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送上门》手捧一大碗排骨

5、转变

　　黎亦深似乎才想起来房间里还有一个人，看向何裴问：“你有事要忙，怎么过来了？”

　　何裴叹了一口气，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无奈地问：“要不是秦院长打电话告诉我，你是不是又要瞒着我？”

　　黎亦深提不起来情绪，淡淡地摇头，“没有，不会不告诉你。”

　　说起电话，何裴摸摸鼻子，面带愧疚地道歉：“电话挂早了，我不知道喻释会在，要知道我就晚点进来。”

　　黎亦深说：“和你没有关系，不用自责。”

　　何裴坐到沙发上，视线上下打量他，神情认真地说：“秦院长说你昨晚着凉，今天发热又加上情绪激动才晕倒，昨晚是不是又没睡？”

　　“嗯。”黎亦深说：“突然睡不着。”

　　何裴自动忽略后半句，“又做梦了？”

　　黎亦深神情清冷看不出一点其他的表情，“我没事，不用担心。”

　　何裴望着他突然没头没尾地问，“要到喻释的联系方式没？”

　　黎亦深一时没反应过来，沉默了一下，“没有。”

　　何裴傻眼，他这么费心费力让俩人见面，结果连联系方式都没交换。

　　他好奇地问：“你们俩刚才都说什么了？”

　　黎亦深抬头看了何裴一眼，又低回去，“我想帮一帮他，他拒绝了。”

　　“帮他？”何裴了解黎亦深，知道他不会想得太复杂，略一思索，说：“你这次当面给他介绍客户了？”

　　黎亦深顿了一下，看何裴这个模样不问到底不会罢休，就将协议结婚的事解释了一遍。

　　何裴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个走向，瞬间坐不住了，他站起来在床位来回地转，时不时又是掐腰，又是摸头。

　　提什么协议！还想包养他怎么着！喻释那样的人能忍得了这个？能同意就怪了，直接表白追求啊！

　　然而黎亦深是何裴从小护着到大的，从来舍不得说重话，心里再怎么想，看他一眼也会立即泄了气，出口的话变得再温柔不过。

　　“可惜这么好的机会，如果你美救英雄，就有借口接近喻释，再慢慢拉近距离，感情到了表白，就是水到渠成的事。”

　　黎亦深沉静地靠在床头，看着他又坐回沙发，垂眸看着自己的腿，“浪费了你的安排。”

　　“没了就没了，这次没了还有下一次，下次要按我说得做。”何裴又不会和他计较，洒脱地扬了扬手，放下之后支着大腿，挑了挑眉又说：“现在不否认了。”

　　“嗯。”黎亦深抬头，说：“你本来也不信，我也不想骗你。”

　　看着他何裴脑里突然闪过回忆，他小时候就喜欢黎亦深周身的气质，只是不知道那是什么，随着年龄增长何裴越来越明白，那是世俗世界难有的纯粹干净。

　　见多了浑浊，何裴越来越喜欢黎亦深眼睛里的澄澈，都说复杂的人越喜欢心思纯净的人，不管是他的父母还是何裴自己都竭尽所能地护住那份洁白。

　　意外事故突然袭来，他们都曾担忧不下，怕黎亦深接受不了打击一蹶不振，然而结果出人意料，他不止振作起来，性子也与之前没有不同。

　　那时候何裴才明白，那并不是没有经历风雨养在温室里的单纯，而是出淤泥而不染的纯粹，这的纯粹更加难能可贵。

　　而且，别看黎亦深一副高岭之花难以靠近的模样，其实心比谁都软，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在没表白成功之后还结束休假临时回去救场。

　　何裴也没想骗黎亦深，解释说：“我也没想瞒你多久，你去了看到喻释就会明白过来，相亲对象是假的，我特意花钱雇的，就是为了让你去赴约，不过阿姨真的说了让我给你找合适的人试一试，这不是假话，要是没有喻释，以后真有可能让你相亲。”

　　黎亦深疑惑地问：“什么时候和你说的？”

　　“上上周末在你家吃饭那次。”何裴又说：“不止阿姨担心你，我也不放心，既然你还喜欢喻释，那就去追，没同意合作，不代表不能追求。”

　　黎亦深浅淡的眼眸看着何裴，认真地说：“让你们担心了，喻释已经拒绝了我，他不喜欢我，我真的不需要了，你也别再做这样的事了。”

　　何裴了解黎亦深，黎亦深也了解何裴，何裴张口要说什么，被黎亦深打断。

　　他掀开被子，站起来走到何裴面前，嘴角微弯着，带了一抹浅浅的弧度，“我一个人真的很好，人生不是只有爱情，除了那次舞台事故，我从小到大没有吃过一点苦，现在我能活着站在这里，还能继续跳舞已经非常幸运，世上不可能事事都圆满，现在这样已经很好。”

　　何裴没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黎亦深，看了他良久没有说话，此时他意识到他们全都忽略了一个东西。

　　何裴站在自己面前，不动也不说话，黎亦深眼神中带着询问看向他，喊了他一声，“何裴？”

