头说:“阿承,人已经去世了这许多年,你何必这么坚持?”
白瓷繁纹篆刻雕花的茶杯,杯碟和杯身碰撞出清脆的一声响儿,邺承泽搁下茶杯,眼底闪过一瞬落寞,随即恢复一片散淡。
清冽随性的说了一句:“那大哥也大可以等我死了再改族谱。”
邺承泽的耐心即将耗尽。
今天邺家摆了这一道家宴,说是为他接风,其实就是想探探他的态度。
当年,邺老爷子看中家族的颜面和名声,逼迫自己亲生儿子邺朗娶了他指定的楚家幼女楚云秀,又任由楚家逼死了邺朗养在外面的情人,也就是邺承泽的母亲曲苏雪。
这一桩事在当年闹得沸沸扬扬,最终还是邺家和楚家花了大价钱平息了流言,而曲苏雪的父母为着邺承泽的前程,生生忍下了丧女之痛。
没过两年,邺朗接受不了自己父亲的冷漠无情和失去挚爱的痛苦,在一个深冬的夜晚投湖自尽了。
邺老爷子中年丧妻,之后丧子。除了邺朗再没有孩子。不得已,将自己妹妹的孩子过继,也就是现在邺世安的父亲。
只是,邺家对传承尤为看中,近几年随着邺老爷子年事已高,诸多事情力不从心。邺家旁系众多,邺世安和他的父亲身份未免有些尴尬,这几年竟然已经有压不住的态势。
是以,特意将远在国外的邺承泽叫回来,希望将来邺老爷子百年之后,邺家可以名正言顺交到邺承泽手里,使权利不旁落。
主意打的不错,只不过当年邺承泽虽然被早早的接回邺家培养,但是作为邺家正经儿媳妇的楚云秀并没有允许邺承泽被写进族谱。
都知道他是邺朗的儿子,是邺家的嫡系血脉。但是族谱上至今邺朗都是无子,想要加上邺承泽的名字,如今竟还是绕不过楚云秀,只是今非昔比……邺承泽怎么可能肯认楚云秀?
人是死了不假,那活着的人难道就能心安理得的活着?
未免太天真。
邺世安还想说些什么,邺承泽的耐心却没那么多,正在这个档口,林书瑜打了电话过来。
邺承泽就着就接了起来,对面温润软糯的嗓音,语调不知和谁学的刻意拉高半分,像是这样便显得有气势一般。
静室茶香醇厚,雕栏镂空的红木案几置精致小巧玉质紫檀香炉,檀香微苦清幽,混合着耳边的洋洋盈耳,让邺承泽觉得心口的不耐消散了几分。
对面来的直接了当,问他:“你说的聚会是哪天?”
“林小姐这是考虑好了?”
邺承泽不等她回答接着说:“那就今天吧。”
挂了线,邺承泽告辞起身,邺世安想拦他,却被章芙清安抚住并宽慰道:“随他去吧,今天再谈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慢慢来。”
章芙清岂能不了解自己丈夫的处境,现下邺老爷子病情加重,已经秘密在私人医院治疗半个月之久。
为避免消息走漏,近身之人也只留下了邺世安的父母。近半个月不露面,时间再长总归是要压不住的。
这几天章芙清光是打发来访的各界人士人士,就忙的焦头烂额。明明身怀有孕,人竟然消减了几分。
邺世安看着,内疚心疼极了。他们是少年夫妻,青梅竹马,如今却不得不让自己的太太跟着承受这份辛苦。
“阿芙,等事情结束了,邺家都会交给二弟,我们就去度假,去环游世界,过我们自己的日子。”
这样的承诺,章芙清愿意相信,却不敢期盼,柔夷玉指轻搭在他的臂弯,眉眼带笑的回他:
“好,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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邺承泽回国的事情,邺家根本没想瞒着,大张旗鼓通知各方。
所以,自从回来后,他的耳根子就没清净过,认识的不认识的,见过的没见过的,纷纷通过各方想要和他搭上话。
这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景象,偏陈温还想多加把柴。
这个圈子从来都是有划分的,从出生开始便被圈进。他们所接受的顶级教育,享受的优渥人生都在无时无刻的提示着他们身上所背负的家族责任。而这些,有的人弃之若履,有的人安之若素。
陈温便是后者。
