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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月上柳梢头,外间女子轻微的鼾声,隔着一架薄薄的屏风,落入了柳修筠的耳中。已经快半个时辰了,他早已冻得没有任何知觉,抬手摸了摸脸颊,热浪已退尽,他才撑着桶沿,艰难的从浴桶里爬出来,够着边上的衣裳,慢慢的穿上。

      是一个藏青色的袍子,领边袖口用的是上好的北貉皮子,触手生温,一看就是价值不菲,不是寻常人家能用得起的。

      这衣服穿在他身上有些大了,空荡荡的,柳修筠拢了拢领口,目光瞥见边上的小案上摆着几样点心,精致的紧。

      那些官差从来不会让他们吃饱,一个是为了节省银子,另一个是怕他们太有力气反而会逃跑,一天也就给一顿糟乱的饭。

      今日自打那些官差得了信,来了个有钱的主顾,干脆一顿饭也没给他,为的就是让他气短力小,不能反抗,为了确保万一,临走之前还给他灌了一碗cy。

      又加上今夜这一番折腾,此时腹中早已饥肠辘辘。

      他靠近屏风,从缝隙里往外看,外间的女人睡得更沉了,犹豫了片刻,还是选了几样吃了起来。

      柳修筠草草的吃了几块点心,便回了床上,和衣躺下,将被子盖在身上。

      这样的高床软枕,对于他来说,恍若隔世,一个月前他母亲被斩首,家中的奴仆被发卖,父亲和弟弟先后被带走,紧接着就是他也被流放。

      身子一点点回暖,思绪飘回一个时辰前,在黑袍被解开之前,他脑子里都已经浮现出了,前世那些个恶心的面孔、下作的目光。

      虽然做好了心里准备,但是真正听到女人的声音的时候,身子还是ren不住的颤栗。

      可闯入他眼帘女子的面容,却是那般的年轻,漆黑的眸子,磊落纯粹。

      四目相会,他从她瞳孔的映射中,看到自己意乱情迷的模样,像一个摇尾乞怜的倌儿,xiajian至极。

      心底自嘲了起来,还在希冀些什么呢,他能被送进这个屋子,不就是眼前人花了银子□□。否管长得多么风光霁月,说话多么有礼,脱了衣服都是一个德行。

      他以为那女子说给他解绳子,不过是乘机逗弄于他,给他点希望,让他乖乖听话,有所希冀,然后再砸碎,欣赏他窘迫难堪的模样,像逗狗一般,逗弄他来取乐。

      可那个女子给他解绳子的时候,小心翼翼,并没有因为他的yisibugua而乱动。

      后来她说让他放心,多少年了,他听到的都是‘你要听话’‘你要打扮的勾人’‘你要笑’

      没有人说让他放心。

      他想不明白,自己如今这副模样,除了这一身的皮相尚可,还有什么值得此人如此相待。

      难不成还要让他心甘情愿的伺候不成?

      柳修筠咬了咬嘴唇,接着又自嘲的笑了笑,天下女人,不都是这个德行吗?逼良为娼,再劝倌儿从良。

      这个人八成也是个道貌岸然之徒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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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光从窗户的菱花格照了进来,洒到萧俪的脸上,实在是晃的难受,睡不下去了,萧俪干脆翻身起来了。

      她隔着屏风往里间看了看,静悄悄的没什么动静。

      她清了清嗓子,咳了两声“咳咳”

      示意里面的人,她已经起来了。接着又将地上的被褥叠好,放回去。

      余光瞥到点心上,已经吃的七七八八了,其中一整盘茯苓糕,就剩几个碎渣了,萧俪在心中暗喜,看来柳修筠爱吃甜口的啊。

      转念一想也是,听说他也才十六岁,搁现代的话,还是个上高中的小孩呢,正常。

      内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应当是柳修筠醒了。

      萧俪为了避嫌,放重了步子,往窗边靠了几步,等了片刻后抬手将窗户推开了。

      凉凉的江风吹动着她的发丝,有点凉意,却也舒爽。

      眺目望去,日悬空中,照的江面波光粼粼,偶有几只白鹤飞过,是个甚好的天气。这样的好天气,弄个躺椅,到甲板上晒太阳别提多惬意了。

      萧俪感叹着,如果她和柳修筠没有深仇大恨,她大概可以和他好好相处,然后去晒晒太阳吧。

      昨夜那情状之下,柳修筠意乱情迷,加上屋内烛光闪烁,柳修筠那反应,应该是没把她认出来,她姑且躲过去了,今日怕是避无可避了。

      她作了一番心里建设,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朝着内间问:“你收拾好了吗?”