　　何裴回神，怕被他发现什么，笑着回答：“既然你这样想，我也不干预你的想法，叔叔阿姨和我没有别的要求，只是想让你没有顾虑开心地过每一天。”

　　*
　　喻释带头走进会议室。

　　凌肖枫随后，从进门到坐下，他眼睛就没离开高高挂在墙上的律所logo，看一眼叹一口气。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我们就这样铩羽而归了。”

　　黄通最后进门，顺手关上，“律师可不是只靠发愁就能解决问题。”

　　一说起这个，凌肖枫就平静不下来，“谁能想到是这个结果，前几天合作细节全都敲定，今天去什么事都不用做只是去签个合同，哪成想孟使亮突然杀出来阻拦！煮熟的鸭子，飞了！”

　　“它飞了！”

　　黄通走到凌肖枫坐下，按下他在半空中挥舞的手，安慰说：“孟使亮是意外，孟升平还是有意向和律所合作的。”

　　黄通稳是没错，有时候也太乐观，凌肖枫冲他摇头，“没戏了，先不提千方实业现在正在往孟使亮手上过渡，他今天态度还那么强硬，就说孟使亮那张脸就不在喻释审美点上，出卖色相的当事人首先就会不同意。”

　　从进门开始喻释就一直在沉默，高大的身材坐在那个位置一动不动，这时候他出声问，“你就确定我不会？”

　　“我当然知道啊。”

　　黄通也看向凌肖枫，眼睛里全是“你怎么知道的，仔细说说”。

　　凌肖枫咬着牙，语气里全是耿耿于怀，“当我不知道呢，要是让你看上眼的怎么也要弄到手，上次那个陶瓷工艺品就没争过你。”

　　喻释似笑非笑地看向他，“还记仇呢，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

　　凌肖枫突然不吭气，他知道自己段位，纯属口嗨，再来一次不就是在自取其辱。

　　不知怎么的，凌肖枫突然想起曾经在大屏幕上的惊鸿一瞥，转移话题说：“五年前公司楼下大屏幕放了几天中国风舞蹈的那个广告，你们俩还记得那个人吗？”

　　凌肖枫思维太跳跃，黄通一下子没跟上，而且他对那个广告完全没有印象。

　　喻释只是看着面前的文件没有什么反应，似乎对凌肖枫这样已经习惯。

　　黄通一脸疑惑地向凌肖枫询问，“你说谁？”

　　凌肖枫说：“不记得他叫什么，我对那张脸印象深刻，真是漂亮啊，要是孟使亮长成他那样——”

　　喻释撩起眼皮，冷漠无情地打断他的话，“你现在应该去照照镜子。”

　　凌肖枫摸着脸，“我怎么了？”

　　黄通看他一眼，笑了，直言不讳，“说真的，有点猥琐。”

　　凌肖枫张嘴还要说什么，黄通看了一眼喻释，拍了他一下，“再想拿喻释开玩笑之前，先想想你上回怎么没了一个月的工资。”

　　凌肖枫想起这个人面兽心的怎么坑他，瞬间怂了，到嘴边改成：“不是，我是说我，要是孟使亮长成那样，我肯定先去追了。”

　　黄通眼神一动，“你喜欢男的了？”

　　凌肖枫立即坐直，“怎么可能！有钱可使鬼推磨啊，咱们都什么惨样了，让我想想，心里慰藉一下。”

　　视线从两人身上收回来，喻释看破没说破，扬头下巴指着文件，说：“慰藉有什么用，想点实际的。”

　　“工作狂。”一说实际，凌肖枫又想起一个人，他的神情立马八卦起来，“苏平叶长得也不丑，你怎么就舍他来并城了？”

　　喻释瞥了他一眼，没有搭理的意思。

　　凌肖枫转头寻找战友，他捅了捅黄通。

　　黄通其实也好奇，顺势问：“之前一直没机会问，现在能不能说说你俩到底在一起没？”

　　两人眼睛里的好奇都冲出来了，要是不解释清楚，今天这会是开不下去了。

　　喻释说：“工作自然比感情重要，而且我和他除了同事，没有任何关系。”

　　喻释确实不是感性的人，凌肖枫佩服地点点头，“可惜了，和他在一起得少奋斗多少年，但你这为了事业的狠劲就值得敬佩，也不知道你这野心以后站在什么高度才配的上，兄弟，苟富贵勿相忘！”

　　说完凌肖枫眼神忽地更亮，毕竟两人的事都传开了，他抓心挠肝地憋了这么多年，现在总算有机会问，怎么会放过里面的细节。

　　“苏平叶前两天还跟我问你的消息，我估计他要不是案子跟手，怕是马上就要飞过来，这么多年他对你的付出我们可都看在眼里，你对他一点心思也没有？”

　　喻释记得，凌肖枫的嘴就是个大喇叭。

　　既然都说到这，他想借凌肖枫向律所澄清一下也好，“律所的人你们还不清楚，都是跟着乱起哄。”

　　凌肖枫瞪大了眼睛，他身体不知不觉向喻释倾斜，“我听到的版本可不是这样，当年苏平叶在楼下表白完抱着你，不是同意的意思，你为什么没推开？”

　　黄通说：“不是没来得及吧？”

