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行天下》云梦诗

84、第八十三章 皇帝驾崩

　　京都城中一片素缟之色，商铺酒楼都需要挂上白帆布以示沉痛悼念之情，所有的青楼楚馆赌坊娱乐场所全部暂停营业，城门更是早已关闭，没有官府的文书根本无法随意出入。
　　几个百姓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互相念叨着，“哎，国丧期间连酒都不能喝了。”
　　另一位胡子白花花的老者，摇头叹息一声，“可惜了，没想到老夫一把年纪了，还能再见到新帝登基。”
　　“小点声，要是让官兵听到了，仔细你的脑袋。”酒坊老板娘没有生意可做，只能走到街上来看热闹，听到这句话后，吓了一跳，紧张的四下张望，生怕被官府的人听到。
　　这几日官府的人到处抓刺客，也不知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总之是弄得人心惶惶的，百姓都不敢随便出门，更不敢大庭广众之下随意议论皇家的事情。
　　“老板娘也不卖酒了！”几个人消遣着平日里视金钱为宝贝的老板娘。
　　“呸！”老板娘白了一眼，拿官府没办法，这几个人可是撞到枪口上了，直接开口回怼，“你们几个都不来捧场了，老娘我卖给谁啊，要说你们几个之前欠下的酒钱什么时候结算一下。”
　　几个读书人立刻噤声，面面相觑，十分默契的转身离开，仿佛完全没有听到一般，瞬间消失不见。
　　老板娘不削的冷哼一声，“一群废物，枉为读书人，斯文败类，还想要打趣来娘，看你们最近一段时间还能吃酒不，脑袋挂在裤腰带上了！”
　　人来攘往的人群很快淹没了这一段插曲，老板娘啐了一口，扭着纤细的腰肢转身回到了酒肆，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看来今天又是无生意的一天，已经两个多月了，京都城还是如此戒备森严，看来真要守够百日才算的吧。
　　老板娘关上房门转身，顿时吓了一跳，差点惊叫出声，被身后脸色苍白毫无血色躲在阴暗之中的女子吓到了。
　　若不是看清楚了女子的长相，她还真是要叫出声音来，“你怎么走路都没有声音，吓死老娘了。”
　　女子唇角紧紧的抿着，慢慢的从阴影之中走出来，脸色比刚刚来的时候好了许多，只是眼神之中透着淡漠，仿佛在她眼中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
　　“还是不能开门营业吗？”出口的声音仿佛在问天气一般毫无波澜，声音却是很好听，让人心情舒畅。
　　“哎！”老板娘轻叹一口气，颇为气愤的将手中酒瓶子放在桌子上，“他们皇家死了人，也要让老百姓跟着一起陪葬。”
　　“你就不怕脑袋挂在裤腰带上了？”女子语气平淡，老板娘却是惊了一下，她刚刚在街里自己嘀咕的话语，这丫头居然能够听到。
　　又想到她身上的剑伤，虽然从未见过她的功夫，但一定不简单。
　　“这话只有你知我知，旁的人知道的话，你也跑不了。”将二人牢牢的捆绑在一起，一损俱损。
　　女子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仿佛这件事情和自己无关一般，“我饿了。”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可能会有危险。
　　老板娘瞬间眉头一皱，脸色耷拉下来，“臭丫头，你别得寸进尺了，老娘把你从鬼门关救回来，那药材贵的连嫁妆都给你赔进去了，你还把我当老妈子使唤，你是皮痒了吧。”作势扯过扫把就要招呼着打上去。
　　眼看着扫把就要落在身上，眨眼的功夫女子已经绕到了老板娘的身后，她都没有看清楚是怎么行动的，人已经在身后传来悠然的声音，“你的钱想要打水漂了？”
　　女子悠闲自得的双手环抱在胸前，脸上虽然仍旧面无表情，但是说出去的话却是字字歪理，却又无可反驳。
　　老板娘自知不是对手，每次吵架吵不过，动手的话连人家裙边都挨不着就结束了，还真是挫败。
　　她把扫把往地上狠狠一蹲，一只手扶着扫把，一只手习惯性的使劲揉搓了几下鼻子，叉着腰道，“小丫头片子，老娘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连嫁妆都赔进去了才将你这条小命救回来，你若是不能双倍奉还我这医药费，就必须给我在这里好好干，直到把你花出去的钱都挣回来，才能离开。老娘才不做赔本买卖。”
　　老板娘从边关回京都城的路上捡到了奄奄一息的女子，那时候她满身泥泞，胸口处一片猩红，将裙子下摆染的斑斑驳驳的，再加上连日下雨，衣衫湿了又干的贴在身上，头发蓬乱不堪，完全看不清楚本来的面目。
　　若不是她就横躺在官道上，挡住了她的去路，她才不想要管这档子闲事。
　　车夫跳下马车，用脚踢了踢躺在地上的人，一动不动，顿时心下一惊，回头惊叫一声，“老板娘，这，这是一个死人。”
