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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商人与艺术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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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循声又想把章亦然删掉了,他真的太吵了。他好像长了八张嘴,不需要她回复,可以自己发消息发得起劲。
「Raven」:再发拉黑了。
「Charon」:我这不是怕你无聊吗?而且我也很无聊,一直在等戏拍。
「Charon」:天气太热了,我要热死了。
「Charon」:你好不容易把我加回来,我有好多话都没跟你说。
「Charon」:你能不能再给我写几首歌?我现在很多钱,随便买。
「Raven」:有钱了不起。我是菜市场卖葱的吗?你一买买一把。
「Charon」:那你给我当女主角吧。我买了几个IP,正在拉投资。你这么好看,一定会火的。
「Raven」:钱花不完的话,你去关爱一下贫困山区失学儿童吧。
「Charon」:你还是这么有爱心。当初不吃饭都要给流浪动物保护协会捐款,我想起来就很感动。
「Charon」:每次拍哭戏,只要想一想你,我就哭出来了。
「Raven」:……
「Raven」: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只是不想吃。
「Charon」:我们一起办一个慈善基金吧。
「Raven」:真的拉黑了,再见。
应循声的世界,再次安静了下来。不久后,许观昨给她打了个电话。
“声声,有人发了那天录制现场的音频。”
她打开他发的地址,就是Mist和她“认亲”的全过程。在节目组公布阵容的一天后发,很明显是在炒热度。
“只要不牵连到时昼和薛行敛,我倒是无所谓。”
“若风音乐签了Mist。”
“啧,又想打造一只网红乐队?他们的风格确实挺适合的。但已经一轮游了啊,想靠网络投票捞回来?”
“你希望怎么处理?”
“先让它发酵吧,不然显得我心虚。”
“好。我会让公司准备声明,以备不时之需。”
“辛苦,你一人得打两份工,回来奖励你。”
“晚上见。”
……
“虽然是我第一次做,但尝了一下觉得还是可以吃的。”应循声看视频学了两道菜,她的学习能力还是很强的。
“我很喜欢。”许观昨坐了下来。
“我还是爱不上做饭,太麻烦了。”她盘着腿坐在椅子上,“不过,你如果下班很累可以告诉我。我也不是完全不能做,就是不太好吃。”
“声声,可以来让我抱一下吗?”
“你又想干嘛?”她跨坐在他腿上。
“我感觉你很爱我,愿意为我做出新的尝试。”
“你也很值得,盗版音质真的很差。”
“他又来找你了?”许观昨收紧了胳膊。
“太吵了,受不了,已经拉黑了。而且,也不完全是为了你。我以前的认知也有局限,改变也不光意味着失去,也意味着获得。”
“我以前不去做这些,是认为自己的世界就该全凭意愿去构建。极端到不想活就可以不活,只要把想做的事都做完。虽然现在也不能说就改掉了,但你拉我一下,我可能就会回来的。虽然我会骂你,会不理你,但还是请你拉一下。没办法,我就是这么麻烦的人。”
“我会拉的。而且,你也一直在拉我。因为你在,我不会无聊,不用去做那些坏事也能感知到情绪。”
看他作势要吻上来,她轻推了一下,说:“要凉了,我做菜很辛苦的。”
“就亲一下。”
……
“没有证据也敢瞎捶我,互联网也不是法外之地。”应循声感叹。
有人在论坛以她高中同学的名义造谣,大意是应循声高中时脚踏两只船,还搞队内霸凌把成员逼自杀,才导致乐队解散。截图被营销号转到了微博买了个热搜。
“声明和律师函都已经发了。”许观昨说,“郑诠的联系方式也找到了,需要联系他吗?”
“打个电话试探一下吧,录音。”
“好。”
“喂?”有些嘶哑的声音传了出来。
“郑诠你好,我是应循声。”
“哦,你找我有事吗?”他的声音有一点抖。
“想跟你说,不要被人当枪使。”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要休息了,挂了。”
“他心虚了。”应循声评价道。
“他的财务状况非常不佳,在多家网贷机构都进行了借贷。也就是俗称的拆东墙补西墙。”许观昨把电脑上的文件展示给她看,甚至包括郑诠的征信记录。
“你整这些合法吗?算了,看起来就不太合法。”
“擦边球吧,也算是他自己授权的,很多网贷公司的合同条款都存在法律漏洞。但是三天前,他对四笔大额借贷进行了还款,和签约若风的时间基本吻合。”
“若风搞我干嘛?我跟他们没仇吧?”
“声声,……可能是因为我。对不起,是我太自负了,以为自己可以处理好一切,不会影响到你。”
“又不是你做的,你对什么不起。”应循声抓起许观昨的手,“你觉得是你公布了我们的关系,导致了我被无端攻击?目的呢?拆散我们?”
“会让你觉得,和我在一起就需要面对这些,会很麻烦。”
“很可惜,这不成立。出现问题,解决问题就完了。还是说,你要为了这个跟我分手?”
“我不想。”他反握住她的手。
“剩下一个可能就是,觉得可以用舆论逼死我。那未免有点太小看我了。我虽然得了一个要死要活的病,倒也不至于因为别人死。所以,不用紧张,没什么大事。”
“我会处理好的。”
“我们。不要全都揽到自己身上,可以吗?我是个很悲观的人,一般选择做一件事,就是我已经能够承受最差的结果了。我选择做幕前的时候,就预想到了可能的声名狼藉。”
“我知道了。”
“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你把我从酒吧拐到这里的那天,霁月问我,为什么喜欢你但不接受你。”
“为什么?”
