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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贺家有个风一样的少年(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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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辈子,贺小乐一出生便被遗弃在了一家医院公共卫生间的垃圾桶里。因为是晚上,住院部的公共卫生间使用频率不高,所以一直都没有人发现他。
隆冬夜很冷,只用小毯子包裹着的婴儿很快便奄奄一息,就连哭声都变得微弱。
幸好,有一个病人因为同病房的一直占用卫生间,不得不出来上厕所,这才听到了隔间里微弱的,如同小猫一样的声音。
病人发现了贺小乐,不顾他身上的脏污,小心翼翼地把他裹进了自己厚厚的棉外套里。
后来从护士阿姨的口中,贺小乐得知自己的恩人是一名长相清秀,看起来很温柔的女人。她把他交给了护士站的护士,护士叫来了医生。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小小的贺小乐被送进了保温箱。
刚出生的贺小乐又轻又小,给他做处理的医生说,他的一双腿都冻坏了,那个医生还说,他怀疑这个孩子的身体还有其他的问题。
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医生的话得到了证实,贺小乐从母体那里感染了免疫缺陷病毒。
第二天,贺小乐发起了烧,对一个免疫系统缺陷的孩子来说,犹如灭顶之灾。没有父母,生着重病,所有人都以为这个孩子活不下去了。
他的第一个难关,是好心人和医院帮忙渡过的。
有好心人自发地为他捐款,那位帮他做处理的医生也倾尽了全力,贺小乐奇迹般地活下来了。
他的名字是医生取的,医生说希望贺小乐能不被病魔打倒,快快乐乐地过一辈子。
上辈子,贺小乐确实过得挺快乐的,哪怕他只活了十七年,可对于他来说,这已算个奇迹。虽然这十七年里,他只在生命的最后一天才第一次见到医院外的世界。
那是他临终前最后的愿望,他看见了大街上的车水马龙,看见了校园外成群结队的同龄人,看见了那些接孩子的父母脸上期待的笑容……
那些都是贺小乐可望而不可及的。所以他喜欢行走,也贪恋着世间所有的风景,而他最渴望的,就是活下去。
他死了,然后,他穿越了,或者说是带着前世记忆投胎了。
这一世,他有疼爱他的父母,有宠着他的哥哥嫂嫂,还有一大群表哥对他予取予求。他这辈里的哥哥们,或帅气,或温柔,或精于算计,他们有两个共通点,一个是多金,另一个就是宠他。
宠得他不知天高地厚,宠得他连西门吹雪家的大门都敢堵。
日子一天天过去,这里深秋就有雪,现在眼看着就要入冬,雪花更是不要钱地落下。
顶着满脑袋的白,贺小乐整个人都着急了起来。系统说,他的生命终结点和上一世一样,如果他想活得更长久一点,就必须完成系统的任务。
他每救助一个人,就可以为自己延长两年的寿命。
对于一个渴望活着的人来说,这个任务,不容拒绝。
说实话,系统对他挺好的。这具身体是系统给他选的,天生过目不忘,经络骨骼也是极好,不然西门吹雪也不会见猎心喜。
只可惜除了轻功,贺小乐并没有发挥他在习武方面的天赋。
沮丧地坐在门口台阶上,贺小乐整个人都委顿了下来。
看他这样管家也有些心疼:“要不你先拜师呗?说不准你剑学好了,庄主他哪天高兴就松口了呢?”
虽然管家自己也知道这话就是骗骗小孩,他家庄主向来是说一不二的,能叫贺小乐再次拜师已是极不容易,让他松口收回自己说过的话,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我倒是觉得,剑学好了,这位庄主说了什么也就不用放在心上了。”
一个声音突然插了进来,把在场两人都吓了一跳。
来人披着一件大红色的披风,在风雪里,如同火焰一般耀眼灼人。
抬起头,看向面前站着的,满脸笑容正在给他收拾脑袋上积雪的陆小凤,贺小乐惊喜地叫道:“陆小鸡!”
