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昭》鱼不与

62、见面

　　一晃六月份，天气热的出奇，层层叠叠的戏服和妆发都磨得人心燥，片场休息室的空调一天没停过。
　　瞿琅刚结束一镜，进来就跨步叉腰的站在空调底下，热得包袱也不要了，回头看见祁明轩气定神闲的坐在椅子上看剧本，丝毫没有被影响，月白的长袍都显得清爽非常。
　　瞿琅脱了两层外衫，让祝成帮他挂起来，自己拖了把椅子坐到祁明轩旁边，把他额头脖颈扫视了一遍，怪道：“你怎么没流汗？”
　　祁明轩头也没抬，一副专心致志研读剧本的样子，语气老道地说：“心静。”
　　瞿琅轻嗤，伸出长臂从矮桌上拿过一册剧本，囫囵翻了翻，眼角余光瞥见祁明轩抬了头看过来，待了片刻也不听出声，终于没忍住，用膝盖磕他一下：“你有话就直说，光看我是什么意思？”
　　祁明轩合上剧本，倾身往瞿琅那边凑近了些，小声问：“哥，你跟寻姐恋爱那会儿，有没有几个月见不到面的情况？”
　　瞿琅看着他，有些疑惑，但还是说：“当然有了，大部分都是工作原因，我一进组就要几个月，其实一年也见不到几面。”
　　祁明轩：“不想吗？”
　　“想啊。”瞿琅向后靠着椅背，目光落在远处，回想到几年前，“怎么不想，那会儿我正追她呢，突然要进组赶进度，临走的时候都没能一起吃顿饭。”
　　他说：“后来趁着有一天下雨收工早，我卸了妆就开车跑回去了，到花店的时候她正准备打烊，看见我愣了半天。”
　　瞿琅说到这笑起来，偏头看了一眼祁明轩，续道：“我看见她就高兴，就算什么都不做，见到面就行。”
　　“现在想起来，我那会儿还挺容易满足的，第二天一大早又开车赶回去拍戏，见缝插针似的追老婆。”
　　祁明轩闻言眉梢微挑，说：“事业爱情两手抓啊。”
　　瞿琅轻笑，“那怎么办呢，太想见了，感觉再等下去魂都要先飞去替我见了。”
　　祁明轩低头盯着自己的剧本，难以克制的在心里想到齐落帆。
　　落落在做什么呢？
　　他这样想着，于是自言自语的小声嘀咕：“我也想见……”
　　“什么？”
　　祁明轩说“没什么”，脸上一瞬即逝的表情却泄露着心事。
　　瞿琅看出来了，狐疑地眯了眯眼睛，“你思春啊？”
　　祁明轩好笑道：“思什么春，这都盛夏了。”
　　瞿琅转过头去，没再追问，手里的剧本卷成了筒状，一端轻敲掌心，轻叹了一声，过来人的语气说：“爱是需要见面的。”
　　***
　　齐落帆已经开始着手准备期末考，空闲的时间都用来完成期末作业或者后期处理，要不就是复习老师勾划的知识点，很少有时间上网冲浪，因此不可避免地错过一些实时资讯。
　　直到某天傍晚回到北苑，在进门的玄关看见一个黑色的行李箱，以及房间里坐在桌前用他电脑看电影的祁明轩，他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许是祁明轩的戏份杀青了。
　　齐落帆站在卧室门前粗略且迅速的算了一下，他们该有两三个月没有见面。
　　祁明轩戴着耳机，没有听到周围的动静，看似观影投入，实际上心思也不在电影上，他在估算齐落帆的下课时间，猜想十五分钟之内能不能见到男朋友。
　　齐落帆只当他看电影太过认真，走到背后伸手，按住了电脑空格键，把影片暂停了。
　　齐落帆说：“什么时候来的？”