“我说你太难戒断了。上一次,我花了半年。这一次,我可不知道要花多久。所以,我选择跟你在一起,也是下了很大决心的。不要让我又去承担那个最差的后果,那我的一生真的太惨了。”
“声声,那半年,你是怎么过的?”
“我先问你,为什么不给我寄药了?”
“因为听说你……自杀未遂。我差点就忍不住回来了,但我怕你见到我情绪会更失控。”
“不是因为你。那天,我父母骂了很难听的话。我真的很没用,还是会为他们而难过。不过还好,我的身体救了我,她不想让我死,所以全吐掉了。她救过我很多次,每个在楼顶喝酒的晚上,她都不让我醉。”
“对不起,你那么难过,我却都不在。”
“可我从来不是因为你难过。你是药,让我不那么难过的药,让我想活下去的药。所以,才是戒断。”
“你呢?你怎么过的。”应循声问。
“声声,我很没用的。我戒不掉你,一直在收集你的讯息。我在听你的话,去感受这个世界,去尝试爱这个世界。但是没有用,只要感知不到你,我的世界就是黑白的,你的讯息是唯一的颜色。”
“但你变得丰富了,我感受得到。这不是因为我,是你自己的努力。同样地,我变得坚韧了,也不是因为你,是我自己的努力。吃药不会让人康复,只能缓解病情,最终康复靠得是自己。”
“我好爱你。”
“我也爱你。但爱不能解决问题,你认为罪魁祸首是谁?”她把话题引回正经事上。
“大概率是我母亲。我已经派人盯着她的行踪了,但凡事总会有疏漏。”
“所以,夏枫林也是经她授意?为什么呢?”
“不想我过得好吧,因为我夺走了她的爱人。那个人让她只能依附自己而活,让她丧失了自我。你就很好,不想我成为第二个她,只是我自己很没用。”
“你能不能给我夏枫林的联系方式,我想跟她聊聊。”
“好。”
……
“应循声,没想到你会主动找我。”夏枫林说。
“想和你聊聊,感觉你也有话想跟我说。”
“许观昨把你保护得太好了。”夏枫林喝了口咖啡,笑着说,“问你两句信息,恨不得杀了我。”
“所以我不是亲自送上门来给你问了吗?不要浪费了,很多媒体喜欢采访我呢。”
“他不把自己的社交圈介绍给你,也不把你带入其中。你不好奇为什么吗?”
“因为我不感兴趣,工作已经够累了。我想的话,自己也能了解。不然那天我是怎么找到你们的。我对你的了解,可能比你预想得多,都不需要他来告诉我。”
“你是想说,你在调查我吗?也不奇怪,我们这种人必须时刻掌控所有信息。毕竟,信息就是金钱。”
“可以这么理解,但我使不出你们那么多手段。我就直问了,为什么要拆散我们?”
“我喜欢他,不可以吗?”
“你不喜欢。”
“这么笃定?他从小到大,可一直挺招人的。”
“我对自己的判断一直挺自负的。我觉得比起感情,你更愿意谈利益。”
“那事情说起来也很简单。我需要人结婚,巩固在家族企业里的地位。他没有结婚,家里人不待见他,能力也很强,来我家帮我做事很合适。我不爱他,他也不爱我,挺方便的。”
“加上,他母亲也支持你。”
“看来,你确实比我预想的了解得多。”
“我不评价你对于婚姻的态度。不过,没有别的选择吗?符合你要求的也不止他。”
“我是很要面子的人。如今不得不结婚,自然是找个好看、拿得出手的。况且,真能搞定他,我也蛮有成就感的。”
“我不会从他身上找面子和成就感。”
“想说你们是真爱吗?这么多年念念不忘,是挺真爱的。”
“不是。只是认为从别人身上找这些,很可悲。”
“你是高雅的艺术家,我只是庸俗的商人。别跟我谈什么风花雪月和自我价值,我不追求那些。想要什么,就去争取什么,这才是我的处事原则。”
“那我就用商人的方式说。夏枫林,你在白费功夫。尽早换个目标,损失会少一些。”
应循声看了一眼夏枫林倒置在桌上的手机。她的手一直放在手机附近,喝完咖啡也放在附近,却没掏起来看过。
她继续说道:“同样的话,也帮我转告给许观昨的母亲。另外,我还挺欣赏你的,不想让关系变得太僵。”
“我这么市侩的人,还能得到你的赏识?我还以为艺术家都是眼高于顶的。”
“我也称不上什么艺术家。七情六欲、吃喝拉撒,我少不了一项。但就像你说的,只是追求不同,没有褒贬之分。能直面并追求自己欲望的人,我都欣赏。当下立场对立,既然无法‘劝降’,就只能‘出招’了。”
“我现在觉得,能战胜你、或者看着你向我求饶,也许更有成就感。”
“那我只能说,恐怕没有那么容易。我还是想再说一遍,如果可以,我想和你做朋友。”
应循声起身,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说道:“还有,咖啡我现在是真不能喝,不是有意拒绝你。 ”
“应循声,他会喜欢你确实不奇怪。有朝一日,艺术家当不下去了,来当商人也挺合适的,欢迎给我投份简历。”
“多谢赏识,但我对做生意没有兴趣。再见。”
夏枫林目送她的背影,翻过手机,挂断了那个一直接通着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