不轻不重地拍了拍他的脑袋,陆小凤道:“不许跟司空摘星那个猴精学,你叫我什么?重来一遍。”
“你还不是叫他猴精……”嘟囔了一声,贺小乐的嘴突然变得特别甜。把手架在陆小凤的胳膊上,贺小乐道:“陆大哥,陆大侠,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抱着手臂,勾起嘴角望着天,陆小凤卖起了关子:“我突然很想喝酒。”
“等以后有机会我请你到醉仙楼去喝个痛快!”对于请客,贺小乐总是很痛快。
摇了摇头,陆小凤对贺小乐道:“我现在就想喝酒,而且,只想喝西门吹雪的酒。”
管家笑着打趣道:“庄里什么时候短过你陆大爷的酒了?请吧,我这就去给您拿酒。”
陆小凤还是摇头,他道:“我想喝的可不是酒窑里的酒。”
“那陆大爷想喝什么酒?”管家问道。
贺小乐也好奇地看着陆小凤。
贺小乐有一双杏眼,瞳孔微褐却很透亮,他盯着人看的时候,被他盯着的人总能轻而易举地从他眼里读出他在好奇什么。
一个声音从庄子里传了出来,那声音和他的主人一样的冷,冷得如那雪山上长年不化的冰雪。可在面对陆小凤的时候,他的声音里却带了点情绪,他道 :“你要的酒在正厅。”
“这么正式的事,确实要在正厅。”陆小凤点了点头,笑着推开了半掩的门。
贺小乐像只鹌鹑一样的跟在了他的身后。
快到厅门的时候,管家停下了脚步,候在了门外。他从来都是个很讲规矩的人。
见到走路都没个正形的陆小凤和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的贺小乐,西门吹雪没好气道:“我不知道陆小凤还有个名字叫老母鸡。”
悻悻然摸了摸鼻子,陆小凤嘴上也不饶人:“我也是头一天知道你西门吹雪还有欺负小孩的爱好。”
“他年纪已经不小。”西门吹雪不赞同道。对于贺小乐,他倒是希望他能更小一些,那样教起剑法其实要更容易。
“可总归是没受过什么风霜,你让人家在你门口吃了那么多天的雪,也算够了吧?”
西门吹雪不置可否。
陆小凤推了推贺小乐,凑到他的耳边小声道:“去把桌上的酒端起来。”
“哦”了一声,贺小乐乖乖地端起了酒杯,然后在西门吹雪越来越黑和陆小凤越来越想捂脸的表情下,终于停下了走向陆小凤的脚步,转了个身,跪在了西门吹雪面前:“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接过酒,西门吹雪脸色稍霁,陆小凤长吁了一口气,然后一个转身坐到了西门吹雪的旁边,不过一个眨眼,桌上那一整壶酒全数落到了他的肚子里。
“啧,好酒。”陆小凤赞叹道。
“一般。”西门吹雪淡淡道。
贺小乐,被求生欲救了一命的贺小乐不知道该干嘛了。
陆小凤无奈摇头:“傻小乐,拿出你哄我们的手段来,你师父其实挺好哄的。”
看着陆小凤,西门吹雪目光冷冷。
陆小凤依旧不怕死地忽悠:“真的,你师父他这个人其实很温柔的。你看他给你设的门槛啊……”
在陆小凤的口中,西门吹雪那句你救谁我杀谁的目的只是为了督促他好好学剑,等他剑法达到了跟西门吹雪一样的高度,那西门吹雪要杀谁他会阻止不了么?
那不过是一封提前写好的战书而已。
“傻小乐,你师父他只是怕你到时心软不肯跟他动手而已。”
听着陆小凤的话,西门吹雪的脸色已经黑得不能再黑,因为陆小凤根本就是在曲解他的意思。
西门吹雪准备反驳,可一看到贺小乐那跃跃欲试的脸,他又默默收回了快到嘴边的否认。
没有对手的巅峰,实在是太寂寞了。他迫切地需要一个合格的对手。
促成了一对师徒的陆小凤深藏功与名,第二天就跑了。他怕他不跑,西门吹雪的剑非要在他的身上先戳七八个窟窿不可。
花满楼交给他的任务,陆小凤自认已经完成得很好,后续的,就由着那对师徒自己去折腾好了。
陆小凤一走,鹌鹑模样的贺小乐换了个人继续跟着当小鹌鹑。
系统恨铁不成钢:“贺小乐,你之前跟西门吹雪犟的气势哪里去了?”
贺小乐一本正经:“你不懂,现在他是我师父了,面对师父当然是要乖巧听话的才好。”
系统:……你开心就好。
被贺小乐亦步亦趋跟了西门吹雪很多天,某一天西门吹雪终于忍不住问他:“你很闲?”
“有点……”贺小乐不怕死地实话实说。
长剑眨眼临身,贺小乐条件反射地躲开了。
西门吹雪“咦”了一声,剑随身动,剑尖再次临近了贺小乐脖颈,贺小乐错身一躲,比刚才的动作更见流畅。
西门吹雪收了剑,目光冷冷瞪着他:“你的剑呢?”
仰着头等夸奖的贺小乐愣住了。他的剑在手里,甚至还是剑鞘里,连抬都没有抬。
贺小乐的手有点抖,因为他发现,西门吹雪看他的目光是真的想要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