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快乐。干杯。》醒来还睡

29、第 29 章

　　宋厘想大概她和何熠阳应该算是有了共识，他们之间不再需要脸红争吵，很多事情都是心照不宣，不过是离别。

　　走到剧场看见何熠阳时，宋厘才猛然惊觉，也许这是她和何熠阳的最后一个机会，只要她往前一步就行，可是宋厘还是犹豫，她不确定现在的自己，是不是何熠阳所期望的模样。

　　正在两人沉默时，温思知和温子安走了过来，一人手里一捧花递给了两人。

　　“是茉莉花！你知道茉莉花的话语吗？”温思知冷不丁的一句话拉回了正在发愣的宋厘。

　　宋厘神情有些呆滞，她记得高三毕业时候班主任说过，于是她原样说给了温思知，“我们高中毕业班服上还是这花，班主任说是......”

　　“肯定不是莫要离开。”温思知打断宋厘的话，拨弄着宋厘怀里的花，“你们班主任是这样解释它的花语的吗？”

　　茉莉原来也是莫离。

　　时隔多年，宋厘才读懂当年何熠阳塞在她手里那束茉莉花的含义。

　　如今的这束花仿佛带着多年汹涌的心意缠绕着她的双手，不然她怎么会觉得炽热，像捧着一颗跳动的心，只是好像一切都来的有些晚了。

　　宋厘和何熠阳坐在了剧场的观众席，两束茉莉花被放在了两人座位中间。两人没有说话，但是宋厘能感受到围绕着两人的氛围，想努力忽略隔阂，可总是踌躇不前。

　　好在最后两人都沉浸到了话剧里，温思知在舞台致辞的时候，温子安在台下问宋厘要不要去给温思知送花，宋厘摇头，不需要她去凑排面，温思知的优秀自会吸引人。

　　果然就像宋厘说的那样，舞台侧边是手里握着花束的粉丝，他们最后的目的地也都是温思知，她想，也许温思知喜欢路洲的时候，只是恰好晨光正好，而路洲恰好又站在晴朗里，温思知应该更爱她自己的。

　　温思知在舞台上的明媚自信，莫名让宋厘想到了当初她参加英语竞赛时，也有老师给他们组送花，还有那个记她早操缺勤的林杰希。

　　宋厘和何熠阳吵架分手之后，她几乎断了能断掉的所有社交活动，但是会有温思知会发消息给她，还有司延每天找机会跟她斗嘴，还有宿舍桌上提前送到的礼物，都在让她出门。

　　宋厘在社交软件上找了一家距离近且评分不差的早餐店。

　　在宋厘点第二份的时候，她看见了一个有些眼熟的面孔，等她在去分辨的时候，她认出了那个人，是那个记她缺勤的林解析，虽然他们不算熟，但是宋厘还是能看出他的些变化。

　　没想到时隔六年，在距离邺城一千多公里以外的地方，她会遇见一个高中同学，而且还认出了他。她掏出手机的手顿了一下，她能分享给谁呢？关于那段时光，关于这个人，她还有谁能分享。

　　孟衡？段迦言还是何熠阳？她们都被她推远了。

　　与她记忆有重叠的人，不再能同她一起分享过去，也没法跟她讨论未来。当初何熠阳说他的出现，陪她做到事情，任她当作重叠还是覆盖，可是这些记忆的余温却在此刻显得有些滚烫。

　　宋厘已经不是之前那个见到谁都上前打招呼的人了，而且她越发觉得空气有些稀薄，最后逃也似的出了早餐店。宋厘手里提着打包的早茶，找到了一个休息广场，想坐下吹吹风平复一下心里的难受。

　　宋厘就这么在寒风中坐着，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落下来砸在了她的肩膀上，她的表情还是呆滞的，只是用手摸了摸肩膀，没感觉有什么其他的触感，转头看着座椅后面的花坛。

　　一朵落下的玉兰花。

　　宋厘想起了她没送出去的两颗白玉兰花树，因为玉兰花她还在孟衡家留宿。

　　初中时，宋厘家里还是温馨的模样，她常去宋芳住的地吃饭，她也总是去找孟衡玩，孟衡家和宋芳家很近。

　　当时孟衡爱极了玉兰花，下过雨的道路上都是被风雨打落下的花瓣和树叶，宋厘在看见了孟衡，她站在一颗旁边望着树上那个她叫不出名字的花，她看的很入神，旁边的接触不良的路灯不间断的闪烁着，她也不觉得瘆人。

　　宋厘月上跟她说喜欢就摘下来，反正过不了今晚，这朵花也迟早跟地上的花瓣一个结局，于是孟衡手里有了一只被风雨摧残后的白玉兰。

　　她和孟衡闲聊，聊新出道的偶像团体；聊无聊刻板的老师；聊各自班级的趣事；也聊即将升高中的两人。她们绕着小区走了一圈又一圈。

　　宋厘月很高兴她和孟衡能上同一个高中，她之前听说孟衡要跟着家里去省外生活还失落了好一段时间。

　　回家路上，宋厘月恰好看见宋芳和孟衡妈妈在聊天，宋厘月礼貌的打了招呼，可是孟衡妈妈却在厉声叫着孟衡。

　　“孟衡，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孟衡妈妈停下了跟宋芳的聊天。

　　孟衡有些慌张，想把白玉兰藏在身后，但又觉得这个动作多余，她就只能定定的站在原地，握着手里的白玉兰，也不吭声。

　　“林阿姨，是我看树上的花都被差不多被雨打落了，看着好看才把它摘下来送给孟衡的。”宋厘月朝孟衡妈妈解释。

　　孟衡妈妈显然是不信的，宋厘月都不一定叫得出玉兰花的名字，她刚想说几句孟衡，宋厘外婆接话了。

　　“你真是皮痒了！说过多少次不要随便摘别人的花！”宋芳作势要打宋厘月。

　　“宋姨！”

