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仙》灯点渔火

20、巫氏陶瓷

　　上饶闻名景点有三清山与婺源古村，不过他们不爬山，只去博物馆与婺源，班里第一天下榻的就是婺源古村中的民宿。

　　民宿门口栽着一棵高大的榕树，树下吹来一阵凉风，垂下的无数榕须随风而动，大家体感舒适不少。

　　“据说在江西的有些地方，即将离开家乡的游子会在村里种下一棵榕树。这也是我们这几天都能见到榕树的原因。”老师解释。

　　众人都发出了恍然大悟的“哦”声。

　　婺源曾属徽州，因此建筑不是青砖灰瓦的赣派建筑，而是粉墙青瓦的徽派建筑。建筑风格让沈甦梨想起了自己家乡南浔总是长着青苔的小巷。

　　好在他们冷门专业人少，这时也是旅游淡季，不然沈甦梨真不敢想象古村如自己家乡那样被人群挤满的样子。

　　由于出发早，班里吃个午饭后还能走梯田步道。
　　虽说一场秋雨一场寒，但暴雨来去都疾，几乎不会有连绵之状，今日天公终于作美，赏了个万里无云、碧空如洗的大晴天。

　　“可惜了是秋天。”王矩拉上外套拉链，虽然晴空万里，但前些日子对流天气的影响还在，风凉飕飕的，真要注意保暖。

　　沈甦梨点点头：“如果是三四月，这边油菜花一定很壮观。”目之所及尽是金黄与灰青色建筑，该是多么壮阔美丽的模样。

　　“油菜花期一过，籽粒饱满就可收割榨油。不过好像华北有些地方的油菜花，在秋天也能开。”郭宛坤科普。

　　“油菜耐低温吗？”沈甦梨此时抱着藤球的动作像在抱猫咪。

　　“应该是吧。”

　　“那南方也不应该……难道说是物种的问题？”想起农科院的科研农产品们，沈甦梨恍然大悟。

　　小白团子在沈甦梨怀中听了一路，大致明白了沈甦梨与她身边的人是怎样的品行，悄悄对她说：“其实我偷东西是为了救人。”

　　沈甦梨心头一震。救人？它力量这么弱是因为救人？

　　“我的朋友生病了，只有我能救他。”

　　“你朋友在我们前两天的地方？”

　　小白不说话，也许在感应，之后才抬起头：“这边他也能过来，不过他如果过来的话，可能身体状态就要奄奄一息了。”

　　沈甦梨忙搜索附近卖高岭土材料的地方。

　　“你可以吃陶瓷吗？”沈甦梨把白团子带到一家陶瓷器店前问。

　　白团子嗅了嗅：“不行，这边的高岭土已经从属于火焰，与别的矿物相合变化了。”

　　“这村子……上哪里找高岭土啊。”沈甦梨抓了抓脑袋，有点无助。

　　“你想找高岭土？”

　　店老板走了出来，他是典型的艺术家长相，中长发、圆形黑框眼镜，牛仔外套。

　　“对，店里有吗？”沈甦梨望了一眼店里。

　　“我们店有陶塑体验服务，偶尔我自己也会做点，你是想买陶瓷的高岭土原料吗？”

　　“是的，先来一斤吧。”沈甦梨忽然觉得自己这话说得跟买菜一样。

　　“……一瓶陶瓷用高岭土是500毫升，你要称重吗？”店长回去拿出一瓶高岭土。

　　“不了，来一瓶吧。”

　　询问了价格后，沈甦梨扫了码，把这瓶高岭土放入包里。

　　“不过很少有见到游客单买高岭土的，你用来干什么？”

　　店长的问题让沈甦梨有些尴尬，店长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没有多问。不过在沈甦梨转身准备离开时，店老板一句话让她愣在原地：

　　“你那小白团子挺可爱的，有链接吗？”

　　小白团子也傻了，震惊地问：“你能看见我？”

　　“这是新AI吗？还能那么快回答。”老板弯腰打量小白团子。

　　“呃，不是……”

　　沈甦梨抱着藤球，干脆走入了店中，坐在中间的原木椅子上。打量一圈，这装修还挺有生活情调的，迎客，观赏、选购成品的区域是暖黄色调，夹杂木纹，装饰攀附类的植物。

　　“这些植物是真的？”沈甦梨问。

　　“对，上面有天窗，晴天的时候一般会开个半日，也是提高空间的亲和度。”

　　屋子里还有一张红木茶几，上边还有没喝完的茶。大概是因为旅游淡季，老板才有空与自己闲聊。

　　“我姓沈，老板贵姓啊？”

　　沈甦梨把视线转回老板身上。

　　“免贵姓巫，巫师的巫。”

　　老板作了“请”的手势，示意一起去茶桌喝茶。沈甦梨察觉到老板说完自己的姓后白团子明显打了个激灵，垂眸扫了一眼后坐到了茶桌前。

　　“沈小姐喜欢喝什么？我这里有红茶、绿茶、乌龙。”

　　老板倒了之前没喝完的茶，茶水顺着桌面的孔洞流入隔层里。

　　“绿茶。”

