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是告白也是告别》萧半纯

12、第 12 章

　　那日睡午觉的钱娇是被大家看热闹的声音吵醒的，她揉着迷懵的双眼，呆呆的看着大家争先恐后的跑出教室，一会儿的功夫班里所剩人数寥寥无几。同桌前后桌都不在，问都没人问！
　　她轻拍脸颊醒觉，循着大家的方向跟过去。
　　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语气明显很兴奋，路过别班门口还要喊着的人，“快快，去看热闹，听说有学生要跳楼！”
　　旁边的人赶紧加快脚步，跑下去！
　　钱娇心里一声“卧艹”，也赶紧加快脚步！
　　大家都在教学楼前的空地上仰头往上看，越来越多的人聚集，钱娇看到还有旁边高一高二那栋楼的，兴奋的跑过来看热闹。
　　钱娇好不容易挤进一个偏僻的位置，抬头往五楼上看，那不是同专业的乌思思同学吗？
　　她怎么会呢？
　　钱娇很肯定上一次没有发生这样的事。不然这么大的事儿她不可能没印象！
　　老师们有的在下面苦口婆心的劝道，有的老师跟着教导主任往楼顶去！
　　“乌思思，你不要这样子，我知道你这次考试没考好，但是还有两个月时间呢？只要好好背书，别的不说，专业课成绩肯定能提高，一次模考不代表什么，听老师的话千万不要想不开呀！”这位仰着头，唾沫横飞的是乌思思的男班主任！
　　其他老师在后面附和，“你们班主任说的对呀，成绩还可以提高，同学你可千万不要干傻事呀？”
　　“对呀，乌思思同学，一次考试不代表最后成绩呀！有的人模考考得不好，高考考的好的人也大有人在呀！不要为了一次小考试就心灰意冷了呀！”
　　“是呀，是呀，同学你冷静点仔细想想，千万不要做傻事呀！”
　　只是楼顶手紧紧拽着栏杆的人始终无动于衷。
　　此时的教导主任已经带着别的老师赶到楼顶。
　　只是乌思思看到几人的时候情绪开始激动，大声叫道，“你们不要过来……”
　　说着脚往前跨一步，伸出天台外。
　　下面乌泱泱的看热闹的同学都不约而同的惊呼一声。
　　“××同学，××同学，你们凭什么在后面说我考不上大学？”乌思思此刻气愤点名当时在专业课时背后说她最凶的两个人。
　　同班认识的纷纷侧目看向这两人。
　　“我知道自己成绩不好，但也没碍着你们呀？所以活该被人嘲笑吗？你们成天在别人背后嚼舌根，自己成绩很好吗？也没见你们考到专业第一第二呀？前三都考不到哪来的脸嘲笑别人的，啊？”
　　乌思思大声控诉两位同学的嚼舌根行为，声音嘶哑哽咽，听的下面所有同学心里都不是滋味。
　　是啊，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的学习完全唯成绩论了？上学的意义难道不是学习知识，增长见识，学会做人的基本道理嘛？！什么时候开始学习只是为了考上好的大学，找到好的工作……
　　考上好大学才能有好工作，才有光明的未来。反之，就是失败者，是不学无术。
　　可是未来之所以是未来不就是因为它的不确定性吗？
　　他们这代人的一生，人生过程好像已经被这个社会划定好了……
　　底下看热闹的同学均无一人再出声。
　　楼上的的教导主任等她发泄完这一轮，才轻声劝道，“乌思思同学，你说的这个情况我们会严肃处理的，在校园里不管哪个同学都不能以任何方式去伤害自己的同学，你放心，我们会给两位同学记过处理的，你看怎么样？”
　　乌思思嗤笑一声，不客气道，“有屁用啊？等两个月后考完试谁还在乎这些处罚，通报？我说出来不是为了让她们受处罚，就是想大声骂回去。”
　　“好好好……可以，你要是没骂完，我们可以下去当着她们的面骂？我教导主任给你撑腰！”
　　乌思思这时却哭起来，想说的话太多，想发泄的也太多，思绪像奔涌的洪水，没什么逻辑的只想全部泄洪似的一股脑泄下去。
　　“我……我压力太大了！呜呜，为什么呀？我每天那么用功？凭什么呀？我每天下完晚自习回去还是学习，天天学到凌晨一点，早上五点起来又是学习，凭什么呀？凭什么她们这些没那么用功的人反而次次考高分，那些吊儿郎当的人每次考第一第二的？是为了显示我这种人是来世界上凑数的吗？我真的真的真的好累呀！每天睁开眼睛就是背不完的书，做不完的题，什么时候能是个头呀？我这还是复习的第二年，每天那么用功还是考不过那些同学！不公平，好不公平，我付出的努力是没有回报的……我好累呀，我实在是活不下去了！呜呜……”哽咽的哭声响彻整个楼顶，
　　不知道什么时候，乌思思的妈妈已经来了学校，一站定便在楼前一声厉呵出声，“乌思思你到底要干什么？脚给我收回去！”说完噔噔的往楼顶上去。
　　不过两分钟，大家看到乌思思的妈妈出现在楼顶，出口还是严厉的呵斥，“你想干什么？你要干什么？赶紧给我下来！”
　　“……”乌思思只是泪流满面的看着自家妈妈。
　　上面的老师怕再刺激到人，赶紧劝道，“思思妈妈，温柔点，温柔点，孩子近期压力可能太大了，所以才这样的……你温柔点劝解……”
　　乌妈紧紧盯着一只脚悬空的女儿，眉目紧锁，对老师们的话置若罔闻，“我数三个数，你赶紧……”
　　“啊啊啊……”乌思思大叫着一只手捂住耳朵打断她妈妈的话，“数数！数数！又是你那该死的数数，从小到大你挂在嘴边最多的就是我数三个数，数吧，爱数你就数吧，这次不管你数一百个，一个千个，我都不会下来……现在开始我再不会怕这种话。你知不知你是我压力的源泉呀，我每次在家但凡走神玩个五分钟，你的数数就到了；我每天没有任何空闲时间，每天都是学习学习学习，老师都说长时间学习要换换脑子，只有你除了学习任何的东西都不行。每天还要听你的抱怨，“要不是为了我怎么怎么样？”我说过我长大了，可以自己照顾自己，小院里的学生除了我，没有一个人的妈妈贴身跟着，人家不都学的好好的，活的好好的。只有你，美其名曰照顾我，其实就是不放心我，我好累，我真的好累啊……我……我也知道你是想我好，但我的智商就那么高了，一天就只能背那么多东西了，每次听到你说为了我怎么怎么样我就觉得压力好大呀，要是今年再考不好可怎么办呀？妈妈，我真的好累呀……”
　　说完准备转身放手，下面的同学都不约而同的尖叫起来，下面拉着床单的老师们也紧紧盯着楼上的身影目测着来调整位置。
　　楼顶的乌妈再也忍不住大声呜咽哭着恳求，“女儿，妈妈错了，妈妈真的错了，你原谅妈妈好不好，妈妈再也不这样了，妈妈一定会改的，后面我就不在这儿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今年考不上就考不上，妈妈对你没有要求了。只要你平安健康就行好不好？你是妈妈唯一的孩子，你要是……你让妈妈怎么活下去呀？这后半辈子妈妈怎么活下去呀？妈妈也只能去死呀！啊？思思，妈妈求你下来好不好！”

