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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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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安侯府通敌叛国,暗自私吞军中粮饷,现奉旨查处,男子一律问斩,
女子发配边疆,充军中杂役!”
“违令者,杀!”
随着一声令下,被士兵重重包围侯府,陷入一片惊慌。
“满口污蔑!
宁安侯府满门忠烈,怎会通敌叛国?更妄论私吞军饷!”侯府侍卫长站出来嘶声抗议。
门外士兵们却充耳未闻,手持利刃,无情地踏进府门,见人便杀,毫不留情。
“誓死守卫侯府!”侍卫长携着侯府侍卫与前来捉拿的士兵们,兵刃相接,扭打在一起。
一时间,厮杀声,哀嚎声充斥着整个侯府。
没一会府内便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魏凌雪在屋内呆愣的看着自缢于房梁上的母亲。
屋外传来喧嚣的吵闹声,魏凌雪反应过来后小心翼翼的透过门缝看去。
就见一队士兵冲进院内,手起刀落的将院中逃窜的婢女杀害。
因母亲死去悲痛欲绝的父亲,拎起剑与士兵厮杀成一团。
父亲作为将领,金戈铁马一生,但到底敌不过士兵的车轮战。
一柄利刃终究捅破了他的腹部。“我的妻女,我的儿啊......”
魏凌雪眼睁睁看着父亲悲痛的跪在地上,低哑嘶吼着。
父亲喷涌的血水溅的院中到处都是。在临死前他死死的盯着魏凌雪的方向,用口型无声的开口,快走!
魏凌雪眼神空洞,看着这一切,从心脏处传来的抽疼,让她崩溃的想要大喊。
却被人狠狠的捂住嘴巴,不让她发声。
是奶娘。
一名幸存的侍女,拉住魏凌雪的衣角,小声抽泣道:“小姐,快逃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奶娘一把抱起魏凌雪,又拉起侍女的手,交代道:“以后小姐就靠你照顾了。”
说完奶娘就带着她们,进了屋内的密道。
“逃,一定要逃出去。”奶娘将魏凌雪放下,将她的手牵在侍女手上,嘱咐道。
随后便掩护着她们,关闭了密道的门。
密道里一片漆黑,魏凌雪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她不记得侍女是怎么牵着她的手逃出去的。
眼前只有大片大片的红,是父亲的血,母亲的泪。
“小姐......小姐!”
在侍女的呼唤声中,魏凌雪回过神来,轻拍着侍女的手背以示安慰。
“没事,我没事……
只是今日发生的事太多,我需要时间缓缓。”魏凌雪深吸口气,强压脑海中浮现的画面,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只是她一直微颤的手,还是暴露了她的心境。
“如今我们逃离了侯府,之后有何打算?”
侍女擦了擦眼泪,沉吟片刻后说道:“小姐,我们可以前往江南,那里人生地不熟,适合我们隐藏身份。”
魏凌雪强装镇定的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也好,远离京城这个是非之地。待日后查明真相,还侯府一个清白。”
两人打定主意,便趁着夜色离开了此处,踏上了前往江南的路途。
通往江南的驿道上
一辆破旧的驴车缓缓行驶着,车上挤满了形形色色的人,其中有两个女子蓬头垢面的缩在人群里,正是魏凌雪和研青。
她们穿着粗布麻衣,脸上带着污泥,脏兮兮的。
这一路上,道路崎岖不平,驴子缓慢地前行着,颠簸得让人难以忍受。
魏凌雪坐在驴车上,脸色苍白如纸,身体微微颤抖着。
她的嘴唇干裂,眼神疲惫不堪,但仍紧紧咬着牙关坚持着。
研青则紧紧握着她的手,给予她无声的支持。
这趟旅途异常漫长,时间一天天过去,魏凌雪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好几次差点熬不住。
但她们知道,不能暴露身份,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因此,她们小心翼翼地把仅剩的银钱藏在肚兜里,用针线将它们缝起来,以免被流民偷走。
为了掩人耳目,她们只能穿上粗糙的衣服,这对于习惯了锦衣玉食、皮肤娇嫩的魏凌雪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起初,她感到非常不舒服,没过多久,身上就长满了疹子,痒得难受。
而且,由于害怕被别人觊觎,她们没有买厚实的被褥,随着日夜温差的剧烈变化,魏凌雪很快就病倒了。
驴车上的其他流民看到魏凌雪病情严重,纷纷建议把她扔下车去,让她自生自灭。
然而,研青因为学过武艺,让那些流民不敢轻易招惹她,魏凌雪这才在驴车上成功待下去。
“研青,我是不是快要死了?”好几次弥留之际,魏凌雪都痛苦哑声的询问研青。
她想要解脱,她不想活着了,她的亲人都没了,她又该怎么活下去呢。
可每次距离死亡还剩一步之遥,死亡的恐惧又令魏凌雪忍不住奋力求生。
“不会的,小姐的命还长着呢。奴婢就剩小姐一个人了,小姐一定要陪着奴婢好好的活下去。”
再加上研青对魏凌雪无微不至的照顾,才使得魏凌雪的身体逐渐康复。
这日夜里,魏凌雪靠着研青的背,蜷缩在驴车上的人群中,艰难的抬眼看黝黑的夜空。
恍惚中她看到了,父亲慈爱的将儿时的她举在头顶,让她跨坐在宽阔的肩膀上,笑呵呵的逗着她。
还有母亲做了一大碗甜滋滋的金丝蜜枣,温柔又细心的给她喂食:“乖,不可贪多。”
以及临走前,绝望中奶娘用她那颤抖的声音和含泪的双眼下,暗藏的关怀与担忧。
“逃,一定要逃出去。”......