　　“宋奶奶！”

　　孟衡妈妈眼疾手快的拉住宋芳，宋厘月则是往孟衡身后躲，孟衡也没迟疑，挡在了宋厘月身前。

　　宋厘月光想着替孟衡挡住她妈妈的责骂，忘了她外婆最是喜欢养一些花花草草的，在乡下的老房子里，她外婆就有一块地专门供她养着自己的花花草草，还有矮墙上放的密密麻麻的花盆，那都是她的宝贝。

　　那时候宋厘月年纪小，人又调皮，总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有一天她看一朵花长得好看，悄悄摸摸的把它摘下来，特意等到晚上父母都到的时候才拿出来，说要把最好看的花送给妈妈。

　　自从那一次挨了两个人的打，宋厘月发誓她再也不碰院子里的花一下，也从此记恨上了她外婆。可能是年岁长了，也可能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自然忘记了当时被打的有多惨，哭的有多狠，此刻记忆回笼，她才觉得后怕。

　　“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宋厘月认错的速度让孟衡都有些惊讶，只有宋厘月懂，在她外婆面前认错要及时，挨打要立正，切忌嘴硬。

　　“我也怕手疼，走吧回家，你爸妈有事忙，你今晚住我这里。”宋芳收敛了动作，看着在孟衡背后的宋厘月。

　　宋厘月的手掐的孟衡胳膊更紧了。

　　“宋奶奶，我还有一些作业想问宋厘月，你看今晚她方便跟我住吗？”孟衡的一番话让在场三个人都有些惊讶。

　　“她们俩快中考了，住的这么近，让两个人互相学习一下也方便。”林阿姨也在旁边帮腔，“反正我们也住的这么近，宋姨你看怎么样？”

　　宋芳本来就没打算打宋厘月的，她知道是那花不是宋厘月摘的，毕竟小时候的记忆可是够让她学乖了，只是看她在帮孟衡，她也就顺着宋厘月的话说了，现在既然都这样了，她也就顺坡下了。

　　“在别人家也要懂礼貌，知道吧？”宋芳扫一眼宋厘月，又看向孟衡妈妈，“那就麻烦你照顾一晚这个调皮蛋了，我就先回去了。”

　　“没事宋姨，那你慢点。”孟衡妈妈回答。

　　“宋奶奶慢走。”孟衡也回过神来。

　　“拜拜！明天见噢！”宋厘月松了口气，语气也有些轻快。

　　“走吧，两个小朋友，回家睡觉！”孟衡妈妈先走了一步，让两个小朋友有时间在后面咬耳朵。

　　“谢谢。”两个人同时说出了这句话，又很默契的相视一笑，往孟衡家走。

　　到了孟衡家，孟衡妈妈已经准备好了两套洗漱用品，“睡衣你就穿小迟的吧，今天两个小朋友都有新的洗漱用品啦！”宋厘月有些疑问，但是还是跟着孟衡走到了她的房间。

　　“不理解吧？”孟衡笑着看向宋厘月，“每一次我有新朋友来我家，我妈都会准备两套。”

　　“为什么？”你还有其他朋友吗？

　　“因为她说怕我觉得她不爱我，偏心别的小孩，所以我也会有新的一套。”宋厘月觉得她妈妈很细心，但是孟衡看起来没有什么表情。

　　“感觉阿姨很爱你欸，还会照顾你的感受，我就从来没有体会过。”宋厘月确实有些羡慕他们家这温暖的氛围。

　　“是吗？那恭喜我们宋厘月小朋友啦！从现在到明天都能感受！”孟衡笑着从衣柜里拿出她没穿过的睡衣，“你穿这个怎么样？我觉得你蛮适合的。”

　　宋厘月看着孟衡手里的睡衣，可爱款的，宋厘月从来不会选择的款式，但她不好反驳孟衡。

　　“这...是不是过于可爱了？”宋厘月看着孟衡手里碎花荷叶边睡衣，语气有些勉强。

　　“穿嘛，我觉得你穿着好看！”孟衡拿着衣服在她身上比划着。

　　“行。”

　　于是在吃过夜宵之后，穿着碎花睡衣的宋厘月躺在了孟衡的床上。孟衡靠在床头看着漫画，宋厘月躺下看着贴满星星的天花板，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孟衡说着闲话。

　　“你这星星怎么贴的，太强了！真好看！”宋厘月抬手想象着贴着的星星的手感。

　　“当时把凳子放在床上，贴的可费劲了。”孟衡抬头看了一眼，“现在搭个凳子也能摸。”说的一本正经的。

　　“怪累的。”宋厘月的眼皮确实快耷拉下来了，“你以后想干嘛？我想当设计师，给你设计婚纱，独一无二的婚纱。”

　　“行，那我记下了，我...以后你陪我去漫展吧。”孟衡顿了顿，“今天摘的花是玉兰花，你知道它的花语吗？”

　　“好，嗯...好，玉兰花。”宋厘月没听完整孟衡的话，只听到了陪她去漫展，迷迷糊糊的答应了。

　　“对，玉兰花。”

　　在往日的时间长河里，宋厘拥有过许多花，可是最终还是或遗忘，或丢弃在了河底被泥沙掩盖，努力翻找之后也许也只能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