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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贝斯笑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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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应循声又在地铁站门口看到了许观昨。
“你为什么还要来等我?”
“想见你,等不及了。”他将她的包取了下来,拎在了手上,问道:“可以牵手吗?有点冷。”
“后面一句,骗谁呢。”应循声笑了一下,“以后可以不问。”
“好。”许观昨握上了她的手,然后将自己的指头插了进去。
应循声摘下了一只耳机,抬手放进了他的耳朵,是《蓝色多瑙河》。
“我昨晚又看了一遍《2001太空漫游》,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我一看这部就犯困,但昨晚我看完了。”
“我也是,声声。”他试探性地喊了一声,然后问:“我以后可以这样叫你吗?”
“随你。但不要在别人面前,有点怪。”
“好。”
大课间做完操上来,江霁月终于忍不住了,回过头问:“你们是在一起了吗?”
“这么明显吗?”应循声很惊讶。
“上下楼的时候,都快粘在一起了。”
“我的错。”许观昨说,他总是想离她更近些。
下晚自习后,许观昨说:“以后我跟你一起坐地铁。”
“顺路吗?”
“嗯,转三号线。”
“那正好在我后面两站。”
地铁上,应循声收到了薛行敛的消息。
「薛行敛」: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Raven」:?
她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Raven」:都没告诉啊,他们自己看出来的。
她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好宣布的,分明只跟她和许观昨两个人有关。
“小心。”许观昨趁着乘客上车,向她那边靠近了些,把她圈进了角落里。
她在聊天。他告诫自己,不能侵犯她的隐私,就只是在一旁听着她喜欢的专辑。她介绍是大野雄二的《Cosmos》,他准备待会儿到家也再看一遍《2001太空漫游》。
「薛行敛」:为什么突然就?
「Raven」:这有什么为什么的,感性的事还能用理性分析不成。
「薛行敛」:你没分析过?之前不就是因为这个。
「Raven」:这不是没分析出来吗。
「薛行敛」:他和我,有什么区别?
她抬眼看了一眼许观昨,发现他在看着门外的广告灯牌发呆。注意到她的视线后,他回视,问道:“声声,你听过《行星》组曲吗?”
「Raven」:这区别可大了去了,除了你们都是男的。
“听过,你最喜欢哪首?”
“海王星。”
「薛行敛」:你喜欢他哪里?
“啊,那你是不是喜欢马勒?第三交响曲第六乐章?”
「Raven」:很有趣啊。
“很厉害,怎么猜到的?”
「Raven」:品味也很好。
“因为都会让我觉得很困。”她笑了一下,“开玩笑的。是好听的,但对我来说过于平缓和板正了,我喜欢旋律更多变一点的。比如,天王星那种。”
“嗯,……拉二,会喜欢吗?”
“你也挺厉害,第二乐章。”
「Raven」:也很聊得来。
「薛行敛」:那和朋友有什么区别?
“许观昨。”她拍了拍他,示意他靠近点,问道:“你喜欢我哪里?”
“不知道,但就是哪里都很喜欢。”他的眼神认真而笃定。
应循声按灭了手机,把头抵进他怀里。
“你在害羞吗?”他摸了摸她的头发,顺顺滑滑的。
“你为什么可以这么直率地袒露自己的情感啊。”
“因为感觉不告诉你,你就会离开。”
“不觉得亏吗?我一直在等你说。”
“不会的。只要你想听,我都可以说。而且,你也有你表达情感的方式,我能感受到。”
“主动权交给别人,你不会害怕吗?”
“不会。因为是你,我相信你。”
下了地铁,应循声给薛行敛回了过去。
「Raven」:不知道,但就是不太一样。
「Raven」:可能因为是他吧。
……
确定关系后,应循声发现自己的生活没有发生什么太大变化,除了许观昨变得会黏人了。他就像在做实验,时不时悄悄贴近一点。发现她不排斥之后,就再贴近一点。
这天,许观昨提出想去看他们乐队排练。
“排练没什么看的,乱七八糟的,练好了给你看。”他横在那里,她出不去。
“好吧。”他嘴上说着好,身体给她让出位置,又在她穿过去的时候牵住她的手,手指蹭着她的腕骨。明目张胆地撒娇。
“走吧。正好帮我们拿外卖,让我这个贝斯手休息一下。”
“好。”
薛行敛看到许观昨跟在后面走进来时,狠敲了一下吊镲。他是真的想不通,这人到底有什么好的。
……
那天他从马牧野口中听到那个消息时,他愣住了片刻。
“老薛,感觉失恋了?”马牧野撑着头看他的表情,看笑话似的口吻。
“没有,只是有点没想到。”
“想说你不喜欢循声?说实话我是不信的。”
“不知道,但我觉得现在的关系就很好。”
“前提是她没有男朋友。你以后还跟她这么打闹?没有男的会不介意。”马牧野难得正经地说,“许观昨看起来很好说话,那是因为他无所谓我们。”
“循声不一样。他有时候看循声的眼神,有点可怕,在循声注意不到的时候。我说真的,你觉得现在的关系好,无非是觉得没别的男的跟她更好。”
……
“我们可都听说了,你们的‘三角恋’。”时昼笑着打趣,“能让薛行敛败下阵来,你很不一般啊!”
“你们好,有什么杂事都可以叫我。比如拿外卖之类的。”
“噗,循声,你给他讲贝斯笑话了?”
