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黑尾学养猫》拾心乐

26、考拉

　　黑尾铁朗抱着一只大黄狗玩偶，棕色的瞳孔映入屏幕中不断闪现的画面，“咕咚”咽了口口水，修长的手指紧绷深深陷入柔软的玩偶。

　　“嘀嗒，嘀嗒……”

　　一滴滴粘稠的液体自天花板滴落，脚边已经形成一个血色的小水塘。动作僵硬如同木偶般一顿一顿的抬起头，鼓起勇气定睛一看，发现是随着天花板的缝隙垂落，并无异常。

　　黑尾铁朗随着电影中的主角一起放松，垂下肩膀。忽然……一只长发白衣从另一边贴面袭击。黑尾铁朗瞳孔收缩，嘴唇无意识颤抖，心脏如同被面前恶劣的女鬼捏住，感觉到呼吸滞涩，头皮发麻。喉咙里的声音即将脱口而出，左耳率先被袭击。

　　“啊！！！！”

　　“喵！！！！”

　　黑尾铁朗整个人如惨白的石蜡，一帧帧转过头，发出“咔擦咔擦”的声音，双瞳失色。蜷缩在沙发上的同桌和小黑瑟瑟发抖，如同两只炸毛的猫团抱在一起互相安慰取暖。

　　注意到身边的目光，铃木湊斗和小黑同步转头，两双瞳孔在屏幕光的照射下发出幽暗的光芒，联系刚刚的恐怖片，让人感到寒意。三双无神的瞳孔对视，黑尾铁朗看着身边的人，轻声尝试建议：“要不……”别看了吧。

　　“不愧是评分达到9.5的恐怖片。”

　　“喵。”

　　“有挑战性，哈-哈-”

　　“喵-”

　　用这种毫无波澜的语气毫无说服力啊！黑尾铁朗视线下移，就看到惨遭毒手的两个抱枕，那一团、绝对是露棉了吧。

　　被一人一猫的惊叫声吓飞魂的黑尾铁朗此时内心的恐惧骤然减少，身边的两只简直比恐怖片还恐怖啊。

　　黑尾铁朗面无表情重新看向电影。身边传来细细碎碎的声音，微微侧头轻易看见在黑暗中缓慢向自己挪动的铃木湊斗。

　　剧情缓和，目前没有恐怖元素，铃木湊斗感觉自己又又又支棱起来了。

　　铁朗绝对不怕鬼！在才过去的一小段时间里，铃木湊斗从未听到身边人的叫声，同桌仍然慵懒随性的坐在沙发上，在黑暗中临危不乱，面对鬼片毫无惧色。

　　于是趁着恐怖气息还未抵达的时候，铃木湊斗一点点挪动身体，如同蜗牛般轻轻伸出触角探寻世界，紧依黑尾铁朗。两人贴近，薄衣上的凉气但夏天的炙热难以抵挡，两人之间夹杂的冷气很快就被两人的温度驱散。

　　铃木湊斗蜷缩在黑尾铁朗身边，两人之间只剩下两指的距离，身边的温热直接透过皮肤传到大脑，熟悉淡雅的薄荷味在鼻尖萦绕，让人心弦镇定令人安稳。

　　黑尾铁朗转过头默不作声的继续看。半响，手掌抬起，轻轻拍了拍铃木湊斗和小黑的脑袋。

　　一人一猫抬起在带着水雾的双眸，直勾勾盯着收回手、泰然自若，在黑暗中自带圣光的鸡冠头。

　　铃木湊斗直接打破两人间的最后一丝距离，用猴挂树的姿势直接抱住黑尾铁朗的胳膊，整个人如同藤蔓一般挂在胳膊上，仿佛找到了最后一根稻草。小黑有样学样，整只猫窝在黑尾铁朗的头顶，四肢仅仅抱住身下的脑壳。

　　得到支撑的两只猫没有发现黑尾铁朗不自然的僵直。

　　剧情进行得越来越恐怖，黑尾铁朗头顶的冷汗下划，死鱼眼已经失去光芒。身边猝不及防的惊叫声连带着黑尾铁朗的心开始慌乱，下意识的随着身边的惨叫一起叫了出来。

　　“啊啊啊！！！”

　　“嗷嗷嗷！！！”

　　“喵喵喵！！！”

　　惊惧随着吼叫声释放出来，黑尾铁朗心下一松，紧绷的弦舒展下来。

　　随之反应过来，小心翼翼的探查身边人的反应，却发现身边的人完全没有搭理自己。

　　于是……黑尾铁朗彻底放下包袱，毫无忌惮的成为男高音的一员。

　　外祖父母在楼下喝着茶，一副岁月静好，听到楼上若隐若现、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乐呵呵的讨论着。

　　“关系真好啊。”

　　“湊斗交到了很好的朋友呢。”

