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嘲》RGFen

74、第七十四章 回家

　　苏城离得算不上很远，高铁一来一回也就三百多，再加上学生证打折一下还能便宜不少。

　　两个人选的时间算得上很早，在敲定一些注意事项后就互相道了晚安。

　　柏云特地在手机上多定了两个闹钟，这算得上是她第一次独立出行，心里多多少少有点紧张。虽然现在时间已经算得上很晚了，但在床上翻来覆去半天的她根本毫无睡意。好像每次都是这样，碰到一些事情很重大或者明天有很重要的事，越是想早睡越睡不着。

　　抱着抱枕在床上乱躺了一通后最后实在受不了，把床头的台灯打开准备看会书催催眠再睡。

　　陆右一坐在床头已经很久了，他就死死地盯着那个还插着钥匙的抽屉，脑子里却在不断走神。

　　末了，他叹了口气。起身拉开抽屉，把里面的东西小心翼翼地取出来。相册上包了一层保护膜，里面珍贵的内容还没有被灰尘彻底的侵蚀。

　　一阵阵回忆瞬间涌入脑海，他心中弥漫开苦涩。仔细地摩挲着那些带着记忆的相片。

　　这可能就是相机被发明出来的意义吧，能够让人留下短暂的美好，更加珍惜。但那些情绪往往都是在一些意外或者什么事情发生过后才反应过来的，这就显得更加物是人非，让人唏嘘了。

　　第二天两个人顶着一眼眶的红血丝在约定好的地方汇合，他看到柏云略显疲惫的倦容，轻声开口：“要不…”

　　“车来了，该咱们检票了。走吧。”

　　声音响起得很突然，陆右一口中的话被迫咽下去，被她下意识抓着手往前一起走。

　　车程一个多小时，就这么干坐着也很无聊。后面靠背算得上柔软，柏云就把包放在上面安安心心地往后一躺。因为两个人并不是待很久所以就只是简单地收拾了两件衣服还有一些常备的东西而已，她摸摸口袋深处的身份证，缓缓舒气。

　　旁边的人自从上车后就很安静，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窗外，似乎在想着什么。她眨了眨酸涩的眼睛，起身从包里摸出来一瓶眼药水点了两滴。闭上眼等了一会后去拍旁边的人，轻声说：“眼药水。你眼睛好红，滴两滴会舒服很多。”

　　身体唯一一处不适缓解后，昨晚没睡好的倦意瞬间袭来，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看着时间定了个闹钟，“陆右一你也睡会吧，等到站了我会喊你的。”

　　“…嗯。”

　　-

　　震动声在手中响了响，柏云眯着眼睛，下意识就去拍旁边的人，却被递了一杯热水。声音自头顶传来：“喝点水吧，一会就到站了。”

　　“嗯…嗯？你没有睡吗？”

　　她转头去看，眼睛里的红色少了点，但整个人看起来还是有些萎靡不振。这一觉睡得并不安分，车上有小孩子在哭闹，还有后排大爷刷视频外放的声音，耳机里放着的平静音乐根本盖不住嘈杂的声音，她现在觉得眉心跳得直难受。

　　“没有，睡不着。没事，我今晚睡早点就好了。”

　　或许是近乡情怯吧，他现在居然感觉到了一些难以言喻的紧张。

　　苏城出站口，人群来来往往地拉着行李，刚一出来就被顶头的太阳刺得一恍。陆右一倒是熟练地牵起她的手，拦下了一辆车报出目的地。

　　“现在不去吗？”

　　“不急。先回家看看。”

　　前面的大叔倒是热情，看着他们像外地来的就一个劲的聊天，从苏城的人文风光、历史典籍到美食小吃、娱乐场所，一连串地说了个不停。以往都是陆右一来应对这种场面的，如果是他一定就很聊得来。但他现在似乎无心接话，柏云就只能硬着头皮尴尬地时不时回上两句。

　　一段十分钟的路程硬是把当地吃喝玩乐全都介绍完了才放他们下车，她都要怀疑是不是跟那些地方是有合作关系的了，就故意接客然后拉人过去增加营业额的。

　　陆右一看着她一脸为难的样子，眉眼舒展。他笑，小声问：“热情的程度吓到你了吗？”

　　“嗯？嗯…也还好，就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回而已。”

　　离开车上舒适的冷气，刚一落地她忽地眼前一黑，皱着眉就要倒下。从另一边下来的陆右一来不及关门就冲过去扶住，“柏云？柏云！你还好吗？”

　　司机大叔也摇开车窗，拨下墨镜去问：“丫头你还好吧？这是低血糖了吗？”

　　“可能是，叔你能不能帮我把包拿下来一下？麻烦了。”

