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昭》鱼不与

34、学姐

　　周一上午，祁明轩送齐落帆回到学校附近的小区楼下，后者下了车，看着欲言又止的，但还是什么也没说，转身进了单元楼。
　　祁明轩手肘拄着降下的车窗，墨镜挡了半张脸，半晌后佯装不满的嘀咕：“小白眼狼，谢谢都不跟我说了。”
　　说完就升起窗玻璃，转着方向盘驶离了小区。
　　他知道晚上齐落帆会去那个学姐的生日聚会，但压着好奇，一直没多问，生怕齐落帆觉得自己管的宽，又白白降低了相处的好感。
　　但他两天后在郁琛办公室听了一耳朵后续。
　　——“他头一回碰着这样的事情，肯定手足无措的。”宋祈言坐在郁琛旁边，摆了笔电在面前，说话间也没耽误老师留的作业。
　　祁明轩坐办公桌对面，闻言身体微倾，要听更多信息：“怎么了？碰着什么事儿了？”
　　宋祈言握着鼠标，瞳孔随着电脑上的导航键微动，说：“学姐不是生日聚会嘛，有现场表白。”
　　祁明轩“啊”了一声，“这种情况不是最适合起哄的吗？”
　　宋祈言越过电脑看他一眼，说：“起什么哄啊，他是被表白的那个。”
　　“啊？！”祁明轩没控制住，起身带翻了椅子，在办公室里砸出一声不小的动静，引得外面的员工纷纷侧目。
　　郁琛看白痴似的看了他一眼，电脑上的线稿因受惊而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忍了又忍，对祁明轩难得好脾气：“能不能有点成年人的样子，稳重一点行不行？”
　　祁明轩表情空白，木木的扶起椅子，没来得及坐下，直接挪着椅子绕到宋祈言旁边，急切的问：“然后呢？！他答应了？”
　　“当然没有。”宋祈言奇怪的看他一眼，说：“你怎么这么八卦，比我当时的反应都大。”
　　祁明轩干笑两声，克制了一下自己，放松了身体，说：“哈哈，好奇嘛，好奇。”
　　宋祈言回头跟他哥对视了一眼。
　　宋祈言：他怎么回事儿？
　　郁琛：不知道。
　　他俩的意识对话没结束呢，祁明轩不知道又想到什么，抓住宋祈言的手臂晃了晃，“谁跟他表白啊？那个音乐系的学姐？”
　　宋祈言怪道：“你怎么知道学姐是音乐系的？”
　　郁琛侧了侧身，目光停驻在祁明轩抓宋祈言手臂的那只手上。
　　“我、我听说的。”祁明轩说，“我跟落落也算是朋友，工作室跟他爸爸还有合作，平常也会随便聊几句的。”
　　宋祈言狐疑的看着他，“是吗？”
　　“是是是。”祁明轩说，“所以到底是不是那个人？”
　　“是是是。”宋祈言学他的语气，“就是过生日的那个，音乐系的学姐。”
　　祁明轩猜想得到印证，手上松了劲儿，放开了宋祈言的手臂。
　　郁琛看了眼腕表，提醒宋祈言：“言言，下午不是有课？快到时间了。”
　　宋祈言保存了作业进度，然后把笔电装进双肩包，接过郁琛递来的厚外套，边穿边问祁明轩：“你下午没事吗？感觉你最近有点闲啊。”
　　祁明轩还靠着椅子，闻言抬头看过来，然后突然站起来制止了郁琛穿外套的动作，拦着他似的说：“郁琛，你不是有设计稿没画完？你接着画，我去送言言。”
　　郁琛的大衣袖子都套上了，被祁明轩半推半扯的又给脱了，贴心的挂回衣帽架。
　　郁琛疑惑的跟宋祈言对视：？
　　宋祈言：？
　　祁明轩拿上宋祈言的背包，说：“走吧言言，我送你。”
　　郁琛被按回办公椅，在宋祈言临出门的时候喊了一句：“言言，周五去接你。”
　　宋祈言回头说“好”，戴上了一个毛线绒的针织帽，很可爱的小幅度摆手，冲郁琛挥手告别。
　　祁明轩在后面拎着包，身子一偏挡在中间，“干嘛呢？每次都有不一样的恩爱花样，我就该遭这个罪？”
　　宋祈言笑了一声，说：“哪有。”
　　祁明轩带上办公室的门，把里外的人声隔绝，颇为感慨似的：“跟你在一起之后，连郁琛都变得可爱了，啧啧。”
　　宋祈言仰脸想了一下，说：“是吗？我觉得他一直都挺招人喜欢的。”
　　“行了行了，”祁明轩快要无话可说了，“你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宋祈言又笑。
　　祁明轩按了电梯，等了片刻，然后状似不经意的提起：“你跟齐落帆，你们的课程安排是一样的吗？”
　　“不一样，”宋祈言说，“我下午满课，他只有两节课。哎呀，好羡慕。”
　　祁明轩又问：“他的课是什么时候？”
　　“不到四点就结束了。”宋祈言说。
　　祁明轩点了点头。
　　“你问这些干嘛？”宋祈言把手揣进口袋，觉得有些冷。
　　“没什么，就随便问问。”祁明轩扯了扯嘴角，说。
　　说话间电梯到达这一层，“叮”的响了一声，缓缓打开了电梯门，顾孟拿着文件袋从里面出来，谦和有礼的点了点头，算作打招呼。
　　宋祈言冲他笑了笑，等他出来就进了电梯。
　　祁明轩也进了电梯，并且提出新问题：“顾孟是不是跟落落认识啊？”
