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聊斋里搞科学》六月非雪

75、75

　　或许是被苏杭他们发现了真面目，七月她们也懒得伪装了。

　　一踏出房门外面的天色都是雾蒙蒙的，给人一种阴暗又压抑感觉。所有的人走路都悄无声息，脸上都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看着如同幽灵一般。

　　这样的环境给袁秉承造成了很大的压力，唯一能够让他感觉到一丝生气的还是那群鬼小孩。

　　“大哥哥！大哥哥！今天还有糖吃吗？”叽叽喳喳的声音，从门外传出，一群身高才到苏杭膝盖的婴孩蹦蹦跳跳地来到了七月家的院子。

　　“当然有啊，你们想吃什么！”舒航蹲下身子摸摸一群婴孩的头顶，温声问道。

　　“我要吃糖葫芦！”

　　“我要吃蛋糕！”

　　“我要吃麦芽糖！”

　　“我要吃辣条！上次苏哥哥给我吃的辣条真好吃！”

　　一个又一个的要求，提出苏杭都耐心地答应了。

　　一点零食而已，又花不了几个积分。

　　真是离谱！

　　一群鬼小孩最喜欢吃的竟然不是人肉，而是糖果。

　　袁秉承靠在门框上，看着门外荒诞的一幕。

　　一个道士给一群婴灵分发糖果。

　　苏杭就像一个善财童子一样，满足了她们一个又一个的要求，还不忘给玉娘塞了一把奶糖。

　　院子里欢声笑语不断，一群还分享着手中的糖果，脸上的笑容纯真而烂漫。

　　“我也想吃，我也想吃……”小花呆在原秉承的肚子里羡慕地望着外面的小伙伴，不争气的眼泪从嘴角流了出来。

　　“你出去！就可以吃了！”可怜兮兮的小姑娘丝毫没有引起袁秉承的同情，抓住机会，他出声引诱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花她俩寄宿在自己身体里的原因，袁秉承能够清晰地听到她们的谈话，看到她们的身影。

　　小花咂咂嘴没有说话，她在回味着苏杭在阁楼中留下的那一堆棒棒糖的味道。她凭着早死几年，多了几年做鬼的经验成功的抢到了一只。

　　真好吃！

　　那是她从来没有感受过得甜蜜。

　　似乎感觉到了她的动摇，袁秉承再接再厉，“我以前也最喜欢吃糖葫芦了！”

　　“圆圆的山楂上裹上一层晶莹剔透的糖衣，一口下去酸酸甜甜，令人口齿生津真的是好吃极了……”

　　“吸溜……”小花咽了一口口水，眼中蠢蠢欲动。

　　“小花！”软糯的声音响起，带着不赞同。

　　是阿离！

　　她从沉睡中醒了过来。

　　额……

　　“不行！是你自己选了我们的，我们可不会出去！”迅速的擦擦嘴角的哈喇子，小花坚定地拒绝。

　　虽然嘴馋，她也分得清事情轻重，出去是容易可要在想附上来就难了。

　　阿离！

　　你看我表现的好不好？

　　阿离：还表现的好不好？我要是晚醒一秒，你是不是就已经跑出去吃糖葫芦了？

　　唉……

　　可惜了……

　　这大馋丫头虽然容易受到诱惑，但旁边这个显然是很清醒的。

　　“苏哥哥……你真好！我真是想你做我的父亲！”一个双颊鼓鼓的，嘴里还塞着面包的小姑娘口齿不清的说道。

　　这又是一个送命题。

　　即便这个小姑娘，只是看起来有感而发。

　　在这个特殊的地方，在这种情况下，苏杭可不敢应下。

　　“你为什么想要我做你的父亲呢？”伸手把小姑娘抱了起来，轻飘飘的，不重。

　　“我没有看到过我的父亲！我娘把我生下来，看到是个女儿就直接让我奶奶把我送到这里来了！我觉得父亲应该就像你这样子的吧！我的爹爹一定很好！他要是在肯定不会把我扔掉的！”

　　小小的孩童眼中满是渴望，在苏杭身上找着父亲的影子。

　　苏杭沉默不语。

　　他摸摸小姑娘的头发没有告诉她：或许你的父亲不是不在，他也许就在门外焦急等着你出生。只不过……他在得知结果的那一刻，就直接甩袖子离开了，连看你一眼都不想……

　　“才不是了！没有你爹的允许你娘和奶奶怎么会把你扔掉？”

　　“你胡说！”

　　“我没胡说！我爹要扔我的时候，我娘跪着求他，让他不要把我扔掉，我娘指天发誓说她一定会给爹生个儿子！只是我爹不信，把我娘打了一顿就把我扔这来了！”

　　“等我出去，我一定要杀了他！”

　　你是哪吒吗？

　　“不！我的爹爹肯定不是这样的……”