　　陆右一微微弯腰，长臂一捞把人凌空抱起，左右看看来到一处阴凉的地方。

　　他把人放下后快速地跑到附近的地方买了瓶水带顺带拿了两根棒棒糖，“怎么样？好点了没有？来吃根糖，你脸色惨白惨白的，要不去医院看看吧？”

　　掌心按在额头试了试温度，他皱眉，也没发烧啊。于是又问：“是低血糖吗？今天早上是不是没有吃饭？”

　　柏云靠在他身上缓了会，气若游丝地摇摇头。她咽咽干涩的喉咙，良久才回：“没事，可能是晕车吧，我下高铁的时候忘记吃药了。缓会就好了…抱歉。”

　　“都这样了就别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了，笨。好点了没有？”

　　他用手快速地在柏云脸颊边扇着风，心疼又自责。

　　“你说说你，在我身边晕倒过多少回了？身子骨这么弱呢，当代林妹妹？”

　　陆右一侃着，嗓音里不自觉带笑，想让她心情好点。

　　“……别戏谑我了。”

　　见她真的难受，他把拧开的水缓缓递到柏云嘴边，像是老妈子般开始唠叨：“平时多吃点，还得多运动，不然之后肯定就是一身病啊，我看你都快瘦成纸片人了，我抱着那一摞的书都比你重。”

　　“哪有那么夸张，我平时有好好吃饭的，只是不长肉而已。”

　　清凉的水液入口，她贪婪地顺势多喝了一点，溢出来的一丝顺着雪颈滑落在看不见的衣服里面。

　　“那还是吃得少，热量不够，能量就不够，多吃点肉。还得动起来，我看你上学期八百跑了快有六分钟了吧？”

　　“没有…五分半算不上六分钟。”

　　“四舍五入就是了。”

　　“哪有你这样舍的。”

　　柏云撇嘴，不愿意放弃那一点尊严。

　　陆右一笑，看着脸色好不少的她，又乱七八糟地说了会，“水还喝吗？”

　　“不喝了。”

　　“那走吧。”

　　他把书包背在前面，背身单膝跪地在柏云脚前。

　　“啊？这，这这是干什么？”

　　“背你回去啊，我家小区离这里不远，上来吧。”

　　他说的很随意，丝毫没有考虑到这句话的爆炸程度，柏云话都说不好了，连忙拒绝：“不不不，还是我走回去吧，反正也不远。没事的，我好很多了。”

　　“你还能走吗真是…就当是给我一个作为骑士的机会成不成？快点嘛，膝盖跪得好疼。”

　　她犹犹豫豫间又听到他说：“还是说你想让我抱着走啊？那也行，不过书包就得拿着了。”

　　眼看着他要起身，在两者之间柏云咬咬唇，选择了不太张扬的背着。

　　感受到身后传来的重量后陆右一勾唇一笑，猛地起身，让后面小心翼翼无从下手的柏云条件反射地就扶住了他的肩膀，肌肉的韧性从手下传来，惹得她一阵脸红。

　　“抱好，我要走了。”

　　说着还把着腿弯将人往上掂了掂。

　　“嗯、嗯…”

　　正当她感叹幸好是日中，人还算不上太多不至于太丢人时就听到旁边传来撕心裂肺的哭闹声：“我要嘛！！给我买啊啊啊——！！”

　　“不买！家里那个都还没吃完！快走了回家做饭！”

　　“呜啊啊啊——”

　　许是看到了这边的景象，他又吵着要背，要抱才能回去。那位年轻妈妈也不惯着他，冷漠拒绝后就把人丢在原地，小朋友怕得边哭边追上去，一路的哭声直到转角处消失。

　　柏云被羞意上头冲得脸通红，整个人都伏在陆右一背上，气息丝丝柔柔地落在那一块皮肉激得他起了一小片鸡皮疙瘩。喉结耸动一阵后，忽地笑了，没由来说一句：“放心，只要你愿意，我能背你走一辈子。”

　　“什么啊…快点走了。”

　　进了小区后非常不巧的是电梯正在维修，陆右一也没停留转身就往楼梯上走，一层又一层后她感觉不对劲了，小声问：“你家在几楼啊？”

　　“十五楼。”

　　“？！那那那我下来吧，这么高，而且你都走了这么久了。而且你手臂还有伤——”

　　挣扎着想要下来时，陆右一搭在她腿上的手臂紧了紧，他气息有点乱：“别乱动。马上就快到了，你这么点重根本算不上什么，不如想想今天吃什么吧？出去吃还是我做？”

　　“你还会做饭？”

　　听着柏云惊奇的语气，他有点得意的翘尾巴：“那当然，惊喜吧，你不知道的还很多呢。想吃什么？大厨给你做。”

