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豪门顾问的自我修养》只抽半支烟

2、第02章_重生

　　一语惊醒梦中人。

　　林枭向来冷静的神经差点全面崩盘。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稳住情绪。

　　看守所的格局是半开放式的。
　　为了节省空间和人力，警员的办公区域被划分成了独立的隔间。
　　对面的落地镜面墙采用单向透视玻璃制成。
　　这就意味着两人此刻的一举一动，都在林枭上司的掌控之中。

　　林枭不动声色地瞥了眼摆在桌角的2019年台历，台历下面还压着几叠厚实的悬案卷宗，一张崭新的报事贴夹黏在泛黄的档案纸中间，只露出一排飘逸的斜体英文小字——serial killer。

　　视野所及之处，竟然连细节的摆置都与五年前初遇沈擎苍的时候一模一样。

　　林枭的目光又扫回对面男人的脸上。
　　纵使时光倒流，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可一世。
　　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拽的让人想一把掐死他。

　　“我脸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你要盯着看这么久？”
　　沈擎苍玩味一笑，充满磁性的嗓音犹如香醇的美酒让人沉醉，说出来的话却令林枭心中一下子五味陈杂。

　　林枭想要离开11K，绝不是心血来潮作出的决定。

　　五年光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他为了沈擎苍深陷泥潭，黑白不分，丧尽天良。
　　手脏身脏心更脏。
　　可沈擎苍却在他重伤昏迷的时候不闻不问，甚至娶了别人。

　　似乎就是从那时开始，他与沈擎苍之间产生了一道无法僭越的鸿沟。
　　貌合神离的关系，讨价还价般的相处模式，除了欢爱中途的快感和最后一刹那的高潮，他们之间的其他，已经所剩无几。

　　似乎就是从那时开始，他被沈擎苍伤透了心，失眠症越来越严重，甚至到了要借助药物入眠的地步，直至生出离开的念头。

　　树叶是慢慢变黄，人心是慢慢变冷。
　　爱一个人亦是如此。
　　因为失望太多，才会变成不爱。

　　林枭不止一次在心中这样设想，如果一切可以清零重来，假如这份感情可以连根拔除，彼此是否就能成为对方生命里一名微不足道的过客？

　　面对这个记忆中没有自己的沈擎苍。
　　林枭如鲠在喉。
　　千言万语涌到嘴边，最终却只例行公事般硬邦邦绷出五个字。
　　“叫什么名字？”

　　沈擎苍唇角扬起一个幅度很大的笑容。
　　他不答反问：“你呢？叫什么名字？”

　　林枭对他这套胡搅蛮缠转移话题的本事早就了如指掌。
　　他索性不看那家伙，拉开抽屉找了本空白的册子和一支钢笔，也不管被审讯者回答与否，蘸了墨水就唰唰动笔。

　　“犯了什么事被抓进来的？”
　　林枭低着头边写边问。

　　夕阳的余晖透过他座椅后方的玻璃窗照进来，原本清冷的看守所被笼罩在一片绯色之中。

　　林枭今天穿着件熨烫得笔挺工整的短袖制服，袖子底下那双线条紧绷的手臂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肩膀处更是好似蕴藏着遒劲的能量。
　　他抬手看了看表，藏青色的肩章上镶着的一排银色警员编号在光影的折射下泛着淡淡的光。

　　“我发现你不说话的时候，还蛮好看的。”
　　沈擎苍又开始语不惊人死不休。

　　林枭抬眸看了他一眼，继续埋头奋笔疾书。
　　审讯本应有的严肃气氛已经被沈擎苍搅合的荡然无存。

　　林枭只好打着官腔与他斡旋。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么回答，我可以告你妨碍司法公正。”

　　“我哪里有妨碍司法公正？”
　　“我说的话哪一句不是发自肺腑？”
　　沈擎苍一脸无辜状抱怨完，又话锋一转绕回根本目的。
　　“警察同志，要我出多少钱才能不留案底，你到底想好了没有？”

　　林枭无奈地笑了笑，摇头。
　　叹气道：“你这是铁了心不准备和我说案子了？”

　　这家伙太过离经叛道、三观不正、骄傲自负，不仅坚信有钱能使鬼推磨，而且当他做尽罪大恶极的事，却依旧能够坦荡地认为在这世上弱肉强食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事情，完全的强盗逻辑。

　　“你觉得呢？”
　　沈擎苍虽然手被铐着，却全然没有畏惧的样子。
　　反倒是用握着一手好牌的语气与林枭故弄玄虚。
　　“你的同事就在隔壁，你们刑侦队长却只安排你一个菜鸟警员给我做笔录，你手边的摄录装置连灯都没亮，难道你就没有怀疑过？”
　　“退一万步讲，就算我告诉了你事情的真相，你会信？”

　　林枭不置可否，眯起长眸微微一笑。
　　即便沈擎苍只字不提，他对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也已经了解的一清二楚。

　　沈家少爷今天会被误认为小混混逮进看守所，完全是个意外。

　　这家伙下午才从一场恼人的饭局中脱身，只身拐进饭店的后巷，刚掏出打火机准备点烟，就撞见炎龙界的人在和两个穿着校服的高中生做毒品交易。

　　沈擎苍再黑白不分，也有他做人的一道底线。
　　用毒品荼毒未成年人的行为连他都感到不耻。
　　他起先只是出言制止，在得知对方的来头后，更是火上浇油讽刺炎龙界竟然穷到要拉学生族的生意。