　　苏杭眼睁睁的看着一群小孩子吵成一团，院子里顿时闹哄哄的。

　　她们分成了三队，一队说自己爹不是好东西，一队说自己娘不是好东西，一队说自己爹娘都不是好东西……

　　苏杭的头都被吵得大了，这一刻，他体会到了幼儿园老师的不易。

　　这般吵下去，她们不会会一个个化身厉鬼打一架吧？

　　要怎么劝解呢？

　　就在他苦恼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身影。

　　穿着红肚兜的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平静的看着小伙伴们吵架，她对这一幕早已司空见惯。

　　“你放心，她们吵累了就不吵了！”小姑娘歪头，两条小辫随着她的动作一摇一摇的看着可爱极了。

　　是囡囡。

　　她并没有参与她们的话题。

　　所有的小朋友都在争执是谁抛弃了她们，是谁的错，只有囡囡看上去并不在意。

　　苏杭有些好奇。

　　这小姑娘看上去似乎过分成熟了。

　　“你觉得她们说的谁对！”苏杭在小姑娘身旁坐了下来。

　　“她们说的都不对！”囡囡坐在高高的石桌上，手里拿着一寸葡萄，时不时的往嘴里塞一颗。

　　“只要是女儿，我们注定就会被抛弃！”

　　小小的身影，却说出了令人振聋发聩的话语。

　　这一句话直接把院子里的人都给干沉默了。

　　“若我能投胎，我下辈子一定不做女孩子了！”囡囡紧握双拳，语气中满是笃定。

　　我不会再连累娘亲了，不能投胎成男孩，我就不转世投胎了。

　　“这不是你们的错……”苏杭摸摸小姑娘的头。

　　这是这个时代的错！

　　是时代的悲哀……

　　“其实女孩子不比男孩子差，我以前生活的地方，男孩和女孩都是一样的……”

　　温柔的声音在院子中响起，苏杭一次一句的向她们叙述着向她们陌生的世界，描绘着那令人向往的未来。

　　所有的孩子都围在了他的身边，都想去到他口中的那个世界。

　　“那是天堂吗？”有人问道。

　　“那不是天堂，那是我们的未来！”苏杭回答。

　　“未来？未来是什么？”

　　“未来……未来就是我们的以后！”

　　“我们以后也会不被抛弃吗？”

　　“是的！以后谁都不能抛弃你们？”

　　“那我们以后也能吃饱穿暖吗？”

　　“对！到时候不仅会吃饱穿暖，还会吃到你们想吃的糖果，去读书写字，去画画学习，去工作去赚钱去实现自己的梦想，去掌控自己的人生……”

　　“呵……”

　　耳边响起一声嗤笑，袁秉承瞧了一眼，不知道何时到来的柳絮，一脸无辜的问道：“柳姑娘这是吹多了凉风，脸瘫了吗？”

　　柳絮嘲讽的笑僵在了脸上。

　　这人明明知道她笑的是苏杭，笑的是他口中那不可能出现的世界。

　　男女天生就是不同的，这如何能够改变？

　　她狠狠地瞪了一眼袁秉承：“你就嘴上逞能吧！我迟早要你好看！”

　　说着，柳絮又笑了，她瞧了一眼秉承的肚子眼中满是幸灾乐祸：

　　“十日之期就快到了，那个臭道士想不出办法救不了你，你也就只能和阿离小花他们一同去投胎了。”

　　“这就不劳烦柳絮姑娘费心了，苏兄身为玄门中人，自有他的方法，时间一到他自会给出结果！”

　　话说的自信满满，袁秉承心中其实也没底。

　　不知道是心理原因，还是因为那两个小婴灵吸阳气吸的太猛，他总感觉手脚冰凉，四肢发冷。

　　这九天里苏杭就像个没事人一样，是该吃吃，该睡睡，空闲的时候就教玉娘画画符，练练剑背背口诀，没事的时候还去逗逗那群鬼小孩，陪她们玩，送一些她们从未见过的零食玩具。

　　袁秉承也不知道苏杭到底有没有想出办法，只不过看他这边显示的模样，应该是胸中早有沟壑吧！

　　柳絮眯起双眼，盯着这个倚靠在门框边的少年半响，露出一丝冷笑威胁道：“我会盯着你们的！有办法最好！要是最后拿不出没办法，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

　　说完这话，她就招呼院子里的一群婴灵：“好了！好了！不早了！大家该回阁楼了！”

　　“囡囡！快带她们回去！”

　　在柳絮的催促下，一群婴灵恋恋不舍的和苏杭道别：“苏哥哥，我们明天还能过来吗？我还想听你讲未来的故事！”

　　“或许吧！”苏杭不可置否。

　　他内心其实是拒绝的。

　　十日之期，就在今晚。

　　若是今晚不能给出方法，解决把你们困在这里的牢笼。那你们明天见到我，就甭听故事了，那将会是我被迫怀崽的时刻。

　　苏杭站在大门口，看着一群小孩蹦蹦跳跳顺着蜿蜒的小道的离开，眼底满是惆怅。

　　身后传来脚步声。

　　“她们是鬼！”袁秉承出声，不知道是在提醒自己，还是在提醒苏杭。

　　不管现在她们看着有多正常，多可爱，可她们是鬼，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苏杭沉默半响。

