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黑白爱》王不难

3、【黑系列·他们的小世界】

　　“喂！卷子拿过来，我给你写。”小八见老师站到门外去了很小声对后桌的人说。
　　“我自己抄。”
　　佐晰探着头伸手去拿她的卷子，被她一下子打掉。
　　“你抄什么抄！上次把我的名字都抄上去了，还想害我啊！”
　　小八转身抽过卷子就开始奋笔疾书。反正他们的字体是一样的老师认不出来。为什么会一样？因为他总是抄她的作业，后来越写越像小八的字她就开始逼着他替自己抄歌词。还笑嘻嘻的说就当练字嘛。
　　早上小八推着自行车在巷子口等他，佐晰气喘吁吁的跑出来，看着她半天才说：“我不去上学了，反正也念不好书。”
　　“那你去哪里？”
　　“去一个地方，等我有钱了就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玩。”
　　“那你……早点回来。”
　　“好，你好好念书啊。”
　　不过是一句戏言罢了，人家全家都搬走好几年了。小八偶尔想起来还是会怅然一下。青梅竹马的邻居呢。
　　“小八，有人找！”谁会在上班时间找她啊？小八看着教室里乱成一团的小朋友和另一个老师说了句什么才出去。
　　隔壁苹果班的小老师殷勤的凑过来说：“你男朋友哦，好帅啊。看起来蛮有钱的呢。”
　　小八瘪着嘴往外走，心里直嘀咕：我有个屁的男朋友啊！还有钱我认识的都是比我还惨的就知道借钱不还的穷光老蛋啦！
　　一出门就见到烈日炎炎下，停着一辆很骚包的跑车，车边倚着一个穿白T恤的人，见到她立刻展出一口白牙：“小八！还好你家没搬走，我一下就打听到你在这里上班。”
　　“大骗子！”小八站在原地没有动，正午的太阳好耀眼，晒的人都睁不开眼。
　　“你干嘛哭啊？看到我这么感动？”他笑的更开心了。
　　“谁哭了，我眼睛下雨！”
　　他变了好多，总是穿的干净清爽，不再是以前那般邋遢摸样。他家也好漂亮，在高级住宅区，一般人都不可以随便进去。他总是晚上工作，那些人喊他“七哥”。
　　她是一个好的幼儿园老师，不可以随便请假早退。看到他在门外等得那么辛苦，她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还没上车他就赶紧追着问：“刚才那臭小子是谁？”
　　小八坐进车里，想了想，“学生家长啊！”
　　佐晰一听用力锤了一下方向盘，“王八蛋！孩子都有了还想泡你！下次再让我碰上看我不卸了他的狗腿！”
　　她不知道这是发的什么火，她一向脑子转的比别人慢，瞪了他一眼，“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不许说脏话！还有，那是孩子他叔叔。”
　　“你也看上那混蛋了？”他“嗖”的转过头来。
　　“不许说脏话！我看上他干什么！我总共也没和他说过几句话，你神经病啊。”
　　“没看上就好，我就是神经病。”
　　“你真有病。”
　　“你能治啊。”
　　“无聊……”
　　晚上被他拽着去了个很漂亮的饭店，有很多人。她都不认识。每个人都喊他“老七”。她似乎有些喝醉了。饭后和他站在码头上吹风。他的头发有些长了，风吹动就摇摆起
　　来。她站在他身边伸手去抓，他突然抓住她的手，将她带到怀里，只感觉额头被什么软软的东西轻触了一下，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老房子要拆迁，爸爸妈妈只好先搬到乡下爷爷家去暂住。
　　小八急了，“那我怎么办？我还要上班呢！”
　　妈妈笑眯眯的说：“去找小晰啊，那小子不是出息了，叫他帮你找房子。”
　　爸爸也跟着瞎起哄，“那臭小子从小就稀罕你，我老早就看出来了。”
　　没想到他知道后立马杀到他们家拍着胸脯保证，“叔叔阿姨放心吧！小八交给我我绝对把她安排好。”
　　临走前妈妈悄悄拽着小八说：“乖女儿，你要是和他‘生米煮成熟饭’了可千万要赶紧结婚啊！”
　　这是什么妈妈？是有多开放？真是平时上网通宵看偶像剧看多了！
　　小八坐在副驾驶上抱着自己的大熊问：“喂，去哪里？”
　　“我家啊。”
　　“去你家干什么啊！不是说去找房子吗？”
　　“我家那么大就我一个人住，而且房间还多，随便你挑。”
　　“我不要！我为什么要住你家啊！”
　　“你不住我家你要和谁住？”
　　“可是……不大好吧……”
　　“你很有钱吗？现在随便租个房子都是你工资的三分之一，还有水费电费乱七八糟的加起来你还能剩几个钱？到时候不可以买新衣服，搞不好连饭都没得吃！”
　　“也对吼……那你不收我房租？”
　　“收……”
　　“收多少？”
　　“恩……五毛。”
　　“五毛？！”
　　“五毛。”他表情认真的开车，然后笑起来，笑得很温暖，“哎，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五毛钱可以买两根冰棍，你总是买了给我留一根，可是等我回来都化掉了，你就哭的惨兮兮的，害我还要拿着那个黏黏的木棍边舔边逗你笑。”
　　“那是好久以前的事吧，你还记得哦……”
　　“当然记得，那时候我就……我就下定决心以后卖冰棍。”其实他心里想的是，就下定决心把你娶回家。可惜他不敢说。
　　“又骗人！佐小晰你就是个大骗子！”
　　小八夜里有起夜的习惯，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习惯，不幸的是她有夜盲症，常常不小心就会摔倒。摔的青一块紫一块的一个人半夜三更抱着腿坐在沙发上鬼叫鬼叫的。后来也不知他在哪里买的小夜灯，每一个都不一样，一到晚上每个角落里都点一盏，她就再也不会摔倒了。