      良久,里面才传低低的回应“嗯”

      声音冷冷轻轻的。

      萧俪深吸了一口气,走了过去,绕过屏风。

      柳修筠穿着她的衣裳,端立在床边。

      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柳修筠的个子不低,比之她接触的那些男子来说,已经算是身长玉立了。毕竟女尊国度的男子普遍都是比女子低一些的,萧俪比他还高半个头,因此他穿这身衣服还是有些肥大。

      萧俪可算是知道,为什么他被称为‘谪仙公子’了。

      现在的柳修筠和昨夜那迷乱的情状不同,一双丹凤眼,褪去了猩红,取而代之的是满目的疏离,面上也清清冷冷的,有那么一股子超凡脱俗,可望而不可即的模样。

      即便是衣裳肥大,但是他腰板挺的直溜,配上那么一副美人面,愣是给穿好看了。

      对方也看着她,但是没有预料之中的愤怒和厌恶,只是冷冷淡淡的。

      萧俪试探的开口道“你饿了吗?我让人来将这浴桶搬走,咱们吃点东西吧?”

      “好”柳修筠淡淡的回着

      萧俪转身让人来收拾,来搬桶的是两个女子,因为浴桶在屏风内侧,两人一转过屏风,来到里间,就瞅见了柳修筠,她们难得见到这样的大美人,不由的都看愣住了一瞬。

      但当他们瞥见柳修筠身上的衣着的时候,都不由的露出来调侃的目光。

      柳修筠眸中划过一丝难堪,明白那样的目光下得意思,不过是调侃他是个出来卖的。

      萧俪一进来,就发现柳修筠面上不对劲,指节捏着袖口的皮毛,捏的发紧。

      便催促这二人:“弄好就下去吧”

      待到人都走了,萧俪笑了笑道:“饭摆好了,咱们吃饭去吧”

      柳修筠点点头,顺从的跟着他来到了外间。

      萧俪已经让人将饭菜摆到了窗边的桌案上,这样他们还能一边吃饭,一边看看江景。

      听说柳修筠之前都住在甲板下面,那里狭xiaobi仄,想来这样的风景他会喜欢。

      果然,来到窗边,柳修筠就呆呆的望向了外面,久久没有回神。

      萧俪贴心的给他盛了一碗热腾腾的米饭,递给他:“先吃饭吧,不然该凉了。”

      柳修筠将目光从窗外那些自由飞翔的白鹤身上收了回来,定定的望着萧俪的眼睛,严肃的问她:“你是谁?对我这么殷勤,图什么?”

      萧俪愣住了,他没有认出我吗?

      萧俪心中纠结了,如果不告诉他的话,那他们是不是可以和谐相处了,甚至是一同出去晒晒太阳。不表明身份,也不影响自己帮助他。

      几个瞬息之间,萧俪心中就有了计较。

      柳修筠没接碗,她就将碗放到他面前,平静的答道:“我叫萧遥,此次是去嵩阳书院求学。”

      萧俪迎上柳修筠审视的目光,坦荡的补充道:“对你好,不图你任何回报。”

      萧俪年轻,长得也好看,她刚刚答他话的时候,扬着脸,日光照在她漆黑如墨的眸子上,映出了点点星光,柳修筠的心跳都快了一分。

      袖中的手握紧了又松开,他轻轻的笑了一下,他心底明白,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若是前世的他,定会溺毙在这星光之中,可惜他已经不是那个懵懵懂懂的少年了,信不了这般漂亮的话。

      柳修筠端起了碗筷,自顾地开始吃饭。

      他并不打算反驳,问了清楚了又有什么意义呢?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她想玩什么花样都随她。

      萧俪点的菜很多,他们二人都吃饱了,桌上的菜还剩了大半。

      柳修筠望着这桌上还算精致的饭菜,踌躇的问萧俪:“这些菜是不是要扔了?”

      萧俪有些惊讶,为什么柳修筠会问一个这样的话题,但是人家好不容易主动张了一会口,她便认真的答他:“都吃过了咱们自然就不要了,一会让小厮来收走。”

      柳修筠有些难以启齿道:“那可以给我吗?”

      “你要这剩饭做什么,午膳咱们再传新的就是了。”

      柳修筠低下了头,半响才艰难地开口:“我父亲也在这条船上,我想把这些饭菜拿给他。”

      萧俪震惊道:“既然是令尊,那自然是得弄一份新的,你别担心,我来安排。”

      萧俪心想,这弥补的小机会,不是说来就来了,火速的让人又新上了一份饭菜,用食盒装好。

      “走,我陪你一起送去”

      柳修筠低了低头,瞅了一下自己这身不伦不类的衣裳,有些难为情,但是想着能给父亲送一顿新鲜的饭菜,也顾不得许多了。

      况且父亲前几日就受了风寒,甲板底下又潮又冷,也不知现下如何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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