　　老板娘只是吩咐车夫将人挪走，别挡道，没想到遇到一个死人，若是真的闹到官府，他们可是小老百姓，说不清了。
　　老板娘顿时紧张的跳下马车，也不顾不得冰冷的雨水打湿在脸上的刺骨寒冷，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翻过趴着的女子，试探性的将手指放在她的鼻孔下面，完全没有反应，吓得顿时跌坐在地上，“死了？”仍旧不死心的询问车夫。
　　车夫也是心中一惊，他不过是个生意人，这趟生意是护送这位妇人到京都城，可不想惹上官司，立刻蹲下身子，切上了女子的颈动脉，触手的皮肤都是冰冷的毫无生机，但是微弱的跳动感让他差点落下泪来，心中终是找回了一点声音，“还有跳动，没死，没死！”
　　老板娘顾不得满身泥污，重新从地上爬起来，摸着女子脖子上的生命气息，重重的松了一口气，拍着胸脯大口的喘着粗气，“还好是活着的。”
　　可是下一刻却是犯难了，该怎么处理这个姑娘呢，若是留在这里自生自灭那人死了官府查询起来，最终还是会找到他们两个。可若是带着去救治，万一救不活那也是要吃官司的，左右都是麻烦事。
　　老板娘气的直跺脚，嘴里念叨着，“真是倒霉，怎么遇到这档子破事。”
　　最终老板娘还是一咬牙，带上了奄奄一息的女子，一边走一边心中不停的念叨着，“我不过是怕你死了连累我，救活你可是要还我银子的。”也不知道是安慰自己还是说给谁听的。
　　镇上连续找了几家医馆都不敢接受女子，认为她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这样的人若是死在了医馆那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最终车夫也害怕了，马车也不要了，吓的连连后退，一边跑一边颤抖着声音道，“我这上有老下有下的，可不能吃上官司，您还是自己想办法吧。”撒丫子跑的那叫一个快。
　　老板娘无奈的看着昏迷不醒的女子，外面的雨水已经渐渐的变成了小雪，铺满了地面，白茫茫的一片。
　　她此刻若是一走了之，女子必死无疑，只是若然如此，吃上人命官司不要紧，最重要的是这样一个花朵一样的姑娘就这么死了，她心中一痛，想到自己曾经也如此狼狈，若不是有人搭救，恐怕早就见阎王了。
　　她仿佛是下定决心一般，要紧后牙槽，将女子轻轻放下，自己跑到驾车的位置，大喊一声，“驾！”带着女子马不停蹄的抓紧时间赶路，争取在天黑之前赶回京都城，或许还有救。
　　顾不得路上的冰雪湿滑，还是在城门关闭之前赶回了京都城，她就像是一个泼妇一般，赖在医馆门口，哭天抹泪的大喊着，“大夫，您就行行好吧，救救我这妹子，我爹娘走的早，就留下我们姐妹二人相依为命，如今若是我妹妹死了，我也没法活下去了，您忍心看着一尸两命吗？”
　　老板娘声泪俱下的将他们之间编了一个凄苦的故事，眼看着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所有人都对着医馆指指点点，舆论大都同情弱者，医馆的大夫再也坐不住了，无奈的派小厮将他们带进来。
　　老板娘忍住眼底的精光，赶紧带着女子进了医馆，还不忘记对着街坊邻居抱拳作揖，表示感谢。
　　也有不少人在外面切切私语，“那不是红衣酒肆的老板娘，她什么时候冒出来一个妹妹？”
　　身后之人摇头晃脑的开口，“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便也不再议论，纷纷散去。
　　大夫看着女子苍白虚弱的样子，认真的检查了一番，眉头微皱，“这可是剑伤，这不是你妹子吧！”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老板娘被拆穿后也不恼，“反正人若是死在了医馆，咱们都要吃上官司。”凉凉的丢下一句话，倒是放松下来开始有时间喝口茶水了。
　　大夫被气得牙痒痒，恨不得立刻开门将他们二人丢出去，但是如今的京都城局势不稳，事情闹大了还真不好收场，只能硬着头皮先救人。
　　“剑伤并不严重，若是能够早点治疗，会很快痊愈，连疤痕都不会留下。”大夫摸不清楚老板娘和这女子到底是什么关系，试探的开口，“眼下伤势拖的时间有点久，伤口溃烂发炎，加之失血过多，所以才会昏迷不醒。”
　　“别说这些我听不懂的，就说怎么治吧。”老板娘不懂医术，她现在只担心人不能死在自己手中。
　　大夫看了一眼老板娘，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这位姑娘先天不足，若我没有看错，她从小便是用名贵的药材吊着命的，如今伤及根本，剑伤溃烂好治，身体的虚弱却是很难调理，需要大量的名贵药材慢慢用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