　　“他思维的敏捷度可不是反应不过来的人。”凌肖枫第一个就不赞同，说完他又苦苦思索：“什么事能让你那么快的反应发呆到让苏平叶抱了好几分钟？”

　　黄通想到一个原因，欲言又止，“不会是顾忌他的身份吧。”

　　喻释眼睛漫不经心地睨着对面墙上的logo，说，“刚进律所没多久就得罪苏平叶，可不是好事。”

　　“果然谣言不可信。”凌肖枫啧啧摇头，“可惜现在版本可都传到，你俩在一起又分开了，苏平叶准备追爱并城。”

　　黄通看出喻释的目的，说：“已经五年了，苏平叶对你都没放弃，看来是你这个对外形象太成功了，把人骗得舍不得放手，要想澄清，有点困难。”

　　凌肖枫说，“原来那么早你就这么老谋深算了，苏平叶那么一个高傲眼里不揉沙子的律所接班人，凡是能和你亲近多少能发现你点败类的痕迹，也不至于现在这样。”

　　撇清关系难度是有，但不做它永远是那个难度。

　　喻释似笑非笑，嘴角换了和往常不一样的弧度，显出一抹邪气：“我败类吗？”

　　不是，你现在这样说服力强吗？！

　　凌肖枫适时装傻，当没听见，“咱们律师圈里其他人做女婿一飞冲天的比比皆是，我怎么就遇不上苏平叶这样的家学渊源的律师世家，就是来一个孟使亮这样的也行。”

　　黄通笑着摇头，说：“你嘴太碎了。”

　　这话打击不小，说得凌肖枫又开始愁得眉头不展，想着想着他自己突然想通了。

　　还是别做白日梦，哪有那么多好事，不管在哪这样的事都发生不在他身上。

　　喻释神情若有所思地笔尖点着桌面，接收到凌肖枫的目光，问：“想说什么？”

　　“喻律，看你这表情，不会是有底了吧？这时候还有什么招，就别压箱底了，得拿出来亮亮相了。”

　　黄通说：“事已至此，不能只让喻释一人出力，我们俩人也要想想办法。”

　　凌肖枫突然叹气，“能试的我都试过了，要是还没有办法签到新客户，只能灰溜溜卷铺盖滚回京市。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说话时，凌肖枫眼睛一点也没离开喻释的脸上，他总觉得他不是没有办法。

　　喻释挑了挑眉，慢条斯理地换了个姿势，“办法不可能没有，既然来了就不会回去。”

　　喻释没有再多说，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面，直接把氛围拉回了会议状态。

　　这会一开就开到中午，三人简单吃了午饭之后，回来又继续开会。

　　然而到了下午五点，还是一筹莫展，没有收获。

　　就在凌肖枫带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又想骚扰喻释时，前台突然敲开了会议室的门。

　　“喻律，外面一位何先生找您，说有事和您商谈。”

　　何先生？

　　喻释眉头微动，起身走向门口，一边翻整理袖子盖住肌肉结实的小臂，一边问：“他现在在哪？”

　　“在一号会客室。”

　　“好，我知道了，谢谢。”

　　走去会客室的路上，喻释已经隐约猜到是谁，等推开门，见到转头看过来的脸时，并没有多少意外。

　　他脸上带着笑意，率先伸出手，自我介绍：“何先生，幸会，万诉并城分部喻释。”

　　何裴回了一个礼貌的微笑，回握住手喻释的手说，“喻律，幸会，何氏何裴。”

　　他又说：“上次有过一面之缘，不知道喻律还有没有印象。”

　　喻释笑得看不出在想什么，随即抬起另一只手示意何裴请坐，“裴总大名鼎鼎我怎么会不记得，不知裴总屈尊降贵光临鄙所是有什么事？”

　　何裴笑得疏朗，开门见山：“我这次来……”

　　会客室门关了，等再开时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

　　送走何裴，喻释转身，差点撞上冲到他面前的凌肖枫，他长腿侧跨一步，把人躲开了。

　　凌肖枫直接冲到墙上也没在意，只是举着手里的一摞纸说：“是我知道的那个何氏？”

　　喻释靠近，把合同拿回自己手里收好，回道：“并城还有第二个何氏吗？”

　　凌肖枫睁大眼睛，指着大门方向，“刚走的那个是何氏继承人何裴？不是开玩笑吧，真和你签了？还是何氏？”

　　黄通也有点不能相信，追问了一句，“真的？”

　　喻释点了点手里的合同，“业务确实来了，不过还没签，细节都没敲定。”

　　孟使亮后遗症的凌肖枫灵光一闪，“他不会也要你答应什么吧。”

　　喻释垂眸看了一眼合同，回答的模棱两可，“不管是不是，能解决眼前麻烦的机会都已经送上门，为什么不抓住。”

　　凌肖枫明显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黄通拍了拍他的肩，“怎么就不能是看中咱们律所实力了，喻律去年那个案子办的漂亮，都可以被收纳进经典案例里面了，你今年那个也不差。”

　　不管何裴什么动机，自己实实在在抓在手里的利益才是重要的。

　　喻释说：“走吧，吃完晚饭继续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