几天前,陈温刚结束了在新疆的旅居式综艺拍摄,得知了邺承泽回来的消息,特意提前飞回港城。说什么都要给他办个接风宴,庆祝他结束“流放”。
时间倒是交给邺承泽来定。
接到邺承泽消息的时候,陈温正温香软玉抱满怀,被打断不免抱怨,吵着让邺承泽晚上必须带一瓶邺世安的藏酒方才罢休。
邺承泽这几年在外面,早习惯了自己开车。除了必要的场合还是需要谭明跟着,其他的时间,谭明这个自小为他安排大小事务的管家,乐得清闲。
驱车回邺宅取酒,再到林书瑜的住处时,已是傍晚。
江淮的植被总是花期很长,仗着雨水充沛早开晚谢。洋槐今年登场的尤为亮眼,绿叶乔木,繁密的白透着斑驳的绿,紧簇成片。
正是下学时,三三两两的学生挤在树前打趣、拍照,好不热闹。邺承泽就那样看到了站在路边的林书瑜。
青汁墨色的长裙里藏着一把纤软腰肢,柔软的长发被随意挽起,露出修长的脖颈,安静恬淡。
像是察觉到什么一般,林书瑜突然转头望过来,停在路口的银灰色宾利车里,男人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一手随意的撑着,幽深的眸子毫不掩饰的看着她。
那一刻林书瑜不得不承认,她有点怕了……
怕她太早暴露自己的软肋,从而允许对方拿捏自己的七寸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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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址是陈温选的,港城温莎会所。倒是也谈不上选,陈家本就是餐饮娱乐起家,相当于在自己家里招待朋友。
邺承泽的车,刚停在车库中,早早在此等待的侍应生立刻殷勤的迎上来,林书瑜看了一眼他胸前的铭牌,总经理刘申。
刘申恭敬的迎着两人,乘坐专用电梯,直达四层包房。
电梯门一打开,嘭嘭!的礼花炮声音混杂着欢呼声此起彼伏,中间还有陈温兴奋的说着:“surprise!”
那一瞬间,邺承泽下意识的抬起双臂在林书瑜头上虚拢着,整个人挡在她身侧,马卡龙碎片连同彩带纷纷扬扬落了他一身。
“陈温。”
听见邺承泽愠怒的嗓音,陈温反而笑的更加开怀,几步上前,热情搂上他的肩膀说:“欢迎回来,阿承。”
邺承泽哼笑一声,轻轻摇了摇头略为无奈,却也回手攀上他的肩膀。
“陈温,让阿承去换身衣服吧。”
“你呀你,说了阿承不喜欢这些还非要弄。”
出声说话的年轻女人,很有气质,是那种一眼看过去就会觉得她是名媛的气质。
几步路走的摇曳,边说着边走向邺承泽,伸手想要帮他拿掉身上掉落的彩带,被邺承泽不动声色的躲了过去,刚刚还沁润笑意的脸闪过片刻的尴尬神色。
邺承泽个子高,身形挺拔,今天林书瑜穿了高跟鞋也只将将过了他的肩头,他侧头低眸看向林书瑜说:“等我一下。”
然后吩咐陈温照顾她,才转身去换衣服。
众人仿似现在才看到林书瑜般,目光多有打量。林书瑜却不在意,毕竟见到陈温,想办法谈合作才是她的目的。
在等邺承泽的时间里,陈温招呼大家落座。偌大的包厢,用餐和娱乐分开。进入里间的餐厅,红木圆桌,落座八人。
林书瑜边上的主位是预留给邺承泽的,而陈温则顺势坐在了林书瑜的另一边。
而主位的另一边落座的则是那位“名媛”女士。
听着席间的闲谈,林书瑜才了解,他们大都是世交且交往甚密。而陈温和另外一个坐在门口的男人,应当和邺承泽关系最为亲近,在场唯一的女士,正是那位的妹妹,名字唤作万纯。
不多时,邺承泽返回包厢,换了一身休闲长裤和灰色的薄衫,手腕处依旧干干净净露出腕骨。如此简单穿在他的身上却透着矜贵。
他自然的落座主位,随意靠着,双腿交叠,漫不经心却姿态高贵。
会所员工察言观色的本事皆是上乘,见主角落定,方开始上菜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