　　老板打开绿茶袋子，按下桌子上的开始功能键后烧水：“在我印象中红茶或者乌龙茶更受年轻人欢迎。”

　　“口味万千，巫老板你是修行人吗？”

　　沈甦梨开门见山，也从巫老板的反应中得知了他并不是自己所猜的修行人，那为什么能看到小白？

　　“沈小姐原来是修行人啊，怪不得常喝茶。”

　　得知沈甦梨身份后，巫老板松了口气，接着他脸上露出好奇之色：“沈小姐是道教的吗？何门何派？”

　　“无门无派……家师是道门中人罢了，所学法脉也不唯一。”

　　水很快烧开，老板烫了烫杯子后给沈甦梨夹了一只茶杯：“那也比我们一般人要强啊。其实我也很向往道教，毕竟从小听着传说故事长大。崂山真有穿墙术吗？茅山真能降服僵尸吗？”

　　联想到了朱持清，沈甦梨才微微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师父很少对我说起各门各派内部的故事。我也不知道有没有僵尸。”

　　“你是这里人吗？巫老板。”小白团子终于出声了。

　　“见谅，其实它不是智能机械，就是你从小听的故事里的那些小东西罢了。以及外面的藤球是我限制它的道具，所以你不用怕。”

　　看着巫老板震惊地嘴巴微张，沈甦梨只能帮白团子解释。但巫老板还是惊讶到意识到该进行下一步放茶叶后才开口：

　　“不，我是福建人，在这里做点小生意罢了。”

　　“沈奶奶，我得病了的朋友也姓巫。”小白团子对沈甦梨说。

　　沈甦梨差点原地从椅子上滑下来：“别叫我奶奶！叫我名字就行了！”

　　“你的朋友也姓巫？他是本地人？”想起白团子刚开始问自己的那个问题，巫老板来了兴趣。

　　“我不太清楚本地是哪里……”

　　看着有点沮丧的白团子，沈甦梨只能解释：“它朋友是鹰潭人。”

　　“它有人类朋友？那我能问下为什么沈小姐抓了它吗？”巫老板给沈甦梨倒上茶。

　　“它偷东西被我抓个现行，” 沈甦梨闻了茶香，又小品一口，清香四溢，才补充，“之前一直不肯跟我透露原因，今天才知道它偷东西是为救那位巫姓朋友。哦对，高岭土也是喂它的。”

　　东拉西扯一番，沈甦梨就坐在辘轳车前准备体验拉坯了，陶艺体验区在后边一间屋子，沿用了暖黄色调，屋子里除了材料，还有很多素坯，也有许多浸釉料的桶。

　　“我就做个陶器吧，不用上釉做瓷器了。”

　　穿上围裙，拿起一块陶泥，像平时视频中看到的那样用手扶上去、找中心、旋开……这坯怎么不听使唤啊！

　　沈甦梨手忙脚乱的，拉出了一个很丑的陶杯。老板安慰第一次做成型就可以了，之后拿去电窑炉烧制。

　　“这个是现在的炉子吗？”

　　看沈甦梨关上电窑炉门、摁了按钮之后，小白团子询问。

　　“是呀，你当时的炉子是什么样的？”

　　沈甦梨叉腰，这白团子是一点信息都不愿意跟她透露，倒是在这边打开话匣子。

　　“有圆圆的，也有长长的。哦！还有马蹄一样的。”

　　看白团子一边说一边比划，沈甦梨无奈扶额，果然，之前自己说它朋友是鹰潭人时心中就大概推测出与角山遗址相关，结果还真是。

　　“你有名字吗？”巫老板问。

　　“我……我叫小白。”小白怯生生的。

　　“小白，你之前说你朋友能过来，真的吗？”沈甦梨把藤球提溜起来。

　　“真的……我朋友没做什么错事，你可不能抓他！”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沈甦梨把藤球搓扁又搓圆，小白在里面晕乎乎的。

　　“小白，沈小姐应该很喜欢你。”巫老板憋笑，看着这场互动。

　　“喜欢？！怎么可能！她从一开始就凶神恶煞地追我，还不放过我，把我困在这里快一天了。呜呜呜。”

　　巫老板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到慈母多败儿这句话，不过没说出来，只是留沈甦梨吃饭。

　　沈甦梨打开手机回了王矩消息，报备自己又独立行动了，让她跟班里同学不用担心。

　　“沈小姐有什么忌口吗？”

　　“不辣的就行。”

　　“放心，我虽然在江西做生意，胃口却还是闽南胃口，也不太能吃辣。”

　　接着沈甦梨看巫老板从冰箱冷冻层里拿出了……预制菜的包装盒、包装袋。

　　“巫老板你连煎蛋都吃预制的吗？！”

　　虽然自己家乡也在做预制菜的项目，虽然这样可以不用怕巫老板毒她，但……看了一眼手机里同学们发到班级群的农家炒菜照片，沈甦梨含泪放下。

　　巫老板挠挠头：“没办法，懒嘛。懒得买菜、懒得做饭，有时候做陶艺兴致来了都废寝忘食的。预制菜只要热热就能吃，挺方便的。”

　　“你也不容易。”沈甦梨无奈拍了拍巫老板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