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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天衍门秘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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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蘅没有居住在五峰,竟是住在霞府山脉吗,听起来这山脉凶险万分,他一个长老为何会住在此处。
“玉华峰旁边那座凹进去的山脉就是霞府山脉了。”
沈长青拿过对方递过来的任务牌,拱手道:“多谢师兄。”
到了霞府山脉脚下,飞不过去了,能看见的只有一片迷雾包裹着森林,聚灵草长在山脉峡谷中的一处清泉岸旁。
要到峡谷只能穿过这一片幽深的森林,沈长青进去后,穿行其中。
林中的雾气让整个森林都是灰蒙蒙的,压根瞧不见天色,四周树影沙沙作响,时不时的有嘶哑的鸟鸣声。
约莫一刻钟,高耸入云的树木就让他迷失了方向感。
沈长青停在了一颗遮天巨树下,抚着表面疙瘩一般的树皮,一念之间,就在上面划上了一个十字标记。
然后他继续往前走,不出一炷香时间,如他所料,那个十字标记又出现在他的眼前。
耳边鸟鸣声不断,他用手指捏着宽袖擦拭着额角的薄汗,再抬头去看周遭生机勃勃的苍天大树。
一阵头晕目眩,天旋地转之间,沈长青应声倒地。
……
沈长青的神魂进入到了另一个空间,凝视着其中情景。
无法触碰,不能言语。
寒风顺着洞口吹进了进去,打在寒冰锁链上发出簌簌的声音,洞内有数道天堑隔绝,深不见底。
只有五处悬起来的石台,中间的石台上瘫坐着一位披头散发的白衣男子,男子的四肢,手腕和脚裸皆被锁链栓在另外四个悬起来的石台上。
洞中除了顶上的冰柱掉下来,偶尔会发出啪嗒声响,大多时候安静得可怕。
“阮南蘅。”
三个字闯了进来。
洞口进来两个人,他们将锁链斩去,阮南蘅抬起了头,看向外边的风景,呢喃道:“两年了。”
两人一边一人抬着他的胳膊飞跃到了洞口,不料刚迈出两步,一个踉跄,太久没有行走,他的腿脚不大利索,膝盖发软单膝跪在了地上。
堪堪用手使劲抓住身侧人的手肘,才没有让他双膝跪了下去,或是为了缓解凝滞的空气,许久没有说过话的喉咙出声道,“这是要去哪儿。”
嗓音生涩,如同患上口吃,别扭难听,连同他自己都怔愣住了,完全未成料到过声音这般难听!
身侧扶着阮南蘅的两个弟子,内心都不断感叹,谁能想到掌门亲子,在宗门中算得上曾经的一代天骄了。
不知为何鬼迷心窍,因为残害同门被关进寒牢两年,如今说话都口吃了,两人暗中各自摇头。
“自是去见掌门了。”
阮南蘅:“嗯,便就走吧。”
明德殿中,掌门和五峰长老皆在,白凝芷和封九池,还有诸多长老弟子齐聚一堂。
“掌门,阮师兄带来了。”行礼之后,台上的人就示意他们从两侧退下。
阮南蘅没了旁人扶持,瘫软在殿中,双脚和手腕之间的锁链叮铃哐啷的一阵乱响。
透过额前垂下的发丝,他把周边投来的目光瞧了个一清二楚,却始终一言不发,连同首座上的视线都避开了对视的可能。
掌门把其中的小心翼翼看在眼中,说到底他对这个孩子还是抱有愧疚之心,“阮南蘅,如今两年幽禁刑期已满。”
“希望你今后以宗门团结为先,莫要再行此般自私自利之举,做出有损同门之事。”
阮南蘅不答,只是垂头发呆,其他人则是以为他羞愧难当,不便言语。
白凝芷心底的幽怨与不甘轮番上演,整个人都沉寂在这个害自己毁了清誉的人安然出来了的愤怒中。
情绪上笼罩的阴霾,让其窒息,她无以言表,面上维持着单纯的神情状态,双眸暗带讥嘲之意向殿中瘫坐的人看去。
令其没想到的是,阮南蘅被散发遮盖住的眼睛从这个角度刚好露出一条缝隙。
对方也在看她。
是不着痕迹的挑衅,无所谓的轻蔑,两眼对视,平静无波之下大有剑拔弩张之势。
白凝芷五指放在雕刻着繁琐符文的柱子上,由握到紧握再是抓挠。
封九池站在掌门身侧,将暗中涌流尽数纳入眼底。
掌门看见地上的人没有出声,发话了,“你下去好生准备,一个月后就是门派十年一次的大比了,若能拔得头筹,就可以替宗门出战法域的门派大比。”
法域中,每十年都会有一次大比,关乎着门派实力的排名,各个门派对此十分重视,排名越高,在法域能占据的修炼资源就越多。
一般都会先在门内进行比拼,再选出前三名代替门派出战。
阮南蘅最初在门内是众人寄予众望的存在,因为两年前的事,名声臭了,明眼人都知道掌门是在提点他专心备战,好挽回门中声望。
阮南蘅有了动静,他挪了一下身形,晃晃悠悠站了起来,抬头去看殿中的人。
全部打量了一遍,在关入寒牢之前他就已经是筑基前期,整整两年,门内突破筑基的人竟然屈指可数。
真是废物,难挑大梁。
最后他目光定格在了白凝芷身上,炼气期十层……倒是有些意想不到,两年前她好像才炼气期七层?