　　“我都行，我不挑食。”

　　“啊，行。那你到时候可要把我做的都吃完啊。”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就到了家门口，陆右一除了脸有点红呼吸有点乱以外居然没什么太大的变化，让她不禁有点感叹，要是自己一口气上这么多层肯定早就累死在楼道里了。

　　他顶着柏云佩服的眼神推开了门，嘴角带着的笑也在这时悄然收回，礼貌地做了个请的手势：“家里有点乱，还请不要介意。”

　　灯光切换，暖黄色瞬间扑落，目光所至的一切都被套上了防尘罩，像是已经沉睡了许久，看上去没有一点烟火气息。

　　他满不在乎地将那些东西掀开一角，随手把手上的书包甩过去。然后又走进屋里，掏出来双拖鞋放在她面前：“我等会出去买菜，你先坐着歇一会，没有不能进的房间，可以随意参观。”

　　“那个，要不我们还是点外卖吧？现在要准备，我们也吃不了两顿。”

　　柏云之前很显然没想到他家里是这样的场景，之后的油盐酱醋什么的还要重新买，就只是为了这两顿饭也太不值得了。

　　“之后有机会再做给我吃吧？”

　　陆右一想想，点点头，“那你想吃什么？”

　　“什么都可以。”

　　“行，那我下去买两瓶水。”

　　还没来得及说让他歇一会的话门就轻声关上了，柏云看他几乎是落荒而逃的模样也能猜到点什么。换好了鞋慢慢走进房间，环视着这个冷清的地方，视线忽然被墙壁上的落灰吸引住，她走近了点看。

　　方框的痕迹很明显的表达出这个地方曾经挂着很多副照片。

　　会是什么样的呢？

　　她轻轻抚上那个地方，又继续往里面走。刚刚他出来的房间门没关上，柏云目光落在那一面盖了布的巨大屏幕上，思绪不由自主被带走

　　‘上上上！老爸冲啊！哎呦又死了！妈妈！你来陪我玩！我爸太菜了！’

　　‘臭小子你怎么跟你爸说话呢！’

　　‘哈哈，你们两个啊，来吃点水果吧。’

　　会像自己想象的那样快乐吗？

　　在里面还有一架蒙住的钢琴，她撩开旁边架子上盖布的一角，眸光闪动。上面全部都是奖状，各种各样的都有，街舞、轮滑、少年滑板、钢琴、架子鼓…还真像他说的那样，他会的真的很多。

　　柏云看着那个得主的名字完全能够想象到当时的意气风发。转身离开来到下一个房间，这间应该就是陆右一的了，装修看起来就很有男孩子气息，只是里面的东西早就被收起来了，变得非常空荡。

　　大致转了一圈后柏云又坐回沙发上，靠着后背柔软的触感发了会呆，他还没有回来。百无聊赖时她打开手机看向消息，简单给赵馨玥报了个平安后就合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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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右一刻意在外面把身上的烟味都散完才回去，手里提着打包好的饭菜，站在门前深呼吸好几次才进去。里面灯还开着，只是依旧没有声音。

　　他换好鞋，正想喊她时转头就看见柏云蜷在沙发上睡着了，眉眼安静而柔和。毫无防备地沉睡在这一堆破碎不堪的灰色回忆里，身上牛仔蓝与暖橙色的拼色外套成了唯一的亮色。

　　嘴角带起一抹苦涩，他小心翼翼地凑上去，撩开她额间的碎发落下轻浅而克制的一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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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柏云是被饭菜的香味惹醒的，她迷蒙地动了动，看着眼前不熟悉的地方意识慢慢回神。

　　啊对，她现在在…陆右一家。

　　手臂保持一个姿势有点麻，她低头看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已经被移到床上了，空调被调的有点高，就这样她身上还盖着一层空调毯，生怕她感冒了一样。

　　那，陆右一也回来了？

　　她转动脖子缓了一下，起身下床。门一打开，浴室里的水声瞬间放大传出来，柏云愣了一下，毛玻璃后面隐约能看到一个人影正在冲浴。

　　愣神期间，陆右一已经关掉花洒擦着头发走出来了。浴巾围在腰间，大大咧咧的将腹肌与人鱼线暴露在空气里，冷气裹挟□□让他皮肤起了细细的疙瘩。

　　阴郁而沉默的眼神在抬眸看到柏云目不转睛盯着自己时，先是一惊，下意识就捂住胸口转身：“对对对不起，我我我我忘了你来了！”

　　“没！没事！”

　　她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有多么的冒犯，一时间也红了脸，慌忙地背过去闭上眼，但这样的话脑海里那些画面就更清晰了。

　　柏云觉得头顶上的热气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