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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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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海市,要说谁对裴嘉跟毕成舟那点事最清楚,翟迅毫无疑问,断层第一,甚至其他人连裴嘉喜欢毕成舟这件事都没听说过半点风声。
而这些年,翟迅真是亲眼看着裴嘉为了毕成舟是怎么折腾的。
海市不小,但他们这群人的圈子就这么大,毕成舟比他们两个大一岁,不说一起长大,也是因为父辈的关系,从小就认识,从幼儿园到高中都是一样的学校,只是不同年级。
毕成舟高三准备出国留学的时候,裴嘉跟他表白,结果被毕成舟以裴嘉年纪小和不想异地恋的理由拒绝了。
等裴嘉成年后,跟毕成舟申请了同一所学校,一收到录取通知书,当晚就坐上跨国飞机去找毕成舟。
结果裴嘉见到毕成舟的时候,毕成舟身边已经有了其他人,对于追过来的裴嘉,这次毕成舟彻底拒绝了对方,直言跟裴嘉完全没可能,就算跟现在的男朋友分手了,也不会考虑裴嘉。
裴嘉早上落地旧金山,当晚就坐上了回国的飞机,最后连申请好的名校都没去,留在国内上的学。
就连这些年找情人,都是照着毕成舟的模样气质找。
情人换了一批又一批,而白月光始终挂在天边,遥不可及。
这下好了,毕成舟结婚了,看来裴嘉是彻底没戏了。
总不能还等着人家离婚,或者道德败坏到当小三,破坏人家婚姻吧?
而且,裴嘉当小三……
翟迅看着裴嘉的侧脸,连咽了两口口水,赶紧晃了晃头,把这个异想天开的想法甩出脑袋。
听到他的话,裴嘉伸手,把指尖燃了一半的烟搭在烟灰缸边上,端起酒杯,斜了他一眼:
“什么打算?”
裴嘉其实知道翟迅在问什么。
没等翟迅追问,裴嘉小抿了一口酒,语气平静道:
“我对他……”
“其实已经没感觉了。”
所以今天毕成舟的婚礼上,裴嘉心如止水,看着台上穿着白西装的新郎,觉得脸是认识的,人却是不熟悉的,甚至有些自我怀疑地想:
他真的喜欢这个人十年吗?
十年这个时间单位,好像太长了一些,长到裴嘉觉得自己当年无比热烈的喜欢都已经变得模糊,渐渐褪色成了空白,让今天他面对毕成舟时,发现自己已经找不回当初的感觉了。
就连半点模糊的余地都没有,真的就是不喜欢了。
没感觉,了?
翟迅在心里重复一遍,觉得自己听懂了,但又不敢相信。
没感觉了,那不就是——
不喜欢了?
他迟疑道:“你……不喜欢毕成舟啦?”
没办法,他真的不敢相信。
这些年他看着裴嘉是怎么喜欢毕成舟的,为毕成舟都做了些什么,自己都暗自惊奇。
——裴嘉这种看着就冷情冷性的人,居然会这么喜欢一个人,还一喜欢就是十年。
但毕成舟却是从头到尾都对裴嘉没意思,没给裴嘉半点机会。
裴嘉没跟毕成舟在一起,这些年找过的情人,都能看出或多或少跟毕成舟有几分相像……
结果裴嘉真的嗯了一声,转过头看着他的眼睛,语气认真地说:
“对。”
“我不喜欢毕成舟了。”
翟迅真的愣住了,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最后恍惚端起酒杯,灌了两大口洋酒平复心情,没再说话,以沉默结束了这个话题。
翟迅在旁边呆坐了一会儿,刚准备起身回到原先的位置去,夜店里的音乐一首毕,紧接着另一首响起,是最近很火的一首网络歌曲。
翟迅一听这歌,又想起件事。
“你知道这歌是谁唱火的吗?”
裴嘉已经转回头,继续看着楼下,闻言一愣,转过来不明所以地看着翟迅,嘴上答道:
“不知道。”
“你手下的人?”