不记得了,也不重要,阮南蘅不禁为自己两年前愚蠢的想法感到后悔。
目光又如何,拥戴又如何,炼气期十层又如何,在绝对实力的面前,大放异彩的只能是我。
哪怕再来一次,面对那条巨蟒,阮南蘅相信,他还是做出一模一样的选择。
他目光在白凝芷身上,嘴里对着掌门,他的父亲说道:“孩儿,自当竭尽全力。”
声音不轻不重,不疾不徐,字字珠玑,清晰亮堂。
这股目光使白凝芷浑身不适,她示弱的往封九池身后靠了靠,封九池身形依旧不动,并不准备加入两人之间的较量,仍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掌门抬手一挥,台下人手脚上最后的锁链彻底断掉,哐当一声,阮南蘅朝着地上的锁链沉思,生出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你回去罢。”
一直到出了明德殿,阮南蘅暗戳戳的想,我父亲是天衍门掌门,大师兄平常不喜打理事物,鲜少与人往来。
虽说因着筑基后期的修为极受欢迎,在人情世故上到底不如我。
只要我修为不落下,日后父亲驾鹤而去,想要将门派权威掌握在我的手中并非难事。
毕竟我空置出两年时间,能追上筑基期修为的人居然是一个人也没有,果真是野牛难训。
正想得出神,脚下的台阶让踩空的脚跛了一下,思绪被强行拉了回来。
不料左脚绊右脚,阮南蘅一手撑住长阶扶手,后背往后仰,靠住了什么东西,才能稳住身躯。
这一个折腾,太久没有活动过的身体竟有些受不住,扑通的心跳声如鼓声鸣耳,方才还思索的事情仿佛扑棱蛾子一般飞走了。
缓过来后,阮南蘅才有闲情回头去看,瞟了一眼,随口说,“是你啊”。
是封九池。
是封九池?
是封九池!
全然反应过来,他不免为自己跛脚前想的事情感到一阵心虚,说出口的三个字,更是把他心中的三种语气描绘的有声有色。
阮南蘅停在了下一层台阶,封九池只是看着比自己矮一个头的人不说话,双眸微眯,不知在想些什么。
“多谢。”简单两字之后,他本不欲再多做交谈,余光却看见了从殿中出来的白凝芷。
那就是害我被囚在寒狱整整两年的人,我可得好好瞧瞧。
“白师妹。”
白凝芷本身遇到这两人在一起就足够咬牙切齿,正要假装未成见到直接掠过,三个字叫住了她。
白凝芷右手抓住衣衫,紧紧握住又放开,纱衣上都被攥出了褶皱,整理好面部表情就要走过去。
阮南蘅:“白师妹,不要再过来了。”他将对方刚才的小动作收入眼中,出声制止了她的步子。
白凝芷一头雾水,只听见他继续说,“师妹那日身段师兄我至今记忆犹在,当真是,婀娜美妙。”
“如今仔细见了师妹,师兄我怕是会亦要学那淫蛇这般那般,忍不住一亲芳泽。”
听见身前的人说完之后,封九池浑如刷漆的剑眉拧成了死结,其言不该。
白凝芷大脑瞬间宕机,一片空白。
昔日的记忆如同潮水一样涌上大脑,脸颊气得酡红,眼里的恨意伴随着泪珠一滴一滴的打在衣襟上。
罪魁祸首就在眼前,面对这样的羞辱,她尝试把咬碎的牙往肚子里咽,实在是忍耐不住了!
白凝芷抽出腰间的软剑,周身剑意尽数灌注其中,提剑刺来。
阮南蘅挡不住这一下,刚恢复自由身的他身上的灵力还有些滞怠,本想临时调动灵力,突然想起来身边就有一个活靶子。
他身体连退三步,后背撞上了结实的胸膛,带着眼眶溢满泪水的双眸微微仰头,露出小巧的喉结,抬头看着身后比自己高的人道:“大师兄,你要眼睁睁看着师妹对着同门大打出手吗?”
