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04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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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叶飘落竹廊外，沾衣欲湿五六枚。”
“这是夏目漱石关于秋天很有名的俳句哦。”
真由与琴音对坐在茶室里，她望着窗外满地的枫红，饮下一口绿茶，淡淡出声。
琴音点点头：“很美的俳句。”
她动作优雅地用茶杓取了两小勺抹茶，将热水倒进茶碗，左手扶着右手的手腕，右手则轻轻搅拌着茶筅。
等抹茶粉完全溶解时，琴音轻抿一口。
“秋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山黛远，月波长，暮云秋影蘸潇湘。”
“一年好景君须记，正是橙黄橘绿时。”
她感慨地摇摇头：“中国诗人嘴里的秋才叫丰富呢。”
真由似懂非懂，只觉得这些诗句不仅好听，意象还很宏大的样子，不由叹声：“受教了。”
琴音微笑地望着她：“所以，真由今天请我喝茶是想说？”
“啊。”真由放下茶盏，微微坐直了身体，面色宁静。
她的脸有些红，目光低低地落在琴音的衣襟处：“为了感谢。”
“那天的选拔，其实琴音已经给了我提醒对吧？你将小号吹得那么动人、那么热烈，其实无非是想让我想起作为吹奏者的初心，只可惜，我太过纠结于独奏权，纠结和久美子的比试、跟你的合奏机会，反而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结果吹得那么丢人……”
“明日香学姐说的对，太容易被带偏，会丢失自我。”
琴音也放下茶盏：“你明白就好。其实你的吹奏很有风格，只是也许是和性格有关吧，相比于丽奈的冷静克制、久美子的认真赤忱，你好像总有太多顾虑和不必要的迟疑，这样的话，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成为好的演奏者的。”
“嗯，我懂了。”
真由弯起唇：“事已至此，我不得不承认，久美子比我想象的更加坚定和坚强。”
“输了就是输了，我会继续勤加练习，在全国大赛上做好辅助。”
“不仅仅是为了北宇治吹奏部，也是为了成为更好的黑江真由。”
*
【北宇治干部笔记】
紧张吗？最后的大赛。——黄
唔，还好，因为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居然挺有底的。——冢
哪里来的底？靠你的半吊子长号吗？——高
……高坂你有时候可以不用那么“诚实”。——冢
好啦好啦，还是要紧张起来哦（笑）。——黄
丽奈、秀一，谢谢你们一直都在。——黄
十月十五日，星期六。天气晴朗，秋光温柔。
北宇治全员，命运中的那个日子终于来临。
整理乐器、打包装车、人员清点、赛前试音……
刚参加比赛时，只觉得一切都格外的繁琐，可现在，琴音却希望时间慢一点，再慢一点，慢到可以让她看清所有人的眼睛，看清那一双双眼眸中璀璨的繁星。
休整时间，贤太接了个电话，对琴音小声低语了几句，而后一个人出了门。
再回来时，手中抱着一个精致的长礼盒。
兄妹俩抱着礼盒走到泷升面前，笑容中带着狡黠。
泷升有些发愣：“这是什么？”
琴音将礼盒打开，一套燕尾服西装露了出来。裁剪精细、质地上乘，一看就价值不菲。
“哇！”
小绿兴奋地看着礼服袖口的金色袖扣，忍不住发出惊叹：“琴音，这是要送给泷老师的吗？”
她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贤太手中展开的礼服，推着红框眼镜，很了解似的点着头：“肩部线条利落，裤线平整，褶皱恰到好处，简约却不失高级感——”
“泷老师！你快试试呀！以小绿我专业的眼光来看，这套新装备一定非常非常非常适合你！！！”
久美子捂着嘴窃笑，比起西服，她更吃惊的是：“小绿你哪里掏出来的眼镜……”
琴音眯起眼睛，清丽的笑容宛如空谷幽兰，她轻轻展颜，对泷升道：“上次关西大赛时，我注意到泷老师的礼服已经旧了，于是拜托父亲做西装店的朋友根据泷老师的身材裁制了这套新衣服，幸好，时间刚刚好来得及。”
“泷老师，希望你喜欢。”
泷升站起身，受宠若惊地从贤太手中接过燕尾服：“可是，这太贵重了……”
贤太欠揍地摆摆手：“我们菅原家又不缺这点钱。”
秀一假笑着搭上贤太的肩膀：“虽然但是，话不是这么说的哦贤太君。”
“试试吧泷老师！”
“对啊对啊……”
“泷老师，这可是全国大赛啊！”
“泷老师，别辜负菅原同学的一片心意呀……”
“穿上新衣服——才能更好地带我们拿金奖哦！”
部员们都一脸期待地望着泷升，纷纷催促他换衣。
盛情难却，泷升垂眸一笑：“多谢你们。”