　　国庆节快到了，晚上吃完饭，佐晰帮着她洗碗。
　　“你想去哪里？我以前说过等我发达了要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我以前……想去‘永无岛’来着。”
　　“什么地方？”
　　“彼得·潘说的‘永无岛’，你没看过《彼得·潘》啊？”
　　“什么鬼地方？明知道我念书少！”
　　“维也纳！我们去维也纳吧！”
　　“好！你说去哪里就去哪里。”
　　从维也纳回来小八迷上了音乐，非要学小提琴，佐晰由着她给她报了班。晚上回家就一个人躲在房间死命的拉。
　　隔壁房间的人在精神上受尽了折磨。终于有一天忍不住敲开她的门。
　　“你拉的什么啊？”
　　“梁祝。”
　　“变蝴蝶飞走的那个？”
　　“对啊。”
　　“我看你拉的是两只恐龙决斗。”
　　“你什么意思啊！”
　　“不要拉了，陪我玩。”
　　“玩个鬼！你就知道玩游戏又不理我！”
　　“不玩了不玩了！我们看电影！”
　　小八立马把小提琴甩一边，其实她也早就烦了，这东西是要有天赋的，她连五线谱都认不全。可是他就知道玩游戏又不理自己，她不甘心就存心捣乱。
　　“看什么电影？”
　　“《泰坦尼克号》？”
　　“你穿越来的？看新的！我自己找好了……”两个人坐在电脑前争了一个晚上，相拥而眠了。
　　上班好辛苦，放假好无聊。快要过年了，天气有点变冷了。小八最怕冷了，虽然他们这里冬天不会下雪。可是一到冬天她就喜欢躲在家里哪都不想去。吃啊喝啊睡啊，搞得昏天暗地的。实在无聊，等了好久他还是没回来。还是去找他好了。
　　其实也不怎么冷，她却非要把自己裹得像粽子似的才去找他。
　　问了好几个人才知道他在哪儿，怎么跑到地下室去了？灯光昏暗的楼道里，楼梯有些陡。小八扶着墙很小心的用脚探路，才下了几个台阶突然听见一声很惊悚的惨叫，吓了她好大一跳，愣了半天，又下了几个台阶，惨叫一声接一声。小八下意识的捂住胸口去推门，手握着把手扭了扭，还是打不开。反锁了？
　　“谁？”
　　门开了，他穿着黑衬衫，有些邹巴巴的，眼睛瞪得老大，似乎是很生气很生气。看见门外的人是她，有些慌。
　　她第一次看见他有这样凶的表情，想探头看看里面是怎么回事。他动作极快一把抱住她的头带到门外，“啪”一声将门关紧。
　　她挣扎着把头抬起来盯着他的眼。
　　他低喝：“你跑这儿来干什么？不是叫你没事不要乱跑在家等我吗？”
　　“你……在里面干什么？”
　　“没什么。”
　　“骗人！”
　　其实，她在关门的一瞬间都看见了，她只是不敢相信，“你……打人？”那些红的，是血吧。
　　“你先回家，回家我跟你解释。”
　　“你说！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酒吧经理。”
　　“你还骗人！酒吧经理会打人吗？打得人家都出血了！”
　　“我没打他，只是……只是……你先回去。”
　　“你不会是……□□吧……”
　　她思绪有些乱了，一想到那画面就不自觉问了出来，见他低头不回答。怎么会。他只是喜欢胡闹了一点，偶尔爱撒点小谎，可是不会真的骗自己的。怎么会呢？她转身就跑，任他怎么叫都不理。可是，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他处理完事情，第一时间赶回家，一开门看见玄关处扔着的那双鞋总算是安下心。看着她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不知道是叫醒她还是把她抱到房间去。醒了会怎么样？他，害怕。佐晰心里一阵嘲笑，连死都不怕的他现在竟然心里闪出这两字。
　　她轻轻翻了个身，似感觉到什么，一下睁开眼，坐起来，邹着一张脸不说话。
　　“小八……我……你要是真的嫌弃我，就走吧。我送你去酒店，再给你找房子。”他有些自暴自弃的说。
　　“说！说你以后不打人了！”她跳下沙发站到他面前一脸严肃的发话。
　　“啊？”他傻眼了。
　　“我不要你谁还会要你！我不管你谁来管你！反正你从小就这样也没办法了。所以，我小八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计较！”
　　“小八！我……爱……你！”他一把将她抱起在客厅里旋转。
　　“你快放我下来。我还没说原谅你呢！”
　　“啊？为什么？又怎么了？”
　　“说！你以后不打人了！”
　　“我以后不打人了。”他假装举起右手做发誓的样子，心里还有一句：我只叫别人打。
　　“也不许再骗人！”
　　“我永远不骗小八大人！”
　　他笑嘻嘻的揽着她的肩膀，“那就是你还和我好？”
　　“我不和你好谁和不好！我们在维也纳发过誓的！你要是再敢骗我我就把你钉在十字架上丢到多瑙河去！”
　　“小八，我爱你。”
　　“恩。”
　　“我真的爱你，从小就爱你。”
　　“知道。”
　　“你爱我不？”
　　“恩。”
　　“什么啊，说出来。”
　　“我……那个……你。”
　　“什么啊，不是，三个字的，再说一遍。”
　　“我……佐、小、晰！你往哪里摸！你找死是不是！”
　　“什么呀，摸一下也不行。”
　　“你给我站住！你这个死不正经的！”
　　“我傻啊，还站住等你打。”
　　“你最好给我站住！”
　　“……”
　　“你给我站住……”
　　“……”
　　“小八，以后我负责挣钱养家，你负责貌美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