　　电影终于结束，两人一猫平齐躺在沙发上，身上悬浮着各自的灵魂，完全虚脱。

　　“刚刚……”糟糕，喊猛了，嗓子哑了。黑尾铁朗刚说两个字，感觉喉咙有点干涩，喝了口桌上的水润润嗓子，准备接着说。身边的人迫不及待地说道。 “我懂！”

　　“啊？”

　　黑尾铁朗转头，略带沙哑的嗓音充斥的迷惑。

　　铃木湊斗脑袋脱力向后一仰，整个脑袋放在沙发上，听到身边人的声音，微微向右一侧，语气虚脱无力，刚刚就属铃木叫的最大声，报应就来了，此时的声音粗哑，嗓子有些许疼痛。但黑暗中那双蓝眸在不停闪烁，仍用沙哑的嗓音坚持说道。

　　“就像过山车一样，一群人一起将恐惧宣泄出来，恐惧就变成了快乐的多巴胺！”铃木湊斗说完，转了个身面对黑尾铁朗，情绪平复，铃木湊斗恢复成平日里的皮皮猫，将头凑近，两人的距离一瞬间拉近，“所以叫出来就舒坦了～”

　　“……确实呢。”

　　在黑暗中，无法看清对方表情的具体细节，却能够感知到对方眸光微转，灿烂的笑容似乎突破了黑暗直直印入到黑尾铁朗的瞳孔。

　　“啪嗒。”

　　白色刺眼的灯光瞬间照亮整个房间，两人应激地闭上眼睛，等适应突如其来的光明，相继睁眼。两瞳对视，皆是茫然，一起看向开关处。只见小黑乖巧的蹲坐在地，感受到对面投来的目光，毫无惧意，坦然的“喵”叫一声，与刚刚和铃木湊斗同甘共苦的怂样完全翻转。猫瞳中闪过显而易见的光芒，猫唇向上翘。

　　铃木湊斗看着眼睛里略带嘚瑟的小黑猫，咬紧牙根，用破烂的嗓音轻轻说道：“小！黑！”说完腰一挺就要起身，但四肢仍有些发软，铃木湊斗无力的躺在沙发上，嘴上却毫不认输，“放你一马！”

　　小黑歪头看了眼用着软绵绵的颤颤巍巍指着自己的小主人，毫不在意的抬起脚挠了挠耳朵，随后转身小腿一个用力，用自身的重量按压门把手，打开门。跳落在地，小黑特意转过头对着沙发上的两人叫了一声，摇着尾巴气定神闲的踩着猫步出门。

　　铃木湊斗气打不过一处，郁闷的抬头目光空洞的看着天花板，思绪放空。只等四肢恢复，就出去和小黑一决高下。

　　黑尾铁朗看着铃木湊斗如同河豚般不自觉鼓起来的脸，脸颊更加圆润，激动的情绪让白暂的脸庞染上绯色，如同新鲜成熟的水蜜桃。黑尾铁朗眨眨眼，看着如同咸鱼一般的同桌，转身盘腿坐在沙发上，身体倾倒在沙发背，一手暗戳戳的伸出，小心翼翼的直指面前人的脸颊。

　　□□弹弹，软软的像棉花糖一般。米色的手指轻轻触碰到雪白无暇的脸庞，手指轻轻往里推，在白暂的脸上戳进一个小漩涡。

　　铃木湊斗茫然的转头，脸上的手指戳的更深，小漩涡如同酒窝一般。铃木湊斗反应过来，会想起上次的捏脸事件，双眼溜圆，蓝色眼眸荡起波澜。

　　黑尾铁朗坦然的接受铃木湊斗的目光，为了证明自己，举起戳脸的手指：“放心！完全没有痕迹。”

　　铃木湊斗看着坏笑的黑尾铁朗，怒从胆生，“BIG胆！”沙哑的声音难掩愤怒，一段静休，铃木湊斗已然恢复力气。手臂向下腰腹用力，咸鱼完美的翻身，并将大黑猫侧压在身下。

　　铃木湊斗直接握住黑尾铁朗的手指，抓住证据一般握紧不放，一腿仍旧平方，一腿跪在大黑猫的身侧，眉眼轻扬。将手覆盖在下方人的脸庞，嘚瑟的拖长尾音：“上次你捏我脸，我还没报复回来呢！”

　　黑尾铁朗肆意的躺在沙发上，抬眼看着上方的同桌，一副任君处置的模样，乖巧至极。没有被抓住的手轻轻覆盖在脸上的手背上，五指向中心微微收拢，主动将脸与对方的手更加亲密的接触，似乎要融入对方的手心。黑尾铁朗歪头轻笑，尚未完全恢复的嗓音带着一丝沙哑与慵懒，棕色的瞳孔深邃看着上方的人，无声的邀请比直接的言语更戳中人内心的柔软。

