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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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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毛乖乖的坐在地上,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宁堃,尾巴摇的不停。
脖子上的绳子被拉的紧紧地,小爪子来回叨着。
周粟拉着金毛的手青筋暴起,满脸歉意,“不好意思宁医生,栗子看见喜欢的人就会这样,管不住自己。”
栗子哼哼了两声表示不满。
全程唯一受害者宁堃,伸手掸了一下身上的毛,无意中看到金毛水汪汪的大眼睛,默默叹了口气,“没事。”
“没想到,咱们还挺有缘的,”周粟笑着,声音悦耳轻快。
对面住了谁,宁堃没有在意过。
他的工作时间不定,好不容易有的休息日,也不愿意出去玩,反而更愿意呆在家里。
这样一来,碰上的几率倒是很小,没见过也是情有可原。
黑色的衣服粘上狗毛很难清理,宁堃随意的又掸了几下,直接放弃了。
“宁医生,我家有去毛器,你需要的话,我可以……”
“不用了,”宁堃抬手拒绝,顿了一下,说道,“周先生在外面不用喊我宁医生。”
周粟附和着笑,“那也不用喊我……”
没等周粟说完,宁堃便再次摆手,打断了他,径直朝着刚到的电梯走去,“电梯到了。”
见他离开,坐在地上的栗子立刻站起身,冲宁堃摇尾巴,哼哼唧唧的叫着。
宁堃瞥了一眼,那金黄色的狗头软乎乎的,一看就很好摸。
电梯门开了好一会儿,周粟也没有进来的意思,只是傻傻的站在那里。
俊俏的脸淹没在楼梯间的黑暗,电梯里的灯光堪堪照亮了那双眼眸。
宁堃读不懂他的情绪,只是低头,按下关门键。
楼下的小吃街一如既往的繁华,商贩的不断入驻,让这里一跃成为网红小吃街。
商场的空地上摆满了小摊贩的推车,吆喝着售卖,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宁堃脚步停在一个炒饭摊前,菜单都没看,直接扫了付款码,“辣椒炒肉,少味精少油少盐。”
摊位上的小吃,主打一个高油高盐高热量,他的要求属实是一朵奇葩。
惹得身旁的大学生,频频偷看宁堃。
似乎是在感叹宁堃的奇葩。
都吃路边摊了,还在乎健康吗?
老板却并不奇怪,笑眯眯的,“好嘞!小伙子最近忙什么呢?好久没见你来了。”
“最近忙。”宁堃随意应付了两句,走到小摊后面的矮桌子,找了个角落的座位坐下来。
喧闹的夜市是城市的缩影,忙碌了一天的人们总会在这里找到美食的慰藉。
不同于高级餐厅,这里充满烟火气息,人与人之间亲密无间。
他们三两结群,与邻桌的陌生人也有话题。
宁堃沉默的坐在角落,格格不入。
饭炒的很快,没一会儿就端上了桌,正逢晚饭高峰期,老板也也没再与他攀谈。
宁堃看着手机里的报告,吃的慢慢悠悠。
耳边的喧闹自动屏蔽,宁堃看的认真,夹饭的筷子慢慢停下。
手指不断翻动,眉头紧锁,似是遇见了难题。
愁然间,胳膊忽然传来黏腻的舔舐。
宁堃浑身一震,猛地抬起自己的手。
一转头就看见那金毛忽闪忽闪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咧开嘴笑。
“……”宁堃五官拧在一起,顺着牵引绳,抬头看向他的主人。
主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尴尬的说,“好巧啊,哈哈。”
夜市依然喧闹,饭香依然勾人,只是宁堃见到他们,顿感饱腹。
倒不是厌恶,而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就觉得胸口闷闷的。
栗子不懂人的表情,只是隐约感受到他的不对劲,柔软的头蹭在宁堃胳膊上,整只狗往宁堃的怀里钻。
讨好的尾巴抽打在身后的电动车上,啪啪作响。
电动车被抽出防盗声,宁堃忍不住捂住耳朵,推开栗子站了起来,“是很巧。”
“对吧,”周粟似是在认真思考,“我们挺有缘。”
宁堃不想回答,电动车的声音吵的他更加难受,只是微微点头,转身离开。
“我是做了什么事情让宁医生讨厌了吗?”
周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语气里,没有质问,没有阴阳怪气,反而带着委屈,诚恳的很。
但是问题的答案呢,宁堃依旧不回答,他并不讨厌,所以只能装作没听见,拍拍屁股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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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尽头的病房,刘家老人前脚出院,后脚就又有人住了进来。
是个年轻人,脸色青紫,说一句话,喘两口气。
住进来的时候,宁堃按例去看了一眼,再报给林主任。
林主任是科室的大主任,也是他的老师,从学校开始,一直带他到现在。
“幸苦,”林主任翻了翻资料,“听保卫科说,你阻止了一个第三方机构进病区?”
宁堃一愣,“老师……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林主任放下手中的文件,笑呵呵地看向他,“今天正好在门口遇到了,保安没让他进,我就多问了一嘴,只是觉得好奇,你平时不是不愿意管这些事嘛?”
是不愿意,如果只是普通的第三方机构,他都不会搭理,反正会有专人处理,可是这个……
“他是临终关怀的,”宁堃坦白道,“会影响病人恢复的心情。”
“你的想法是对的,”林主任敛了笑容,点点头,“不过有些时候……”
话说了一半,林主任又摇摇头,停住了,转而说道,“没事,你先去忙吧。”
林主任今年五十几,年纪跟宁堃父亲一样大,宁堃跟着他这么多年,早就把他当成自己的亲人了。
他懂林主任的一切言下之意,包括这次。
只是他这次,看不懂林主任的情绪,为什么,他会带着释怀呢。
“好的。”宁堃收回视线,不再研究,默默退出了办公室。
抱着新病人的资料,又去跟护士站交代了一些。
刚准备回办公室,保安师父笑呵呵的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束向日葵,还有一束宁堃叫不上名字的花。
保安抱着花,径直走向宁堃,“请问,宁医生是哪个啊?”