　　下面看热闹的同学里一半的人已经哭的不成样子，楼上的楼下的老师同学都被这情绪感染着。
　　乌思思听到这话终于有了片刻的迟疑，动作到底停了下来！
　　教导主任赶紧道，“乌思思同学，请你看看你妈妈现在的样子？你忍心她这么大年纪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跳下去吗？忍心她这么大年纪后半辈子都活在对你的愧疚里吗？你妈妈一心为了你好，只不过用错了方式，何至于这样惩罚她惩罚自己呢？现在她也答应了以后会改，不会再这样了，你就相信她原谅她一次行不行？也相信学校和老师一次行不行？”
　　楼下被乌思思点名的两名同学，一位此刻也开了口，声音响彻整栋楼，“乌思思同学，对不起，我在这里郑重的向你道歉！我不该嘴巴贱，不该在背后议论同学，不该那样说你，你说的对，我自己学习也就那样，哪里还有脸笑话别人。真是不知死活，教导主任说的处罚我接受，不管是记录到我的档案里还是别的，这是我应得的处罚，也让我自己长长记性。你下来好不好，最后两个月让我们一起努力，即使结果可能不尽如人意但又有什么关系呢，这世界上大把没上过大学没读过书的人还不是活的好好的？”
　　楼下的同学纷纷附和，“是呀！”
　　“就是……”
　　“不上大学一样可以活的很好！”
　　“是的呀，快点下来吧！没必要……”
　　“我这个年纪倒数第一每天还开开心心的呢，真要你这样我不得死多少回了！”真，年纪倒数第一的男生出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