　　铃木湊斗正是如此。

　　柔顺的发丝垂落，遮挡住铃木湊斗部分脸庞，长睫投落暗影，幽暗的蓝眸收缩，居高临下紧紧盯住身下装乖的同桌。看着平日里拽拽的，在球场上“大封的黑尾铁朗此时在自己身下乖巧的用棕色的瞳孔无声的邀请自己，铃木湊斗喉结滚动，隐藏的控制欲此时在内心不停翻滚。

　　松开禁锢黑尾铁朗的手，铃木湊斗两只手都覆盖在对方的脸庞，两手轻柔地揉捏，手感怎么说的，不似包子般柔软，但也不是那种硬邦邦的手感。就像…就像上次吃的黄桃，柔中带刚的触感。铃木湊斗一边想着，右手动弹无意识多捏了几下。

　　“手感不错吧！”

　　充满自豪的声音打破了铃木湊斗的点评，手一边动作，与对方对视。看着对方骄傲的表情，棕色的瞳孔在灯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没骗你吧！”

　　铃木湊斗回想起上次黑尾铁朗给自己发的照片，点点头，肯定的说道：“确实不错。”还蛮解压的，这么想的，铃木湊斗上身不自觉倾斜，想要调整姿势。现在的铃木湊斗单跪在黑尾铁朗的左侧，上身侧斜幅度较大，铃木湊斗难以稳住自身，感知到自己即将倒下去，铃木湊斗在慌乱中松开手，失去支撑的身体向前倾斜，径直倒向黑尾铁朗。

　　黑尾铁朗显然也没想到上方的人倏然倒下，想要伸手扶住身上的人，感觉到有一丝柔软冰凉擦过下巴，黑尾铁朗一个愣住，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感觉脖子遭受重击，“嘶……”

　　铃木湊斗倒下的时候牙齿直接磕到身下人的脖子，眼帘下垂，看到脖子上明显的水渍以及难以遮挡的牙印。铃木湊斗挪开视线，略带心虚的抬起左手捂住浅显的牙印，胡乱擦掉欲掩盖痕迹。遮挡住罪迹，铃木湊斗再次躺尸，如同笔直的咸鱼一般一动不动。房间只有两人的呼吸声，以及空调呼呼吹着冷气。

　　黑尾铁朗下意识想要伸手触碰疼痛处，就感觉到脖子被温热的触感覆盖。黑尾铁朗放下抬起一半的手，任由身上的人埋进自己的脖颈。头向后一仰，带着身上的人一起倒在沙发上，黑尾铁朗直接将身上的人提了起来，帮身上的考拉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现在的铃木湊斗是直接如考拉一般正坐在黑尾铁朗的怀中，双臂被黑尾铁朗左右怀在脖颈，毛茸茸的脑袋重新被按压在脖颈处，考拉被饲养员拨动毫无反抗之意。

　　这是如同长辈带孩子的姿势，能够让孩子充满安全感。同理，也适用于缺乏安全感的人，让人充满依赖。

　　温热的气息在黑尾铁朗的脖间徘徊，耳廓能感觉到考拉长睫毛若有若无的轻触。身上的考拉似乎睡着了，但是黑尾铁朗知道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后衣领被身上的考拉紧紧握在手心。通过薄薄的短袖，黑尾铁朗能够感知到身上手攥紧的力量，抵压在自己的后背，如同幼兽无声的抗议。沉默在两人之间流转，往日里的小太阳此时黯然无关，太阳也是需要休息的。

　　黑尾铁朗仰头，棕色的瞳孔看着天花板，白色的灯光略有些刺眼。半响，黑尾铁朗尝试的将手放在考拉的背上，身上的树濑对饲养员的动作毫无反应，黑尾铁朗为同桌拍背，轻柔带着安抚意味的动作让铃木湊斗喉咙哽咽，内心酸涩。

　　此时的铃木湊斗如同委屈的孩子本来可以人前装作若无其事，但是在大人担忧的关怀下，难掩内心的悲伤。本可以完美遮掩的情绪此时如同泉水一般，内心的五味杂陈全部堆积在内心，铃木湊斗的双眼湿润，毛茸茸的脑袋不自觉埋的更深，淡淡的薄荷味萦绕着两人，似在安抚着铃木湊斗的情绪。

　　昨天，铃木湊斗的妈妈突然冲进外祖母家，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刺激到了，执意要带走铃木湊斗，呵斥铃木在普高就是浪费自己的天赋。场面一度混乱，外祖母匆忙地挥手，让铃木回房间躲躲。当时铃木湊斗正好在和黑尾铁朗聊天，回到房间的铃木湊斗心不在焉的回了黑尾铁朗两句，就挂断电话。