　　祁明轩几乎在他伸手过来的那一瞬间就转过头来，耳机也没来得及取，站起来的时候椅子擦出不大不小的声响，低头一瞬不眨的跟齐落帆对视。
　　思念也是物象词。
　　祁明轩想起瞿琅说过的话：“我看见她就高兴，就算什么都不做，见到面就行。”
　　原来是真的，祁明轩心道。
　　齐落帆扛不住他这么炽热的目光，飘飘忽地转开视线，妄想说点什么来转移注意：“……怎么不说话？我问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祁明轩终于出声：“也没多久。”
　　齐落帆的目光落到电脑上，看见那部时常两个半小时的电影的进度条——明明就快到片尾了。
　　他又看向祁明轩，再次迎上对方的目光，于是想说的话被忘在嘴边。
　　祁明轩张开手臂：“抱一下吧。”
　　他一个字都没提到“想念”，行为全在昭示。
　　齐落帆向他跨了一小步，投进祁明轩的怀抱里，闻到他身上常有的淡淡的雪松和柑橘的味道。
　　祁明轩揉了揉他后脑的头发，然后揽住他的腰背，紧了紧手臂，几乎要把人嵌进怀里。
　　齐落帆抓住他后背的衣服，仰着脑袋小声说：“祁明轩……抱太紧了。”
　　祁明轩忍不住轻笑，在他耳边说：“爱是需要见面的。”
　　“也需要拥抱。”
　　齐落帆抿了抿唇，突然问：“那要接吻吗？”
　　祁明轩愣了一瞬，没等回答，齐落帆已经就着拥抱的姿势仰首亲在祁明轩的下颚，又拽着他的衣服踮了踮脚，示意祁明轩低头，亲了亲他的唇角。
　　祁明轩顺从的配合他，弯着腰，眼睛里都是笑：“这么主动，看来你也很想我。”
　　齐落帆说：“一般想而已。”
　　祁明轩又笑，扶住他的后腰，“还不承认。”
　　齐落帆没说话，又踮脚要亲他，不想让他继续拆穿自己的嘴硬，祁明轩却在这时候微微直起一点身子，轻而易举就让齐落帆亲不到，垂眼看他的时候眼睛里还有一些笑意，狡猾的像在逗一只小猫。
　　齐落帆顿在他怀里，露出一点不解的神情，眨眼的时候又很快蹙起眉头，这是他耍小脾气的前兆。
　　“不亲算了。”
　　他果然这样说，要从祁明轩怀里挣脱出去，但没有成功，被祁明轩擒住腰，逃脱不得。
　　祁明轩弯下腰来，哄道：“亲亲亲。”
　　他显出一种被齐落帆轻松拿捏的感觉，其实自己乐在其中。
　　“好想你。”祁明轩在亲吻间含混地说，“好爱你。”
　　简直在勾引。
　　齐落帆很快红了耳朵，迷迷糊糊不知怎么就被压到床上，祁明轩扣着他的腰，亲吻他的嘴唇，喘息和心跳互相交织，氛围漫延到危险的交界线。
　　齐落帆呼吸混乱，还带着被夺走氧气的困难，耳边忽然传出祁明轩听起来不太分明的声音——
　　“可以做吗？”
　　他问完话还要跟齐落帆接吻，后者有点喘不上气，声音有些颤抖，说不可以。
　　祁明轩有些泄气，又有些气馁，拉下齐落帆的白T领口咬上去，听见齐落帆轻哼的声音。
　　“不准又不制止，”祁明轩埋在他侧颈闷声说，“……到底是什么意思？”
　　引诱，勾引，欲擒故纵……各种不该出现在齐落帆行为中的词语，祁明轩此刻不管不顾的全都想给他安上罪名。
　　齐落帆沉默着不说话，偏头咬着下唇，攥紧了拳，许久之后——久到两个人喘息都平复了——他终于带着细小的颤音说：“好吧……”
　　他明明紧张的要命，说话的时候还是不想泄露出一丁半点的弱势和害怕——尽管破绽百出。