“是啊。”
翟迅点点头,然后凑近裴嘉,低声说道:“就是你分手的那个小歌手,唱这歌唱火了,我给他换了个厉害的经纪人,想着重点培养一下的,”
“结果他私下跑来找我,说舍不得你,还想跟你,你看——”
上次跟人分手已经是两个月前的事,裴嘉想了一下,才回忆起上一任情人长什么样,印象里是个长相白净,声音很好听的青年,样貌跟毕成舟有三四分像,尤其是冷眼看人的模样,能有八九分相像,然后就被翟迅发现了,送到他面前。
但是,除了模样,那个小歌手穿衣打扮,脾气性格跟毕成舟南辕北辙,耳朵上一排闪闪发亮的耳钉,还话痨黏人,裴嘉跟他在一起的时候真有点受不了,不到三个月就提了分手,给了一笔钱当分手费。
现在唱歌唱火了,说舍不得他?
也不知道是舍不得什么……
裴嘉笑了一下,但眼底没有笑意。
他摇摇头。
“不用。”
好不容易红了,可不得抓紧机会,赶紧站住脚跟,肯定不能像之前那样,他随叫随到,想怎么样怎么样。
而且,他不喜欢黏人的情人,这个没谈到两个月,他就受够了对方每天的问候,一天能发五六遍“你在干什么?”,觉得腻了。
“行吧。”翟迅嘴上答应了。
这次是真没事了,他端着酒杯起身,结果裴嘉仰头,将杯中最后一点酒饮尽,也跟着站了起来:
“行了,你玩的开心。”
“我先回去了,明天还要上班。”
裴嘉站起身,从沙发上拿起自己的外套。
翟迅没有挽留,裴嘉一向说什么就是什么,说要走就是肯定要走,留也没有,只叮嘱道:
“行,外边下雪了,地滑,你开车路上小心点。”
裴嘉朝他点点头,抬步走了。
翟迅坐回女孩儿旁边,眼睛还看着裴嘉永远挺得笔直的背,默默叹了口气。
哎,为了兄弟的人生幸福,他简直操碎了心。
翟迅想了想,决定阳奉阴违一回,打开手机给人发了条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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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夜的国际机场。
雪停了一会儿,跑道上落的一层薄薄的雪已经化成了水。
一架跨国飞机缓缓降落在两侧和中央都亮着白色灯光的跑道上,减速滑行,直到停下。
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程良白解开安全带,站起来时小腿酸麻,浑身骨头都有些酸痛,他在原地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体,背上包,跟着队伍下了飞机。
幸好回来前提前查了海市今天的天气,直到要降温下雪,程良白身上的衣物正好,而他前面的旅客只穿了一件薄外套,一出机舱,在廊桥里就感觉到冷了,赶紧穿衣服。
机舱里很温暖,又很晚了,大半乘客们都昏昏欲睡,现在一出来,接触到冰冷的空气,瞬间清醒了。
程良白也是,但他没把羽绒服拉链拉到顶,脖子还露在外面,感觉有些冷。
冷了,就清醒了。
他的视线落在指引的文字上,微微发愣。
在外面待了那么久,他都忘了上一次看到指示牌上写的是中文是什么时候了。
这一刻,程良白终于有了脚稳稳踩在地面上的踏实感。
他真的回来了。
接近凌晨,国际机场里灯火通明,亮如白昼,满是行色匆匆的旅客。
除了肩上的包,程良白的手里多了一个小行李箱。
这次回国就是真的回来了,要带回来的东西当然不止这么点,行李箱里只有要穿的衣物,而其他的东西他都寄了国际快递,东西又多又杂,都还在路上,估计要十天半个月才能收到。
他还要找房子,收拾新家,然后安顿下来……
程良白微微叹了口气,捏了捏行李箱的把手,往机场出口处走。
没有人接机,他预约的网约车已经在机场外等着了。
他拉着行李箱走出机场。
雪又开始下了,但很小,一落下来,瞬间就化了。
程良白站在出口处,仰头看了眼天上飘落的零星雪花,呼出一口白气,下意识搓了搓手掌。
下雪了。
程良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