　　两方一言不和大打出手。
　　两个高中生一看苗头不对拔腿就跑。

　　十几分钟之后。
　　炎龙界的三个小喽啰已经被沈擎苍揍得鼻青眼肿、关节脱臼，狼狈不堪地趴在地上。其中一个大概是肋骨断了，疼的连脏话都骂不出来。

　　沈擎苍身上溅了一滩血迹，自己却丝毫没有挂彩。
　　他抱着手肘靠着墙，嘴里咬着刚才没点起来的那根烟。
　　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这也难怪，沈擎苍从小精修跆拳道与合气道，一般下三滥的招数还真伤不着他。

　　谁知道这根烟才抽到一半，突然一辆警车呼啸而来堵住了巷口。
　　沈擎苍心中暗骂，肯定是刚才趁乱溜走的那俩小兔崽子报的案。

　　三个巡逻民警从警车上跳下来，二话不说就把这群涉嫌寻衅斗殴的小混混压上车带到看守所“冷静冷静”。

　　沈擎苍自然也在其中。
　　谁让他下手那么狠，把炎龙界的人打得直喊要去验伤，还要控告他“故意伤人”。

　　沈擎苍不想把事情闹大。
　　他现在的头衔只是沈家少爷。
　　道上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与他来往，无非都是看在他家老爷子的面上。
　　沈擎苍想出钱来息事宁人，这么处心积虑地不想留下任何案底，并不是真的忌惮炎龙界，而是为了以一个“清白”的身份加入11K。

　　林枭想到这里不禁自嘲一笑。
　　他回忆起当年自己处理这事的经过，真可谓初生牛犊不怕虎。

　　一个是豪门出身的纨绔子弟。
　　一个是刚从警校毕业的愣头青。
　　针尖对麦芒。
　　沈擎苍那句“我要给你多少钱”一出口，两人就不负众望地杠上了。

　　那时林枭大费周章，好不容易给这臭小子的案底记上“寻衅滋事，企图贿赂国家公务员”的一笔，换来的却是被沈家下黑手一顿胖揍，沈擎苍花钱雇人把他的说辞全盘推翻。

　　最终因为证据不足，沈擎苍案底洗清，林枭却被警队扣上顶“滥用私权、造谣诬陷”的帽子，被迫面壁思过三个月才恢复原职。

　　聪明人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
　　与沈擎苍硬碰硬，吃亏的永远都是林枭。

　　既然如此，他干脆不按常理出牌。
　　林枭拿起桌上的电话听筒，当着沈擎苍的面拨通了一个内线号码。
　　“大李，你那边情况如何？”
　　林枭按下免提，问的是在楼上同步给炎龙界被打的三个人录口供的同事。

　　“就是普通的民事纠纷，队长有点小题大做了。”
　　电话那头一个略带倦意的声音传过来。
　　“我这边已经盘问的差不多，他们大概是想用钱私了。”
　　“这样也好，我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听吧，连你的同事都说是‘民事纠纷’。”
　　沈擎苍正大光明地偷听，颇为得意地插嘴道。

　　孰料，林枭却面无表情地开口。
　　“大李，你去搜一搜那几个人的裤子口袋。”

　　电话那头静默片刻。
　　紧接着一阵叮铃哐啷乱响。
　　林枭听到有人在嘶声力竭地大喊：“警官你饶了我吧！这摇头|丸不是我的！是那个小子卖给我们的！警官你听我……”

　　电话突然断了。

　　林枭却也不着急回拨过去。
　　他挂掉电话，从容不迫地欣赏着沈擎苍脸上的表情多云转阴。
　　他这次就算砸钱把事压下去，11K的人也难免会听到风声，怀疑沈家与炎龙界有私交。

　　“你想诬陷我？”
　　沈擎苍很快识穿林枭的诡计，说话的同时眉心跟着一寸寸锁紧，口气也变得恶狠狠。
　　“你敬酒不吃吃罚酒。”

　　“人赃并获，证据确凿。”
　　“你不用同我狡辩，现在只等缉毒组的同事过来领人。”
　　林枭边说边将刚才密密麻麻写了一整页的A4纸从册子上撕下来，对折再对折，叠成一小块塞进个信封里。
　　“你不用费心找人调查我，也不必妄想对我的家人打击报复。”
　　“我是个孤儿。”

　　沈擎苍盯着林枭的脸看了好一会儿，目光才落到他手里的信封上，皱着眉咬牙切齿。
　　“不论你在那张纸上写了些什么，都会变成站不住脚的指控。”
　　“况且没有我的签字，它就是废纸一张。”

　　林枭愣了下才反应过来。
　　沈擎苍大概是将这封信当成了他凭空捏造出来的口供。

　　林枭淡淡笑了下，扬了扬手中的信封。
　　反问他：“我的辞职信，要你签字干什么？”

　　这回轮到沈擎苍彻底哑口无言。

　　直至缉毒组的大批人马破门而入，林枭才站起来走到沈擎苍身边，用只有两人能够听清的声音，意味深长地扔下八个字。
　　“金盆洗手，危帮不入。”

　　言罢，林枭毫无留恋地将辞职信朝刑侦队长的办公桌上一扔，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看守所。
　　他身后那道紧紧追随着他的视线，却已经燃起了危险的火焰。

　　曾经有位警界前辈在临死之前这样告诉林枭：慈不掌兵，善不从警，好人是当不了警察的，因为善良在作奸犯科的人看来，是一种可笑的懦弱。

　　当时光逆转，回到冤孽最初开始的地方。
　　林枭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人生若只如初见，不如不见。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