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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八年龄野生黄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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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掉压在心口的大石头后,周日,虎子跟着沈柔娇回村,去看看野生黄精。
两人出发时,陈老板特意叮嘱虎子,“好好表现,别给你叔丢脸,估量要保守,实在估不出就数棵数。”
数棵数?
因为滇黄精有个特点,根茎特别大,可以通过估算个体重量,来预估整体收成。
“叔,放心吧,我翅膀早硬了。”虎子跨上自行车,指着后坐,示意沈柔娇快上车。
“你别吹牛!”陈老板在虎子肩头重重地拍了拍。快五年的学徒生涯,是该干出点名堂的。
快骑出县城时,一辆自行车出现在后方,听见有人狂喊:“师傅,师傅,等等我!”
沈柔娇开始没反映过来,直到喊声里加上前缀“沈柔娇师傅!”她终于明白,是在叫自己。
回头,顾长庚蹬着自行车努力追赶上来。
?
这个徒弟怎么有点狗皮膏药的意思。敢情,他昨天问周末什么安排时,就已做好同去的准备?
自行车停下,沈柔娇皱着眉,睨了眼顾学弟,他今天身穿深蓝色运动套装,斜挎同色系蓝布包,脚踩白色球鞋,怎么看都像是去郊外游玩的。调整好心态,她笑得微甜,问道:“你不会是要跟我们一起去吧?”
“对呀。”顾长庚从包里掏出一个崭新笔记本,扬起手,“跟着师傅学认药材。”
“师傅?”虎子上下打量着顾长庚,这小子怎么有点公子哥的味道。
“我才收的徒弟,也是我学弟。顾长庚!”沈柔娇简单介绍他们认识。
末了又俏俏对顾长庚说:“庚!我跟你商量点事。你人高马大的,在外面叫我师傅不合适。能不能私下里叫,最好是没第三个人在场的时候再叫。怎么样?”
“你的意思,我拜师这事儿,只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顾学弟是懂概括的,迅速get到沈柔娇的意图。
“没错,只有咱们俩才知道的秘密。”沈柔娇做出个OK的手势,快速轻眨起左眼,像灵动的星辰忽闪了一下,俏皮神秘。长长的睫毛扇动,似蝴蝶振翅,轻盈而娇俏。
顾长庚沉浸在她的那一眼中,心底某处不可控地收紧。视线瞬间错开,却正对上虎子哥探究的眼神,几乎下意识地,他也跟着做了个OK的手势。
……
赶到河东村,先回沈家吃午饭,三人一进院门,最先迎上来的是吉祥、如意。两只小狗长大一截,看到沈柔娇扑到她身上,要抱抱。
“哇,好可爱!”顾长庚抢先一步抱起吉祥,撸得狗子舒服的不得了,吐出粉红色的小舌尖,任由他摆弄。
听到声音,沈父跟几个哥迎出来,看到陌生的顾长庚刚准备问,就听到他毛遂自荐,“我叫顾长庚,是沈柔娇的学弟,她不是我师傅。请多关照。”说完,他深鞠一躬,表情又奶又乖。
?
什么意思?谁不是谁师傅。
!
怎么都觉得他是故意的。
刚才,他的那点小心思没能逃过虎子哥的眼睛,顾长庚慌乱之中答应下来,可骑车的路上,他思来想去觉得不对劲儿,沈柔娇不想让外人知道,不就是后悔当他师傅了嘛。但刚已答应,就不能反悔,还好他懂变通。
“那个,吃饭吧,刚好跟二哥商量黄精的事。”沈柔娇不想让他们再问,转移话题,走过顾长庚时,贴心地送给他一个白眼。
嚯,人娇,白眼都这么好看,劲儿劲儿的。
没能守住嘴角的笑,顾长庚又抱起如意跟在后面,虎子走过时,不经意地来了句:“周师傅若在,你当不上她徒弟。”
当下,顾长庚并没明白其中的含义,只是觉得莫名其妙。
吃饭时,沈柔娇把周淮樾给她留信的事,讲了遍,并未点出顾长庚的身份。大家都跟着松了口气,只有沈天南心里直犯嘀咕,犹豫要不要问问小妹,她到底跟周淮樾是什么关系。
之后他们聊到崔老板的黄精订单,二哥沈天城桌子一拍,大呼:“神了。周淮樾神了!”
整得大家一头雾水,齐刷刷地望向他。
原来,挖地黄时,周淮樾就跟沈天城说过:“地黄下来是黄精,再挖就是当归。黄精要去南面挖,都是五年龄的大货,少说也能挖五六百斤。崔老板还会要的。”
他当时也就一听,只想赶快把眼前1000斤地黄的事了结,没想到全被周淮樾猜中。
听沈天城这么说,虎子兴奋不已,恨不能立刻上山。他想去看看五年龄的大货到底能有多大。
真要说起来,倒不是周师傅能掐会算,而是沈柔娇会画饼,一直给他洗脑,这单干完,肯定还有下一单,下下一单。
不会画饼的老板不是好老板,画饼就是画梦想,画希望,画远大的愿景。老板画饼有一套,一起上市分股票。
沈柔娇心中暗笑,周淮樾有饼真吃啊。
她又问起药材收购站的事,二哥说材料、申请书都已经递上去,等拿到批条可以去办理营业执照;至于场地,村长想用晒谷场旁边废弃的房子,收药材可以摆弄开。
只是,虽已废弃,到底也还是公家的,村长计划搞个全村投票,如果多数同意,就让沈家每年象征性的掏些租金,把那房子租下来,修整修整,争取在年前把收购站搞起来,开春后直接投入使用。
听二哥讲完村长的计划,沈柔娇当下并没说什么。
顾长庚虽然听不懂,但很努力地在听,脚也没闲着。光脚揉在狗肚子上,两只狗差点被他揉睡觉。
饭吃完,上山。
在山南面发现几片大面积生长的黄精,虎子迫不及待地挖开一颗,根茎硕大饱满,足足有三四公斤重,像大颗的黄土豆一颗挨着一颗长,数一数,有八个茎块挤在一起,一块代表一年,也就意味着,这棵黄精八年龄。
“太好了,周淮樾说得保守,这几片的黄精基本都是五年往上,肯定超过五六百斤,看崔老板要多少,我们挖多少……”虎子望着满山遍野的各种药材,由衷地感叹:“山中无杂草,认识全是宝。靠着这片山,你们村就穷不了!”