“嗯,还有我中途去上厕所你们都没发现的事儿。”应循声背上自己的贝斯,插好音箱,试了下音。
“你怎么了?”她看薛行敛,感觉这人在发脾气,“时昼开玩笑的,你还不了解她。”
“就得多气气他,才能打劲儿点。”
许观昨看应循声弹着贝斯,觉得她整个人非常专注。她在做自己感兴趣的事情时,仿佛将所有的热情都投入进去了,似乎在发光。
做题时则完全不同,虽然不能说精神涣散,但实际也是省电模式。整天想着偷懒少写几个字,遇到麻烦的题就不爱做。
薛行敛突然觉得马牧野或许是对的。许观昨看应循声的眼神,非常扎眼,渗透出一种复杂而厚重的欲望。
“大哥,你这鼓打得,喝多了吧!”一曲毕,郑诠吐槽道。
“某人心绪乱咯!”
应循声没加入他们,拿笔在纸上写着东西。
“时昼,开头进拍慢了小半拍,‘贪婪’那句调还是不太对。……”
她把问题都简要地说了一下。
“薛行敛,打得确实像喝多了。”
“我们再来一遍吧。”
然后,许观昨确实去帮他们拿了外卖。
“累了吗?”他看应循声吃饭都没劲,随便扒了两口就停了筷子。
“有点儿,想到还得写作业就更想死了。这周末还得去比赛,米老头又给我报了一个作文大赛。”
“你在作文里写一个人然后把他杀了,就解压了。”时昼说。
“Another one bites the dust.”她唱了Queen一首歌中的一句,“那米老头也会让我去吃土。”
果不其然,应循声又在晚自习上睡着了。醒来之后许观昨递过了她之前写到一半的英语试卷,说:“看你不太想写,我帮你把客观题写完了。”
“你还会模仿字迹?”她觉得除了本人,应该分不清是不是她写的,“其他字呢?试试。”
她掏了一张物理试卷,指挥他模仿一下。他用得并非自己的惯用手,写出来的数字和字母看起来有六七分像。
“你需要的话,我可以继续练的。”
“你要是缺钱,都可以去演唱会门口卖盗版签名周边了。”
在这之后,许观昨就摊上了帮她写作业的工作,留下一些她需要写的题,有时候还会往里夹带几道其他题。应循声觉得,她给自己请了个免费的家教,还是主观能动性极强的那种。
“许老师,你怎么还用贝斯笑话编题。”她笑得有点做不下去了,拍了张照发到他们乐队的群里。
所以下一次大考中,她还真又往前进了几十名。这次考试理科出得很难,让许观昨得以挤进了年级前十。
周一升旗受表彰的时候,应循声感觉他还特意打扮了一下自己。虽然还是穿着校服,总感觉又变帅了一点。
“因为不想给你丢脸。”他解释道。
那天,应循声还因为作文大赛拿了一等奖被叫到台上分享经验。但她忘记准备材料了,只能现挂。
她摆着那张标志性臭脸说:“多读书,多看报。有空可以,……”她盯了一下作为指导老师的米安,看他一脸慈祥的微笑,就说完了自己的话:“谈个恋爱。”
然后在众人诧异的目光和喧哗声中,她赶紧找补:“开玩笑的,但文学的确是与情绪和情感分不开的。正如才情二字,有情才有才。感性和经历决定人对于相同事物会产生不同的感触,进而形成属于自身的认知群岛,文学会自然地从夹缝中诞生。”
她几场比赛的作文也被贴在了校宣传栏里,有同学在旁边贴上了纸条:“太摇滚了!”
临时起意的嚣张总是要付出代价的,那天之后,他们俩就被带去办公室审问。
“米老师,我们也没影响学习,还都进步了不是。”应循声说。
“先不谈这个,你们双方家长知晓吗?”米安问。
“知道,并且支持。”许观昨回答。
应循声用沉默说明了一切。她不理解,他们两个人的事关家长什么事。
“循声,老师也是在保护你们。你们这个年纪,很多事情都不懂,容易因为冲动而犯错误。”
冲动是挺容易犯错误的,她此刻就很想穿越回去打死台上那个自己。
“老师需要跟你们的家长都沟通一下,你们先回去上课。”
“知道了,谢谢老师。”
“你在不开心吗?有什么是我可以做的?”走廊上,许观昨牵着她的手问。
“不知道,我很难预料他们的行为。虽然他们说什么我肯定是不听的,但说多了也很烦。所以只能说,快点长大就好了。”
等成年之后,她想做什么事就都没有人能拦着了。
“得亏是米老师,换成薛行敛他们班的班主任,咱俩得被立刻拆开。说到这个,你的成绩也完全可以升到楼上去。”她用手指点了点天花板。
听完这话,许观昨把她握紧了些。
之后,许观昨得着机会就要贴上来,牵她的手。还偷偷顺走她的笔,在她要用的时候把自己买的同款递上来,谎称拿错了。
应循声觉得他明目张胆地小偷小摸很有趣,也开始顺他的东西。
当他提出要跟着自己一起下地铁的时候,应循声开始觉得有些没必要了。
“我送你上四号线,然后再回来。”他说。
“不用这么浪费时间,你不是快比赛了。我礼物都送出去了,别让我收回来啊。”
“那你让我抱一下,好不好?”
“又撒娇。”
许观昨将两人的书包扔在地上,靠近她,伸出手轻轻环住。他贴在她耳边问:“声声,这首是什么歌?”
“《艳火》。”
“你要不要我?”他重复着歌词。
“要。”她笑着说,感觉自己在哄小孩。
她感觉他抱得更紧了,轻轻拍了一下,“公共场合,注意影响。”
“对不起。但是,……好喜欢你。”他嘴上说着对不起,行动上倒是感觉不到一点抱歉。
听着耳边播报着前方到站,她说:“我要坐过站了。”
“明天见。”
“拜拜。”她捡起自己的包,顺着人流往门口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