那笑容灿烂如阳，又像是缠绵的秋雨，醉人又含情脉脉一般，又痒又柔，带着非凡的魅力，一下子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女孩子们都沉醉地低声尖叫起来。
久美子尬笑两声，侧眸去瞧丽奈：“琴音真是贴心呢……泷老师果然魅力很大哈哈哈……”
“没关系，我早就习惯了。”丽奈保持得体的微笑。
小奏探头吐槽：“可是高坂学姐，你的拳头怎么硬了？”
“……”
换好衣服，泷升舒展了几下肢体，质地柔软轻薄，贴身舒适，不仅完美合身，还有一股淡香，确实是一套难得一见的礼服。
“人靠衣装啊。”松本美知惠含笑赞美。
“太厉害了！”小绿很兴奋：“呜呜呜我就是梦想着可以设计出这样的衣服呢！”
看着这样帅气的泷升，部员们都一股脑地冲上去：“哇哇哇泷老师——”
丽奈抱着臂无奈地叹声，她推开准备室的门正要出去透透气，斜对面的房间却恰好也有人开了门。
四目相对，丽奈朝对方礼貌地点点头，可对面高马尾女孩子的目光却一刻不移地盯着丽奈。
佐藤奈奈子小步跟在高坂丽奈身后，尖尖细细的声音落在丽奈的耳朵里有些刺耳。
“那个——你是北宇治的高坂同学吧……额……吹小号的那个？”
她眨了眨清透的眸子，待看到丽奈点头后却一改安静的模样，直接跳了起来。
“我也是吹小号的！”奈奈子指着自己红色的校服：“明静工科！”
丽奈微愣，不解其意：“所以，你是来宣战的吗？”
“怎么会呢。”佐藤奈奈子笑着摆手，可很快又道：“啊，不过，也可以这样认为啦。”
她比丽奈的个子高一些，微微附身道：“你是北宇治的小号独奏，我是明静工科的小号独奏，所以严格上来说，不仅仅是现在，就算是以后毕业了，我们也很可能会是对方有力的竞争对手，请多指教喽。”
这话好似一把尖刀，在高坂丽奈毫无防备的时候插上心头，她一甩长发，冷着脸说：“你的对手不是我。”
“诶？”奈奈子傻眼，她看着丽奈越走越远的背影，难以置信地叫起来：“什么意思？不是你——那是谁啊！”
奈奈子半晌没有回来，风间凛华忍不住出来找人。
她拐了个弯，一眼就瞧见侧门边站着发呆的奈奈子。
一个毫不留情的手刀敲在后脑勺，凛华有些恼火：“笨蛋奈奈子！你傻站在这里干什么啊！！！”
哪知奈奈子一把抓住凛华的衣袖，表情惊恐：“我刚刚遇到了北宇治的那个高坂……”
凛华了然地扶额：“然后你就去挑衅人家了？”
“不是啦！”奈奈子尖着嗓子喊：“她居然说北宇治的小号独奏不是她诶！”
她的两手抓狂地挠着头发：“北宇治还有比她更厉害的小号手吗？我们的情报太落后了？”
“不对！”她说完这话，又自我怀疑起来：“也可能是骗我的战术！哼，这个诡计多端的高坂，我怎么会上当呢！”
凛华蹙着眉思忖片刻，倒不觉得这是什么战术，只是，确实如奈奈子所说，北宇治并没有比高坂实力更强劲的小号手吧？
她站直身子晃了晃脑袋，对还在纠结的奈奈子道：“别管其他人了，重要的是专注自己，如果因为你被高坂影响从而让明静丢了金奖，后果嘛——你明白的吧？”
后背忽然刮过一阵凉飕飕的阴风，奈奈子僵硬地敬礼：“明、明白。”
*
北宇治的上场顺序很靠后，全员试音之后，还有一些合奏练习的时间。
“注目——”丽奈站起身，有条不紊地指挥：“待会儿开始第一遍合奏！”
泷升轻轻拍了拍丽奈：“辛苦了，高坂。”
“啊，没什么。”
丽奈的眸子倏忽间亮起来，她红着脸退后几步，肩膀上被泷升碰过的地方，好像在发烫。
崭新的燕尾服在灯光下发光，碎发虽有一些凌乱，却丝毫不影响男人的英俊。
泷升深色的眸子好像蔚蓝的大海，平静之下暗藏波涛，他淡淡目光清澈见底，笑容中透着让人移不开眼的从容与温暖。
“终于走到了今天呢。”
“这一步，我们走了好久好久，久到我曾经以为，我们再也没有机会踏足全国。”
“然而，因为有大家在，北宇治做到了。”
他微微顿了顿，身型笔直，气宇轩昂的模样令人止不住惊叹他那演艺人员一般的优越气质。
“这几个月来，我严厉、被动，有话也总是不说明白，倔强又孤傲地独守着陈规戒律，导致社团里的氛围一度非常糟糕。”
“可是，在这样压抑的环境下，我从来没有听见任何一个人说‘放弃’，相反，只有‘加油’、‘坚持’、‘改变’、‘进步’的字眼时不时会蹦进耳朵里，在这样容易感受到不安和躁动的年纪，我由衷为大家的信念感到自豪。”
“练习、练习、再练习……哪怕练习到反胃，练习到腰酸背痛、眼睛昏花手指颤抖……我看见的，依然是你们像银河一样璀璨的双眼。”
“大家明白吗？一切的辛苦与付出，时间会给你答案。”
有时候语言也许是苍白无力的，可当你们对上眼睛时，所有的心意一定能瞬间相通。
久美子站起身来，微微向泷升鞠躬：“不管别人怎么说，您一直都是最棒的顾问。”
所有的部员都站起身来，声音响得像是要冲破屋顶：“辛苦了！泷老师！！！”
泷升笑出声来，布着皱纹的眼角沁着感动的泪花，他高举起手臂——所有人都默契地高举起手臂。
“北宇治——Fight！！！”
【然后，下一首曲子即将奏响。】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042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