　　“她们的确是鬼，可也是由人变的，我们死后也和她们一样。”

　　玉娘在屋子里默默的练习着画符。

　　桌上放着一把没动过的奶糖，奶糖旁边有一叠白纸，白纸上的复杂纹路全是她练习画符留下的。

　　她不敢用朱砂黄纸。在这里，那些东西用一点少一点，玉娘不想浪费。

　　照着苏杭画下的符纸，她一遍又一遍的临摹着。

　　她不敢停歇，她要努力学习，她要跟着苏先生，她要变得强大起来，不能拖他的后腿。

　　“玉娘！歇一会儿吧，吃点东西喝口水！”苏杭给这个拼命学习的小姑娘倒了一杯茶水。

　　“嗯！”玉娘嘴上乖巧的应道，她喝了一口茶水，又拿起笔开始了她的练习。

　　苏杭：……

　　嗯……

　　努力是好事！

　　袁秉承站在屋檐下，他看着外面的天色似乎好像暗了些。

　　他已经不太分得清时辰了，这里从早到晚都是雾蒙蒙的状态，根本看不到阳光。

　　天空中方形的缺口若隐若现，袁秉承推测这个时候应该临近傍晚了。

　　推门声伴随着脚步声出现在身后。

　　“七月的来历我知道一些。”袁秉承那天也听到了七月的故事。

　　他出生皇家，长在京城。对于京城中的达官显贵，向来是耳熟能详。

　　顺天府尹是七月的父亲。

　　顺天府，就是京城。

　　顺天府尹，正三品，官职不小，他应该是知道的。

　　袁秉承当时没有想起哪个顺天府尹死了闺女。刚才他才突然反应过来，七月已经死了有三四十年了。

　　这些年的顺天府尹自然不可能是他爹。

　　“你知道？”苏杭讶异。

　　“七月死了近四十年！她死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吧？”

　　“对！”袁秉承点头。

　　“她死的时候我的确没出生，年纪相差太大，我自然也不应该知道他的父亲！”

　　可事情就是这么巧。

　　“我刚好知道四十多年前有一个顺天府，他丢过一个十三岁的女儿，而丢了女儿的次年，他的夫人又老蚌生珠，得了个儿子…”

　　“这么多年前的事，你怎么这么清楚？”苏杭疑惑。

　　“额……”

　　“我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他的儿子，刚好调戏了我当时还身为长公主备受宠爱的母亲……”然后本来面临升官更进一步的顺天府尹，被我皇爷爷一撸到底了！

　　长公主？

　　虽然知道这小子含有皇室血脉，但苏杭没想到他的爷爷竟然是皇帝。

　　“七月他爹很宠了后来得到的宝贝儿子，那就是个纨绔子弟，胆大包天。他爹失势后，那小子以前干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都被人捅了出来，一家子都去蹲大牢！最后被判了，秋后问斩！”

　　“这……”

　　是天意吗？

　　亲手扼杀了自己女儿的生机，求来了一个心心念念的儿子，却被这个儿子梦得家破人亡。

　　只能说活该！

　　苏杭一点都不同情。

　　眼看着天渐渐黑了，心中的不安中是让袁秉承憋不住了

　　“苏兄！你……你想到办法了吗？”

　　十日之约快到了啊！

　　怎么没见你行动呢？

　　在灼灼的目光下苏杭两手一摊，十分无奈的说：“我还没想到！”

　　！

　　！！

　　！！！

　　袁秉承瞳孔猛缩，一脸震惊。

　　不是！

　　你没想到解决办法！你还这么轻松自在？

　　你当来度假的吗？

　　袁秉承都快跪了。

　　玉娘拾起“啪嗒”掉在桌上的毛笔，默默的换了一张纸。

　　她假装自己没听到。

　　“哈！我就知道你这个臭道士在说谎骗我们！”

　　紧闭的突然被推开，门板与墙壁相撞，发出巨大的响声。

　　柳絮满脸怒色，大步走了进来。

　　“你什么时候来的！”袁秉承手一抖，柳絮那张带着血红胎记的脸，突然出现在眼前，他被吓了一大跳，

　　“鬼鬼祟祟！背后偷听，小人所为！”

　　“我不偷听怎么知道你们在骗我？”柳絮靠近袁秉承和苏杭，咬牙切齿的说。

　　其实有那么一瞬间，她是真的相信这个道士能够把囡囡七月她们带出去的。

　　可现在苏杭亲口承认他没有办法。

　　怒火让她失去了理智。

　　柳絮恨不得现在把这两个骗子大卸八块。

　　玉娘摸着怀中的匕首，悄悄的走到了门口，堵住个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