　　隔着手机，黑尾铁朗看着黑屏的手机，联想到之前的一串事迹，结合下午外祖母有意无意透露的模棱两可的话语，黑尾铁朗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

　　对话的最后是铃木让自己安心合宿，也幸好只有一天，一结束训练黑尾铁朗就打车来到铃木家。

　　这才是黑尾铁朗来找铃木湊斗的真正原因。

　　在进门看到铃木湊斗在看恐怖片，黑尾铁朗就注意到同桌的不对劲。上次去游乐园，黑尾铁朗就发现铃木湊斗和自己一样怕鬼，自己也不想去，于是就顺着同桌的意思刻意忽视鬼屋这个项目。甚至不会在同桌平日的娱乐项目找到恐怖片半个影子。

　　“我不喜欢她。”

　　“嗯。”

　　“我喜欢小提琴，我想要证明给她看！”

　　“嗯。”

　　……

　　一句句吐诉，一声声应答，两人就这么不紧不慢的一人说一人附和。

　　耳边一句句附和并不是敷衍，正如黑尾铁朗知晓铃木湊斗的一句句话正如他内心此刻熊熊燃起的决心。铃木湊斗松开被揉捏起褶皱的棉衣，十指舒张、拳头舒展，继而手臂向上抬抱住身下人的脖颈。

　　再抱一会儿，就一会会儿……

　　铃木湊斗这么想着，背对着黑尾铁朗的脸庞略带一丝疲惫，眼睛缓缓闭上。昨天的闹剧让铃木湊斗一整晚辗转反侧，今天看恐怖电影也是为了赶走心中多余的情绪，铃木湊斗讨厌被这种情绪左右心绪的感觉。

　　半响，身上的人没有任何动静。黑尾铁朗轻声呼唤，“湊斗？”

　　“……”

　　黑尾铁朗轻笑，铃木湊斗能轻易感知身下人的震动，模模糊糊的动了两下。

　　黑尾铁朗立刻静止，等身上的考拉重新陷入沉睡，看似恶狠实则动作轻柔的揉了两下睡着的考拉头，将柔顺的毛发全部揉乱，黑尾铁朗终于松了口气。就当作昨天让自己担心半天的惩罚吧！这么想着，黑尾铁朗一手怀住考拉的腰，一手托着考拉的屁股，正欲起身将考拉送回床上。

　　“咔擦……”

　　门被打开，黑尾铁朗看着探进来的三颗头——分别属于外祖父、外祖母和小黑，黑尾铁朗示意了铃木湊斗睡着了，三人合力将铃木湊斗放到床上，盖好被子，三人一猫又悄无声息的走出房间。

　　坐在客厅的外祖母看着面前的少年，慈祥的笑容中充满感激：“这个孩子不想让我们担心，什么都闷在心里。幸好有你，铁朗。”

　　“不，什么也没有帮到，这么说有点……”

　　“那个孩子愿意和你吐露想法，就是最好的帮助了。”在一边一直温和不说话的外祖父一句话直接堵死黑尾铁朗的话语，另黑尾铁朗有些不知所措。

　　外祖母看着手足无措的少年，乐呵呵的笑着，询问道：“铁朗有什么喜欢吃的吗？”

　　黑尾铁朗看着慈祥而带着强势的外祖母，如实回答。老太太高兴的起身，拿出一堆水果放到黑尾铁朗面前，“铁朗你先吃这些，外祖母这就去做。”说完转身进厨房。

　　外祖母看着黑尾铁朗轮廓分明的侧脸，内心直摇头。铁朗太瘦了，要好好补补啊。外祖父母对黑尾铁朗一点不陌生，为了安慰外祖父母，铃木湊斗会主动谈及自己发生的有趣的事情，让两老人能够安心的享受养老生活。出现频率最高的就是“同桌”，今天见到本人，果然是心思细腻的好孩子，铃木湊斗这小子运气真不错。外祖母这么想的，拿出食材系上围腰，准备大展身手。

　　黑尾铁朗看着桌上的五六种水果，眨眨眼。这也太多了吧。身边的外祖父突然起身，黑尾铁朗急忙跟随起身，外祖父温和的招呼黑尾坐下，黑尾铁朗乖巧的坐下，刚抱起身边的小黑，外祖父就回来了。怀中是一堆零食，直接放在沙发上。

　　黑尾铁朗看着小山一般的零食，再次眨眨豆豆眼，低头看看零食小山，抬头看看外祖父。

　　“你们年轻人不都喜欢吃零食吗？我尝过，这个饼干好吃，快尝尝！”

　　黑尾铁朗咬着外祖父递过来的饼干，在外祖父慈祥的目光下睁着豆豆眼嚼嚼嚼。

　　破案了！同桌一个月能够变圆润的终极原因。

　　睡在楼上的铃木湊斗打了个哆嗦，模模糊糊的裹紧身上的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