话音落地就一手抓住了封九池放在身前的左手手肘,握得很紧,眼神更是望眼欲穿。
“大…师兄”。
门内不允许弟子互相斗殴,封九池甩开抓住自己的手,单手挥出一道屏障,薄唇平淡的向白凝芷吐出两个字,“不可。”
白凝芷不可置信,接住被弹回的软剑,嗓音染上哭腔质问道:“师兄,你为何要帮他!”
封九池兀自如常的说:“并非帮谁,门内不允许私自斗殴。”
听了封九池说的话,阮南蘅也不再怕,料想给对方一百个胆也不会忤逆她的大师兄,他向前走去。
停在白凝芷身旁,两人一正一反,他在对方耳边吐声道:“师妹,你这样想同我私自切磋,不如现在努力修炼,希望一个月后,你能在擂台手刃我。”
“师兄很是期待”。
看着扬长而去的背影,白凝芷狠厉的眼神毫不避讳的停滞在前方,嘴角只能努一努,心中已经开始盘算着一个月后的比试了。
不过筑基期前期,我炼气期十层的修为,这一个月勤加修炼,未尝不能搏上一搏。
回到寝屋,书案,窗台,屋檐上的厚重灰尘,皆在提醒着他这个屋子两年多未有人造访过了。
食指沿着窗台擦过,指腹覆上一层灰色的落尘,拇指和食指摩挲着,思绪又回到了出殿时的思虑。
我在门中一向是金贵的,不管是吃穿用度,亦或是修炼资源,就因为青楼出身的一个小婊子,让我沦入此般境地。
我刻意挑衅,必定激起对方的胜负欲,今时恐怕已然在想擂台上要将我如何如何。
白凝芷入门时如果安分守己,不要做这种出尽风采就能一飞而起的春秋大梦,宽容有度的我不会针对于她。
她偏生妄图动摇我在门中的地位。
现下她不过是失去贞洁就能让门派缩减我的吃穿用度,日后就能岂不是要反了天。
依稀记得,门派山脚下的炼丹铺子有一种丹药,服用后能在短时间内暴涨修为,只不过一炷香后便会周身乏力。
药量加码后,说不定会达到灵力透支,灵脉枯竭,走火入魔的效果。
白凝芷滔天的怒意,在宗门比试中,若有一个提升修为,能够光明正大打败我的机会摆在眼前,她不会放过。
我打开床榻上的暗格,里面有着整整四袋下品灵石,两代中品灵石,一颗上品灵石。
要炼丹之人添加剂量,不算难事,总归,有钱能使鬼推磨。
“那我就把这个机会亲手送到你的面前。”
……
阮南蘅这两日都闭门不出,在不分昼夜的打坐调息下,灵力得到疏通,能顺利的召唤出芥子空间的本命剑了。
芥子空间是修仙界储物默认的意念空间,修士的大多法器都寄存器中,要用到时意念即可召出。
只不过灵力被阻断或是枯竭时,修士与法宝之间的联系就不再紧密,如果两者间不是血脉相容,法器则会在恢复灵力前永久的封存在芥子空间。
“抱香”!
一把细长的白银色长剑出现在阮南蘅手中,剑体通白,在剑柄处雕刻的两朵淡蓝色菊花,犹其显眼。
这就是他的本命法器。
抱香剑。
通天峰有一处瀑布,瀑布是由山峰顶峰四个方位倾斜而下,在山脚下灌出了四个泉水池。
阮南蘅将抱香剑细致的擦拭一遍后,去了通天峰南脚下,东北两方分给了女修,西南两方分给了男修。
门派中炼气期五层以上的弟子便可进入圣泉中修炼,这里的灵力是天衍门中最旺盛的地方,泉水受山中灵脉滋养百年,在其中调息对修行大有裨益。
悟性极佳之人,甚至可能直接在泉水中悟出道法。
哪怕因着进了两年寒牢,筑基期弟子一个月可以进入圣泉修炼五日是条例,他的修为摆在那里,在这方面的优待自不会有所削减。
瀑布由山脉冲刷而下,汇入圣泉中,溅起来的泉水为周边灌树丛和水面更添一抹氤氲之色。
阮南蘅褪下外袍,身上仅裹着一件模糊透着肉色的白色长衫,他把脚掌先伸入圣泉之内,疲惫感好似从脚下赶走了。
紧接着,适应了泉水水温,整个人慢慢的缩了进去,直到泉水没过胸口方站住了泉水底下的石头。
许久没有这般放松了。
阮南蘅向着靠着瀑布的那一面浮了过去,寒牢的寒意仿佛只有这一刻,才被真正驱褪。
游到泉水和瀑布衔接的地方,淅淅沥沥的水滴滴在青苔石头上的声音倾耳可闻。
正憋着一口长气,准备整个人往水下扑腾的人,僵硬住了。
是另一个人下水的声音。
想必是门派中的弟子,以我的修为把人赶去西边也不碍事。
