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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偶像的黄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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录制结束,她活动了一下。跟大家寒暄完后,坐车回到酒店。收拾完自己,她终于见到了想见的人,她扑了上去,搂住他说:“这么匆忙地赶过来,很累吧。”
“不累。你做得很好,我来奖励你。”许观昨把她抱了起来,护住她的头,抵着墙亲了起来。
“我想要你。”应循声在他耳边说,“东西都买好了。”
“你还有工作。”
“装什么正人君子,装又装不好。”她在他耳边重复着那段旋律,还没哼几句就被他堵住了嘴,压在了床上。
“这个时候记忆力怎么这么好。”他的耳朵泛起红晕。
“因为我很在意,还以为你听不出来呢。”
“听不出来也知道你在使什么坏。”
“你的创作,我征用了。许老师,给自己想个艺名吧。”
“好,可以陪我洗澡吗?”
“我看你根本就没想问我。”
……
许观昨亲着应循声的额头,说:“我很高兴,你在不舒服的时候来找我。”
“听到你的声音,我就好很多了。你让我很有安全感。”
“我很荣幸。即使没有我,你也可以自己挺过来。现在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头疼,你帮我揉揉吧。”她指着自己的太阳穴。
他用手指轻轻揉着,说道:“好好睡一觉,我会叫你起床。”
“你想见我,也要告诉我,我会去找你的。”
“好,晚安。”
“许观昨,我爱你。”
面对应循声突如其来的表白,许观昨把持不住了,又亲了她一会儿。
……
第二天,应循声用那只表换回了自己的手镯。便宜的东西令她安心,看来自己命里有穷酸。
“章亦然昨天说,他要熬死你。”她在车上笑着跟许观昨说。
“让他别白日做梦了。留你一个人,我不会忍心的。”
“你不许反悔,要比我晚死。”
“一定。”
“你们生意人是不是都爱算命?我来看看。”她摊开他的手掌,指甲顺着他的掌纹划了一下,说道:“应大师觉得你会信守诺言。”
“多谢大师。”他反手扣住她的手。
许观昨突然问道:“声声,你介意让别人知道,‘我’是谁吗?”
“不介意,我以为你介意。”
“我担心我的身份会妨碍到你。”
“我会保护好自己,我很聪明的。”
“好,我以后会更忙一些。”
“你想好了?你明明不喜欢那些事。”
“我想让你更加自由地做自己。我从前觉得,不去争抢,他们就不会把我放在眼里。但现在发现,我的存在对他们而言就是威胁。”
“说明你很厉害,藏着掖着都能让他们畏惧你。”
“所以,得让他们更畏惧一点。”
“你会很辛苦的。一旦做了,就得一直做下去。”
“你愿意陪我,就不会辛苦。”
“那你既然想做,我就会支持你。人永远是狭隘的,只能从自身视角去理解世界。就像修昔底德陷阱,他们无法相信战争不会发生。只能趁你尚在襁褓,率先丢出‘二向箔’。”
“嗯,我准备主动出击。”
“那就不要想太多了。我说过的,人生的路只有一条可选。”
于是,应循声拉着许观昨,不行遮掩地光明正大走进了录制现场,甚至主动贡献了一张合照。许观昨借着她的热度站到台前,正式以积微新任“掌舵人”的身份进入公众视野。
“应循声,这就是你说的‘上班的’?”Solaris的主唱录制间隙找她聊天。
“我也没说错嘛。”她笑着说,“他本来想低调的。”
“怎么认识的,说来听听。”
“高中同学。”
“还是得会读书,我那个破学校只有二流子。听大山说,你昨天甩了一天脸子,锐评得那叫一个严格。今天人一来哄,你就喜笑颜开了。”
“你不说我都没意识到,昨天不太舒服。”她赶忙切到节目大群,给大家道了个歉,发了好几个大红包。
“没事,其实大家伙儿反而乐意看你那个尖锐刻薄样。娱乐圈里的大部分人都太圆滑了,像活死人。”
“你这是夸我吗?有本事别抢我红包啊。”
“有钱不捡,我有病。”
结束录制回到休息室,看到许观昨还在看电脑,应循声说:“你这么忙还跑来陪我,让我都不好意思了。”
“我是故意的。想你可怜可怜我,把奖励发给我。”
她走上去,摸了摸他的耳朵,说:“本来就要发给你,我都联系好了。”
“我很期待。”
……
“小莫,好久不见。”应循声跟自己的纹身师打招呼。
“循声,你这恋爱谈的,够轰动的。”
“别笑话我了,准备好了吗?”
“好了。我带你去,你男朋友真人比照片帅。”
“谢谢。”
小莫把他们带进了穿孔间,强调了一下操作规范,然后就出去了。
“原来这么专业。”许观昨感叹。
“不然呢,我拿根缝衣服的针给你扎一下?我又不是容嬷嬷。”
“你高中的时候,怎么打的?”
“那是在家枪打的,不卫生。你这么爱干净,我也得讲究点。”
“位置挑好了吗?”应循声问。
“你来定。”许观昨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想跟你的位置一样。”
“我看看。”她对着镜子比对了一下,说:“那就我第一次打的那个位置吧。”
“好。”
给他消完毒后,她戴上手套,拿起穿孔针说:“我穿了哦。”
“嗯。”
穿过去的那一瞬间,许观昨甚至没感受到什么疼痛。但她亲手在他身上留下了一个痕迹这件事让他觉得很兴奋。
换成耳钉后,她问:“疼吗?”