魏凌雪麻木的看着眼前浮现的画面,内心竟起不了一丝的涟漪。
这些日子,魏凌雪除了拼命求生外,根本顾不上悲伤,甚至顾不上仇恨。
她只想活着,活下去。
接连几次的生死一线,让魏凌雪在内心一次比一次坚定的发誓,
她一定要为宁安侯府翻案。
不只是为了替父母澄清清白,也为了让自己与研青能像个人一样的活着。
因为在这个世道上,没有身份真的就如同刍狗一般低贱。
江南驿站外,茶铺内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一个长相有些尖嘴猴腮的男子,端起茶壶,灌了一口茶水后,笑眯眯地开口说道:
“嘿,你们听说了吗?京城宁安侯府被抄家灭族了!
据说啊,他们犯的可是通敌叛国、私吞军饷这样的大罪呢!”
他的话音刚落,茶铺内顿时响起一片哗然之声。
有人震惊不已,有人难以置信,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不可能吧?都说这宁安侯府满门忠烈,怎么会突然通敌卖国呢?”有人质疑道。
“我也听说了,而且我还听说侯府的嫡长女逃走了。”另一人插嘴道。
“哦?这倒是新鲜事。不过,这到底是真是假啊?”有人表示怀疑。
“唉,谁说得清呢。反正听说证据确凿,百口莫辩啊。”又有人叹息道。
这时,有人突然想起了之前的南宁秦家,不由得感慨道:
“你们说会不会有冤情啊?就像当初的南宁秦家一样,那也是一场冤案。这侯府嫡女说不定也能……”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了:“得了吧,先不说证据确凿,就算真有冤情,她一个女子又能做什么?”
众人听了,都沉默了下来。
的确,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一个女子想要为家族平反,谈何容易?
更何况,如今宁安侯府已经被灭族,她又能去何处寻求帮助呢?
茶铺内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重,人们默默地喝着茶,心中却不禁为这位侯府嫡女的命运担忧起来。
“行了,行了,不聊宁安侯府了。”有人轻轻挥了挥手,似乎想要将那些烦人的话题都抛到脑后。
“对了,我还听说临安县要来一个新县衙。也不知道这个新县衙是个与民同乐的好官,还是个鱼肉乡里的贪官污吏。”他皱起眉头,语气中带着担忧和疑虑。
周围的人们纷纷附和着,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有人说希望新来的县官能够清正廉洁,为民做主;有人则担心又会遇到一个贪婪残暴的官员,给百姓带来苦难。
魏凌雪女扮男装与研青藏在人群中,静静地听着众人的讨论。
经历两个多月的赶路,她们终于到达江南边陲。
魏凌雪心中暗自思考着,她深知官场的黑暗和复杂,一个好官对于一方百姓来说意味着什么。
她也希望新县衙能够真正关心民生,而不是只想着自己的私利。
这既有助于百姓,也有助于她。
“无论如何,我们只能等了。”尖嘴猴腮的大哥叹了口气,随着人群无奈地说道。
众人也纷纷点头表示同意。他们明白,只有等新县衙上任后,通过他的所作所为才能判断出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在这个充满期待和不安的时刻,人们只能默默祈祷,希望这位即将到来的新县衙能够成为他们心目中的那个清官,为临安县带来繁荣和安宁。
江南,临安县,宽阔的街道两旁,万人空巷。
“恭迎穆县令!”随着一声高呼,全县人民全都跪地叩拜。
魏凌雪跪在人群中,抬头悄悄的看向穆涵之,她的目光与穆涵之的目光相遇,瞬间,魏凌雪心中涌起了一种奇妙的感觉。
魏凌雪见穆涵之清冷矜贵,长身玉立,清俊无双,
好一个翩翩少年郎。
阳光之下,她见对方嫩如玉牙的耳尖似乎犯了红,寒潭似幽深的眸底,仿佛飘荡层层烟雨,显得一片朦胧,只是那个目光在见到她时,泛起了明澈的柔光。
魏凌雪以为自己眼花了,抬头看着骑着高头大马离去的穆涵之,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
她总觉得这位新县令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穆县令在众人的簇拥下进入了县衙,开始处理政务。
人群中,跪伏于地面的魏凌雪也暗自决定抽个机会,与穆县令结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