　　宋祈言“啊”了一声，“我不知道哎，班长没怎么提过。”
　　没提过？
　　祁明轩看着电梯显示不断下降，心道：“那应该只是普通朋友……
　　“应该没我重要。
　　“啊，也不一定。
　　“但是落落对他的态度比我好点。
　　“那能说明什么？什么也说明不了。
　　“……”
　　“……”
　　黑白两方你来我往，在祁明轩的脑子里开了一场辩论赛。
　　“你干嘛呢？不走吗？”宋祈言在电梯门外叫他，中止了祁明轩的意识辩论。
　　下午三点五十，专业课的老师准时下课，齐落帆整理好了自己的东西，装进书包里，单肩背上出了教室，看见夏竹秋——那个音乐系的学姐——大概也是刚下课，从楼上下来。
　　齐落帆脚步顿了一下，但夏竹秋已经看见他，开朗大方的冲他挥了挥手：“小齐！”
　　齐落帆只好上前，跟她打了招呼：“学姐。”
　　夏竹秋性格很好，凡事看得开，与齐落帆见面说话丝毫没有表白被拒的尴尬。
　　她跟齐落帆一起下楼梯，看出他比之前还要拘谨，说：“都说了多少次了，不用叫我学姐，直接喊我名字就行了。”
　　齐落帆没说话，夏竹秋又压低了声音，小声道说：“处不了对象，总不能连朋友都做不成吧？我又不会逼你怎么样，你怕什么？”
　　齐落帆轻轻“嗯”了一声，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夏竹秋切入正题，问他：“我正想找你呢，这周末有约吗？我一个朋友明年毕业，但下学期实习很忙，估计没有时间，所以想趁着最近有空拍一组照片，我给她推荐了你。”
　　齐落帆说：“有的，周日能把时间空出来。”
　　夏竹秋说“好”，“我回头跟她说，让她准备一下。”
　　“嗯，好。”
　　说话间出了教学楼，齐落帆要往校门口的方向走，询问夏竹秋：“学姐要回宿舍吗？”
　　“又叫学姐。”夏竹秋佯装不满，说：“我约了朋友一起吃饭，你要一起吗？刚好你们见个面。”
　　齐落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抱歉，我还是想回去休息，下次有机会再一起吧。”
　　夏竹秋点了点头，说：“也是，临近期末嘛，没事，那你先回去休息吧，我也该走了，拜拜。”
　　“嗯，再见。”齐落帆摆摆手，目送夏竹秋转身离开。
　　四点二十左右，齐落帆到单元楼下，被一辆张扬的跑车吸引了注意力。
　　——是祁明轩的车。
　　齐落帆抬头看了看高处的阳台外窗，不知道祁明轩什么时候来的。
　　他上楼开门，看见祁明轩坐在客厅沙发上，电视调在娱乐新闻频道，听见开门声就转过头来看齐落帆，笑着说：“下课了？”
　　齐落帆换了鞋，把包放下，没什么表情，看不出情绪，“怎么进来的？”
　　祁明轩从上衣口袋里拿出那把钥匙，给齐落帆看了一眼，又很快收回口袋，说：“上次拿走的，你忘了？”
　　齐落帆看着他，记忆回溯，想起他打篮球擦伤那次。
　　“还我。”他伸出手，向祁明轩要回钥匙。
　　祁明轩不会轻易给他，伸手过去，得了逞似的握住齐落帆的手，说：“不给，你要赶我走吗？”
　　齐落帆不太高兴的蹙了下眉，想收回手，但祁明轩抓的紧，不肯轻易罢休似的。
　　齐落帆想了一圈能够威慑住祁明轩的事情，但大脑显示搜寻无果。
　　他好像没什么很看重的东西，成日里都是一副漫不经心随性散漫的样子，没什么能威胁到他一样。
　　“可恶。”齐落帆暗自腹诽，“早知道当初就应该选择新闻专业，专门爆祁明轩的黑料。”
　　祁明轩察觉到齐落帆的心思飘走，把他一只手都捂热了，垂眸盯着交握的手指，指腹在他手背上轻轻揉弄了几下，然后轻声说：“有人跟你表白了？”
　　齐落帆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今天听言言说起的，他说你是第一次碰着这种情况，当时手足无措的。”祁明轩说着轻笑起来，抬眼看着齐落帆，续道：“其实不是第一次，我才是第一个说喜欢你的人吧？”
　　他停顿了一下，又跟齐落帆确认：“我是第一个吗？以前有人追过你吗？”
　　齐落帆手指微蜷，全身的血液都汇聚到脸上，红的通透，“我不是让你别说这个。”
　　“可我想说，”祁明轩有些固执，“我就是要告诉你。”
　　“能不能别喜欢其他人。”他的声音始终放得很轻，向齐落帆讨要一份独一无二的感情。
　　齐落帆抵不住他的眼神，只好说：“我没有喜欢其他人。”
　　“那我呢？”祁明轩问。
　　齐落帆偏过头，没有看他，说：“也不喜欢。”
　　祁明轩做好了准备的，但心里还是空了一瞬。
　　“啊，这样啊。”他情绪失落的说。
　　齐落帆紧绷着唇线，又听祁明轩说：“骗人的小孩不讨人喜欢。”

作者有话说

　　讨谁喜欢我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