“……”宁堃眯着眼睛,也不答话,只是盯着那束向日葵。
来医院带向日葵的,除了他,宁堃想不到第二个人。
于是,他沉默的指向身后的好同事,“他是宁医生。”
邹凯越:“?”
“哟,”保安眼睛一亮,滴滴答答的跑到同事面前,捧出不知名的花束,递给他,“宁医生啊,这是那个黑名单让我给你的。”
邹凯越连连拒绝,摆着手远离。
“听他乱说!”邹凯越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揪住准备跑路的罪魁祸首,冲保安说,“我姓邹,这位才是宁医生。”
祸水东引失败,宁堃老老实实的接受了保安的目光洗礼。
“到底谁是?”保安懵了。
“他!”邹凯越抢过保安怀里的花,往宁堃怀里一塞,“病人家属的爱,收好了。”
“……”
那不知名的花束还是被好同事砸进怀里,随之而来的,宁堃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清澈醇厚。
这一来一回闹出了不小的动静,病区的有些病人和家属本就呆的无聊,听见八卦更是陆陆续续跑出来围观。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宁堃也不再推辞,哽着一口气,收下了。
宁堃瞥了一眼同事,“邹医生,这位是黑名单,不是病人家属……”
不等邹凯越反应,宁堃抱着花快速钻回了办公室。
“什么黑名单?”邹凯越一脸懵,眼睛眨巴眨巴,看向保安。
保安耸耸肩,抱着剩下的向日葵也跑走了。
病区的办公室是个大办公室,不只有宁堃一个人,好几个主治医生都在这里。
有医生出了门诊,剩下的几个顾着干活,也没人去看抱着花,蹑手蹑脚走进来的宁堃。
办公室十几张桌子挨在一起,每个人办公的空间都不大。
不过宁堃也算幸运,分到窗边的位置,有个窗台,倒是比其他人大一些。
宁堃随手将花束扔在窗台上,许是扔的用力了些,卡在花中间的卡片掉了下来。
天蓝色的卡纸落在桌子上,宁堃不用拿起,也能看见上面的字。
字体遒劲有力,一撇一捺彰显着主人的俊朗。
「宁医生:
上次见你好像喜欢花,这次特地带了一束,很适合宁医生,寓意节节高升,健康平安,望不嫌弃。
周粟」
“……”宁堃深叹了一口气,拿起卡片,重新插回花束。
今天带回去还给他吧,宁堃想。
“咦?”
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女同事,快步走到宁堃身边,指着窗台上的花,“这谁送你的花啊,真好看。”
青绿色包花纸包裹着花束,一节绿色的杆子上开满了花,米黄色的花瓣,花尖泛着淡紫色。
像是竹子,只不过,开出来的不是竹叶而是花。
确实好看。
“不知道。”宁堃睁眼说瞎话。
“真漂亮,”女医生左看看右看看,“这是什么品种?”
“不知道。”这次宁堃说的是真话。
女医生也不知道,掏出手机拍了又拍,“我百度一下。”
“啊!”女医生笑着说,“他居然叫‘剑兰’!”
“剑兰。”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什么?”宁堃眉头微蹙,转头瞪着走进来的邹凯越,“你骂我?”
邹凯越大呼冤枉,“我说这花叫剑兰。”
“……确实是,就是这名字……”女医生捂着嘴直笑,“起的真好。”
不可置否,好名字。
邹凯越的办公桌就在宁堃旁边,不急不忙的走到桌前,抽出椅子坐下,“之前那个帅哥送你的?”
女医生眼睛一眯,“谁?”
“经常捧着一束向日葵来的那个啊,”邹凯越目不斜视的盯着电脑,可八卦的心,已经长在了宁堃的脸上,“不是那个帅怪人吗?”
宁堃盯着邹凯越,“?”
冷冰冰的眼神,像是要刀了他,邹凯越脖子一梗,“随便猜的。”
“……”
女医生八卦的眼珠子都快转飞了,手中的咖啡都冷了,“是我想的那个帅哥吗?那个怪人?”
邹凯越兴冲冲的点头,一把被宁堃捏住后颈,冰凉的指尖捏的邹凯越生疼,缩脖子也躲不过去。
“好好工作。”宁堃松开了他,转而搭在他的肩上拍了拍,“一会儿有手术,先去准备。”
邹凯越斜着眼睛看他,脖子缩的更紧了,嘴里念叨,“天天一张冷脸,吓死人……”
“你说什么?”
“我说我马上去!”邹凯越椅子一滑,溜出办公室。
宁堃转头看向女医生,彻底打破她的幻想,“我一会儿也有手术,先走了。”
不过一个小插曲,本想着晚上下班就将花束还给周粟。
可工作太忙,宁堃实在分身乏术,直接把这件事抛之脑后。
等到他再次想起来的时候,花都有点蔫了。
花落颓败,耷拉着脑袋。
深夜里,窗台浸在黑暗里。
今天又是宁堃值夜班,办公室里只开了一盏小灯。
宁堃忙完了手中的事,撑着脑袋看花。
“蔫了……怎么还给他……”宁堃撑着下巴,伸手拖住低垂的花。
等到天光大亮,下班时已临近中午。
宁堃单手扶着方向盘,等红灯的间隙,歪着头,看了一眼副驾驶。
娇艳欲滴的淡紫色剑兰,静静地躺在副驾驶,散发着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