阮南蘅一个法诀打了过去,几道比两个人还高的水花迸溅而出。
下水的人身材高大,没有料想到泉水中还有他人,只能横臂在眼前挡住水花,再是一道醇厚之力化解了水花。
“此处已经有人了,你去西边罢。”
阮南蘅暗道,这人最好识相,如若不然。
他不介意好好教训对方一顿,以我的身姿,门中没有人有资格同我共浴。
水花落入水中,水面回归平静,封九池得以看清楚眼前之人,对刚才听见的话便不足为奇了。
阮南蘅把来人也瞧了个清楚,是封九池。
他没有和自己一般留了一件内村在身上,衣服脱完后规规矩矩的叠在了草垛旁边,和他一丝不苟的性子十分对标。
与自己随意脱下,松松垮垮卷在一起的外袍形成鲜明对比。
泉水的水面只到他的腰身,腰腹是围住了一圈白布。
阮南蘅:“原来是大师兄。”
对方没有回话,阮南蘅止住跳动不停地眉心,心平气和的说了一句,“大师兄,这处有人了,大师兄去西边寻地儿吧”。
封九池面容仍然不动声色,没有搭理眼前的人,只管寻了靠边,调息起吸收不久的灵力。
敢无视我!
阮南蘅想着正是这人对自己同对白凝芷的区别,成为了自己意识到那小蹄子在无意中争夺去自己不少东西的导火索。
再对上这漠不关心的态度,换成白凝芷,封九池还会这么淡漠吗?
过了几息,对方不打算回应的态度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抱香”。
一道狭长的剑气在泉水中划开,直逼封九池长啸而去,面对无理的要求,对方有了愠怒神色。
“你,太过霸道了。”
声色让人不寒而栗,“圣泉万万没有归谁一说,我自不必离去。”
阮南蘅起肯善罢甘休,忆起以前他对自己亦是爱答不理。
无法遏制的愤怒在心头翻滚后随着嘴唇喷薄而出,“你当你是谁,我爹是天衍门的掌门,此处我说是谁的就是谁的,岂容你来置喙!”
恶语相向后,他立刻意识到自己言之有失,后悔起来,不该那样说话,不等于白白让对方抓住了把柄吗!
是自己一时热血上头了,实在愚蠢!
封九池更加没想到会有这般场景,阮南蘅在他心中形象虽然一直很是虚伪,却从不曾把露骨的话挂在嘴边,反而待人如沐春风。
必定是气急了。
瞧着对方捉摸不透的眼神,阮南蘅拿不准,一步一步的淌了过去,纠结之下服软道,“是师弟言之有失了,大师兄切勿记在心上,还望海涵。”
封九池轻拧眉毛,看着变脸这般迅速的人,人生像是要第一次体会到‘气笑二字’。
见人还是不肯说话,他走了过去,荡漾起来的水波还没有平静,就伸手去抓对方手肘,“大师兄,我已知晓错了,你别不说话。”
定要得到他的肯定答复,此人正直,只要承诺不会说出去便无大碍。
换一个人,阮南蘅根本不会管对方如何,毕竟只有两个人,也无法证明自己说过浑话。
恰好是封九池,他说的话父亲深信不疑,知道后我少不得一顿教训,若是其他几峰的长老知晓,一顿鞭罚是躲不过的。
趁机巴结一下他,日后亦会有助于我拿捏门派大权。
封九池一脸斟酌,对方将手伸入水中还要抓另一只手,这个方位让其大感不妙,果不其然,抓偏了。
阮南蘅手如同被电了一般,以雷霆之势缩回了手。
“大师兄……”
“不愧为…大…师兄。”神差鬼使的两句话把整个气氛送上炙热。
头顶的一双毫无波澜的瞳孔骤然一缩,凌厉的眸光割得阮南蘅内底一个咯噔。
连连退后好几个身位,两人本身额头快要抵着额头,鼻尖挨得更近,这一退就拉开了距离。
封九池语气比平日里还要沉重几分,“你究竟要说什么,何必吞吞吐吐,更不要做这些无用的功夫。”
阮南蘅却把那眸光解读成了鄙夷,冷笑一声,“今日之事,你最好不要乱长了舌头。”
封九池:“骨子里毒辣非常的你,也有怕的东西?”
“这些年你将宗门上下算计了个遍,行霸道之权,今日又想对我做何,用你那纸上谈兵的谋划吗?”
“下三滥的手段就不要献丑了!”
阮南蘅被逼着后退,对方则是压着水花前走,他全身紧绷,每一个字说出来的气息都打在他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