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来》Nightwalker

11、重来

　　林月栖记不清那天的细节了。面对江延淮的主动坦白，她稍有意外。

　　江延淮也不傻，那么多的传言，总会落入他的耳中。他明白，林月栖会介意这件事。虽在之前她没有在明面上表现，但江延淮极其清楚，她的性格喜欢把所有的事情独自消化。

　　说巧也不巧，那天两人也是坐在“巷舍”里。江延淮意识到林月栖最近对待自己的态度越来越淡，他的心里肯定是慌张的。

　　而那段时间，江延淮又发生了很多的琐事，一个比一个头疼。他看向林月栖，试探性地问：“你对我在学校的风评怎么看？”

　　林月栖喝了口饮料，撇嘴：“不用看，我用耳朵听。”

　　江延淮听到她的回答，脸色唰得变黑：“行，我知道你介意这件事。”

　　“但是我跟你说，这些事全是他们捏造事实，明白吗。”

　　“我不知道他们怎么会那么无聊，隔三差五给我制造这些乱七八糟的新闻。你和我在一起这么久，你应该比他们更了解我吧。”

　　林月栖默不作声，看着江延淮在作解释。她分不清江延淮话里的真假，于是就没搭腔。

　　江延淮：“喂，说句话。”

　　林月栖点头：“你继续说。”

　　江延淮无奈叹气：“我不管你信不信认我，我坐在这里就是跟你解释这件事……”

　　林月栖打断了他的话：“江延淮，我累了。”

　　彼时林月栖对这段感情已觉得走到了尽头，尽管解决了这个问题，那以后两人异地，又会冒生出更多的问题。她不想让两个人的前途绑定在一起，拿所谓的情感，捆绑对方在同一座城市。

　　为爱考同一所大学的誓言，这些都是幼稚的话语。

　　最后这一顿饭两人都吃得不愉快。

　　在这段情感里，江延淮的身份是卑微的。等真正失去时，林月栖才发现自己早已对他动了心。

　　林月栖骗了自己，她对江延淮不只是有点好感这么简单。在这段情感中，她早就对他产生了依赖，只不过是她一昧地逃避，不断地自欺欺人，认为自己并不喜欢江延淮。

　　她觉得自己只不过在等待他新鲜感过后就不会喜欢自己罢了，而她也是冲动地答应而已。

　　所以，林月栖一次次地欺骗自己，用荒唐的理由搪塞自己，就这样，她一直活在自己的谎言里。

　　到了现在，每当林月栖去复盘这段感情，她都觉得自己对江延淮十分的亏欠。

　　关晓菲拨打了电话过来，安慰她：“我觉得你一直活在过去，跳进了自己设计的泥潭。”

　　林月栖：“也许是这样吧。”

　　“那你现在对他还有感觉吗？”

　　林月栖顿了顿，无所谓地笑：“这都过去多少年了。”

　　这句话她说的坦然，就好似过去的一切早就过去了。

　　说完，她抬眸看向窗外，明媚的阳光洒在阳台上，角落的绿植被光线照射得格外浓绿。

　　她也许要像那些绿植一样活在阳光下，而不是活在自己制造的阴影之下。

　　下午，林月栖继续忙着修订金融部那边的合同书。她是在港城读的本科，又是在英国进修研究生，其所学的法律知识和国内的有一定差别。

　　她又不得不去查阅相应的法律资料，在百度上搜索相应的合同范例。

　　快到下班，林月栖才写出一版像样的合同书出来。梁霁走了过来，见她锁定了文档，问：“你弄完了？”

　　林月栖：“差不多，还得再检查检查。”

　　梁霁很是无奈，她叹了口气：“今天布置的工作对我太有难度了，我已经要崩溃了。”

　　奈何梁霁的思维跳跃太快，林月栖刚想回她刚才的话，梁霁又扯了新的话题：“我刚才听老陆说下周公司团建。”

　　林月栖：“下周？”

　　“嗯，我也只是听说，不知道具体时间。”

　　梁霁摊了摊手：“我得去赶进度了。”

　　林月栖点头，又继续检查了一遍文档的内容。一周前她原以为工作轻松，现在被这一项合同给老实了。

　　林月栖把新版的合同书打印下来，抽出原稿。她往后看了一眼，见“旗胜”这边的还有人在，她打算去请教请教。

　　林月栖拿着两份合同书，看了一圈，走到正在空闲的陆戎身旁：“老陆，你可以帮我看看我修改过的合同吗？”

　　她又补充了句：“这个是原稿。”

　　陆戎接过两份合同书，把每项内容都对比了一番，陆陆续续指出几处问题，最后指了指新版的合同书上的内容：“这些地方的用语需要更加谨慎一点，除了刚才点出的那几个，其他没问题。”