“不疼,很舒服。”
“另一边要吗?来都来了。”
“要。”
结束后,她让他抱了一会儿后,牵着他走了出去。
“小莫,在哪拍?”应循声答应的交换条件是,给小莫当回迟来的模特。
“看你现在这样,我真的很感慨。”拍完后,小莫说,“当初你每回来找我,都跟快死了一样,我每次都怕是最后一次。”
“说实话,现在回想起来挺蠢的。”应循声回答,“不过很多事情其实也不太记得了,跟做了MECT一样。”
“有好的记忆覆盖掉坏的记忆,说明你的生活在变好。怎么样,现在要不要把另一边也纹上?”
“我考虑一下,你现在收费变贵了。”
“你身价都能涨,我技术好了凭什么不能变贵?我这儿房租还涨了呢。”
“这种事情,得有点见证意义。我准备好了会找你约的,先走了。”
……
“声声,你的手臂是她帮你纹的吗?”许观昨边开车边问。
“嗯,你想知道过程吗?”
“想。”
“我那时候刚发了第二张专辑,市场反响挺一般的。自恋点说就是文艺病犯了,做得太超前也太自我。公司劝过我,但也没拦住我的一意孤行。”
“那时候巡演票也卖得不好。我让公司亏的钱,我得担嘛。就接烂活给别人做歌,流水线的口水歌倒是不费脑子,就是有点恶心自己。章亦然就是那个时候接的,他给得太多了。然后有商演愿意找我也接。”
“那段时间就挺难受的。一边是自己喜欢的作品不被市场接受,过度表达自我的下场就是认为对作品的口诛笔伐都是对我人格的摧毁;一边是每天睡醒都得面对的现实经济压力,不得不逼着自己做不喜欢的东西换钱。”
“我就想找点寄托,不让自己就这么枯萎掉。所以自己画了张设计图,每次想死的时候就来找小莫纹一条。多给自己几次机会,完美主义会让我不允许自己在这个作品完成前就死掉。”
“后来觉得这件事特别傻,因为我在把所有不开心的记忆刻进身体。恰好那个时候事业有了点起色,就只纹了一边。”
“之前送你的那张《Unknown Pleasures》,就是想告诉你,还好我没死在我的二十三岁。”
借着等红灯,许观昨倾过身吻了一下她,说:“声声,你很坚强。我很感恩,你没有死在你的二十三岁。”
“许观昨,有监控。”
“无所谓。”
“这么嚣张。看电影吗?重映了部经典文艺片,附近影院刚好有场。”
“好。”
看着电影片尾的滚动字幕,应循声感叹:“每次看好作品都会讨厌这些作者,把我想表达的都表达完了,我还表达什么。”
“换个角度想,时代变幻,人类更迭,根本问题永远是那些。”
“所以你是哪一派?”她竖起食指,“反正也没人能得出答案,所以问题无意义。”
她又竖起中指:“还是,无论如何也得给出自己的答案,哪怕答案无意义。”
许观昨点了一下她的中指。
她笑着回复:“英雄所见略同,思考即是意义。”
……
晚饭后,应循声坐在许观昨身上,看他的耳朵,说道:“等会儿洗澡的时候注意点,沾到水容易发炎。用棉签清理的时候不要转钉。”
“应老师,我不会,可以示范一下吗?”
“啧,你这单我接得很亏,还得包售后。养不好,你是不是就准备一直赖着我。”
“很快就会养好。”
“这么笃定,有秘密要跟我交换吗?钓你一下午了,还想你会不会上钩。”
“上钩了。”
应循声去窝里捞了只猫,放在许观昨腿上,说:“虽然我想考的时候资格证已经取消了,但好歹也是科班毕业。跟我聊聊你的问题吧。”
“声声,这是在Cosplay吗?”他用手指绕了绕小复的尾巴。
“为了让你放松,看来我还真不适合当咨询师。”
“但很适合去审讯。”
“你还说不说了,再闹我不听了。”
“我说。”许观昨把小复放在旁边,撩起自己的衣服,皮肤上有很多道长短不一的陈旧疤痕。应循声很清楚,远不止他展示出的这些。
……
应循声第一次来到这里的那天,他抓住了她准备钻进他衣服下摆的手,他眼中闪过一丝自卑。
“不能摸吗?你不会在害羞吧。”她笑着说,“还是对自己的身材没信心,这也太晚了。”
“不是,只是有点没准备好。”他握着她的手,伸了进去,带着她摸到一处不太平整的皮肤。
“这很正常啊。”她用手指摩挲着,“很多人都有,象征着一种新生。”
她将手绕到他的后腰,并在他耳边用德语缓慢地念尼采写在《偶像的黄昏》中的那句话:“凡杀不死我的,必使我更强大。”
许观昨深呼吸了一下,在她的注视下将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
应循声看到数量如此多的疤痕还是微皱了下眉,知晓了他为何在看完《月蚀》舞台后产生如此大的反应。
“很丑吗?”他没有放过她眼神中下意识的惊诧,“你形容得很恰当,我就像弗兰肯斯坦制造出的怪物。”
“我放屁呢。哪有这么好看的怪物,你只是你。”她主动吻了他,止住了话头。
之后自然也看过很多次,两人都默契地没再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