他的话,像针强心剂,让跟着上山的沈家人个个斗志昂扬,农村也有大作为。
下山路上,三哥瞅准机会,跟小妹走在一起,他旁敲侧击、拐弯抹角,被沈柔娇一眼拆穿,“三哥,你不就是想问,我有没有跟周淮樾谈恋爱嘛。二哥问过,四哥问过,大哥前几天也问过,就差你了。”
“周淮樾有文化有本事不假,但他到底是京城人,跟咱们不一样,说走,也许真就走了。随便留个信什么的。他做师傅挺好,但也就适合当师傅。”像这次,连个招呼也不打,留下几句话,人回不回来都还不一定。
全是沈天南掏心窝子的话,周淮樾家里什么情况他不了解,但他身上那股子文人的矫情儿,正说明他们不是一类人。
只可共事,不可依靠。
“我明白哥的意思,但他只是我师傅。跟他是不是京城人没关系,咱们跟他没啥不一样,都是人,各有各的苦。爱情嘛,谁爱要谁要,反正我不需要。”沈柔娇直截了当地否认,没有一丝迟疑。
沈天南悬着心,总算放下。只要小妹不动心,那周淮樾不回来就不回来了吧,他看了眼前面虎子的背影,反正收购站没周师傅也能搞起来。
上一世,沈柔娇吃过爱情的苦,喝过爱情的毒药,为爱情死过一回;这一世谁还稀罕那玩意儿,爱情就像鬼,听过的人多,见过的人少。比起爱情,她更爱钱。
因为要去对笔迹,还要找周淮樾留下的药材简介,沈柔娇绕道去了知青院子,顾长庚跟在她后面。
“你……”沈柔娇回头刚要对学弟输出,就听他立刻接话,“我错了。”
!
服软认错真是快。难怪奶狗男生遭人爱,可惜啊,她已封心锁爱。
“错在哪里?”沈柔娇话问出口就想笑,别说,真有几分师傅的架势,还有点小爽怎么办。
“不该说那句,你不是我师傅!”顾长庚这会儿心情很复杂,说难听点,大概是:既要又要还要。
沈柔娇跟她三哥的聊天内容,他偷听到了。既开心她不喜欢周淮樾,又不开心她谁都不喜欢,还不开心她为啥抗拒爱情。
“以后……”沈柔娇想再强调一遍,也被他心领神会地打住,“没下次!”
完美!
这样的徒弟堪称完美。
……
知青院子里。
沈柔娇踮起脚尖,伸着胳膊费劲儿地去摸门楞上方的凹槽,大高个顾长庚跟过去,讨好地贴牢她站,轻松摸到金属的冰冷触感,头一低,沈柔娇的脸映在他瞳孔里,“师傅,是不是这个!” 许是害怕再被讲,他又说:“现在没别人,可以叫。别耍赖!”
!
学得挺快,沈柔娇从他捏紧的指尖中,抽走钥匙,闪到一边,来了句,“徒弟,你别进来。”顾长庚脸上的得意瞬间冻僵。
转身打开房门,独留奶狗站院中。
屋内,窗台的杯子里还有没喝完的半杯水,一件衬衣乱糟糟地团成团扔在床上,她买的花色毛巾,浸在脸盆里,盆里只剩下很浅的水,该是天气热都快蒸发完。
书桌上,墨盒里墨汁已干,结成厚厚的一层壳,碎成大小不一的块,搁在笔架上的毛笔用完没洗,硬梆梆的。画了一半的小狐狸,最关键的尾巴处那笔停在半路,一看就是被打断,没再画下去。
周淮樾是突然被带走的,没给他多余的时间收拾。
桌面新宣纸下方,压着沓一平尺的画,画面右侧应该是要书写内容的,左边画着插图。
应该?
对,图已画,字没写。
也不是没写,而是用钢笔写在信纸裁开的纸片上。
嗯,怎么说呢,裤兜里的那封信确实没拿出来的必要,因为一毛一样,都写得跟狗爬过似的。
沈柔娇突然想起周淮樾信里的最后一句话,再好好练练字。
难道,从一开始,他就计划好让她做代笔?!
他缺得不是徒弟,而是代笔??
意识到什么,沈柔娇翻开放在旁边的一堆儿旧报纸。大部分都是线条练习,构图练习,一页一页快翻到底时,沈柔娇终于找到一张练字的废纸,纸上写着“天生我材必有用,我的人生怎么用。”
呵呵,就是说周淮樾怎会被三支毛笔就轻松拿捏,敢情在这儿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