　　“做吧。”齐落帆看着他，下定某种决心，喉结不住的滚动，有些强装镇静地说。
　　大概是他掩饰的太差劲，脸上的紧张太过于明显，几乎一览无余，能够被人轻易看透，祁明轩忽然心生强烈的罪恶感。
　　“也不是非得今天……你没有做好准备的话，我们可以……”
　　他话没说完，齐落帆反倒觉得他啰嗦，抬手勾住他的脖颈，有些莽撞的堵住他的嘴。
　　“废话很多。”齐落帆说。
　　祁明轩的欲望被轻而易举的勾出来——因为齐落帆莽撞且直接的行为。
　　白日宣淫。
　　这让本就紧张的齐落帆更加无所适从，侧了侧身，抓住祁明轩撑在床上的手臂，有些羞耻的小声说：“窗帘……”
　　卧室的窗帘是深色系，关上之后室内就显得昏暗，祁明轩回到床边的时候想要打开灯，被齐落帆制止：“不要……”
　　他的声音沙哑，在昏暗中抬臂挡住眼睛，“不要开灯。”
　　祁明轩的手指于是离开开关，弯腰抚上齐落帆的脸颊。
　　他撩起齐落帆的白T，触碰到他平坦紧实的腰腹，不可避免的感受到颤栗。
　　他真的太紧张了，祁明轩心想。
　　解开齐落帆的腰带的时候，祁明轩动作突然顿住，颇为懊恼的说：“什么都没准备。”
　　齐落帆咬着下唇，闻言挣开眼睛看他。
　　祁明轩直起身子，说：“要不算了吧？你也……”
　　齐落帆不知怎么有些生气，像是自己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被祁明轩几次三番的搅乱。
　　他拽住祁明轩的衣襟，提脚踹在他身上，咬牙骂了一句：“你他妈的……就这样做！”
　　祁明轩显然没想到他会说粗话，愣了一下，“可是……”
　　“祁明轩！”齐落帆恨不得咬他一口，“过了今天，下次不要再问我能不能。”
　　祁明轩不再说些有的没的，他也清楚的意识到齐落帆做了多少心理暗示。
　　两个人对这种事情没有任何实质性的经验，祁明轩全靠当初网上偷学，手指探进去的时候感受到齐落帆明显的颤抖和不安，以及细小压抑的呜咽和喘息。
　　祁明轩安抚性的亲吻他泛红的眼尾，突然感受到液体的潮湿，倏然慌了神。
　　“落落，” 祁明轩用指腹轻轻蹭了蹭他的眼角，“你哭了？”
　　齐落帆偏了偏头，没出声。
　　祁明轩有些无措，手忙脚乱的给他擦，“疼了？是疼吗？对不起，对不起……”
　　齐落帆抓住他的手，在昏暗中亲吻他的手腕内侧，然后抬手抱住他的脖颈，埋首在他颈窝，用带着哽咽的声音说不疼。
　　他的行为总带着似有若无的引诱，叫祁明轩轻易就失了顾虑，动作缓了许多，然后托住齐落帆光裸的背，贴近了他。
　　室内没有亮色，只能透过一点昏暗的光看到对方的身体轮廓，眼睛看不见的时候听觉就显得愈发敏锐，一丝一毫的急喘和啜泣都清晰明显地响在耳边。
　　祁明轩掌控着他，又对他身体产生的一切反应都欲罢不能。
　　想要拥有，想要侵占，关于齐落帆的一切一切，都能够成为祁明轩失控的原因。
　　直到齐落帆控制不住的发出一声难耐的哭吟，这一声让祁明轩的理智线倏然溃断，连分寸都丢了，变得愈加凶狠，想让他哭的更厉害。
　　齐落帆犹如溺水的雏鸟，被浪潮一次次的拍打，在颠簸和湿滑中抓不住任何实体。
　　窒息，不安，慌恐和快感同时降临，再没有能够逃离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