　　林月栖抿了抿唇：“谢谢老陆，我现在去改。”

　　林月栖回到工位上，她第一次这么快的想离开。她看了眼桌上的手机，瞟了眼时间。
　　随着视线往下，林月栖看到通知栏显示的微信通知，差点被吓了一跳。

　　因为手机设置过，林月栖微信消息的发送人，看不见信息内容。她解锁屏幕，点进江延淮发过来的微信。

　　江延淮：【你的伞，记得来拿。】

　　这几天事情太多，忙得她焦头烂额，林月栖都快忘却了她的雨伞还在江延淮那里。

　　没有告知时间地点，林月栖不得不问他：【什么时候？】

　　江延淮：【下班后在小区门口等。】

　　林月栖放下手机，继续把刚才陆戎指点的地方修改。陆戎的解答一针见血，林月栖在电脑前敲敲打打二十来分钟，终于把合同书搞定。

　　她往后一仰，伸了个懒腰。担心等下打不到车子回去，林月栖又连忙打开手机在打车软件上打车。

　　林月栖现在想想，工作后没车确实有点不方便。之前高考后三个月的长假，她心情不佳，都是在旅途中度过，没有花那个时间去驾校学车。

　　林月栖打完车，开始收拾东西。旁边的周海轩已经走了，她抬头看了眼对面的梁霁：“你还在赶吗？”

　　梁霁的键盘声敲得霹雳啪啦响：“天杀的，我要加班了。”

　　林月栖说了句“你加油，我得回去了。”她提起包包走出了办公室。

　　林月栖坐电梯到了楼下后，司机已经到了公司门口。她拉下车门上车，跟司机报了地址。

　　路上，林月栖收到汤文云的信息，让她周末回家吃顿饭。林月栖细数了下，来“旗胜”这边上班后，她的确也没回家跟林佑祥和汤文云吃过饭了。

　　她回了个“OK”的表情包过去。

　　……

　　车子抵达臻星湾，，有过上车落伞的经历，林月栖检查好随身物品才敢下车。

　　林月栖站在小区门口，左右望了一眼，没瞧见江延淮的身影。她加了会儿班，然而江延淮说下班后来拿，她心想该不会江延淮走了吧。

　　林月栖在门口刷脸进小区里，打算就此放弃，明天去公司找他要伞也不是不行。

　　转念头想，林月栖不知道江延淮愿不愿意照做。

　　江延淮坐在长椅上抽烟，抬手看了眼手表，见林月栖走进来，他抬了抬下巴，突然喊：“喂。”

　　林月栖听见熟悉的声音，脚步一顿，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江延淮坐在长椅上，长腿曲着，他起身掐灭烟头，扔进垃圾桶。天气回暖，但也不算很热，他却穿了身黑色T恤。

　　健硕的肌肉线条勾勒出来，他单手插兜，另只手提起林月栖那把雨伞，朝她走了过来。

　　林月栖伸手接过雨伞，淡淡道：“麻烦你了。”

　　想到进小区的门需要刷脸，以及上次蹭顺风车被她忽略江延淮为什么一大早上会出现在小区门口。她看着江延淮弱弱问了句：“你也住这啊？”

　　江延淮挑眉，看她：“昂。”

　　林月栖觉得天都塌了，她以为不在公司就很难遇到他了，谁知道老天又给她开了个玩笑。他们竟然住在同一个小区。
　　现在她又多了条战线了。

　　林月栖尴尬一笑，“哈”的一声：“好，那我先走了。”

　　她刚一要抬脚，突然有一只小狗蹦蹦哒哒地跑到她的脚边。林月栖垂头一看，小狗在她的脚边来回地转，又抬头看她。

　　林月栖蹲下身子，注意到狗狗的身子很脏，已经看不出毛色，身上的毛有些已经打结。林月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小狗像是知道她的善意，往她手上蹭了蹭。

　　站在一旁的江延淮看见她的手一直摸这只脏兮兮的狗，忍不住“啧”了一声。林月栖抬眸扫了他一眼，又把注意力转移到狗的身上。

　　天色渐渐暗了起来，小区的路灯在六点整统一亮起。两人一狗的影子映在地面上。

　　她轻轻地抚摸着小狗，禁不住开口：“你是不是饿了？”

　　江延淮：“没。”

　　场面在一瞬间都变得安静下来。过了两秒，林月栖反应过来，再次抬头看向江延淮，眼角上扬，忽地笑了：“我问狗呢。”

　　林月栖嘴唇弯起弧度，她的五官柔和，一双水灵的桃花眼注视着他，江延淮顿时失了神。

　　江延淮不知道她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他意识到自己吃瘪，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咬了咬牙：“我替狗回答还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