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行天下》云梦诗

239、第二百三十八章 威胁出嫁

　　再次见到紫萧，二人身份已然不同。
　　今日的如初是第一次以一国公主的身份出现，身着华丽的宫装，头戴象征着公主身份的凤冠金步摇，平日里未施粉黛的脸上挂着精致端庄的妆容，在冷茵的搀扶下，踩着自信稳定的步伐，一步一步的走近。
　　紫萧目不斜视的看着如初，她身上透出的与生俱来的贵气即使在市井之中仍然那么醒目，以至于当年自己第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这个姑娘。
　　如初和上官晋规规矩矩的按照业国礼仪行礼，紫萧端坐在主位接受着两国之间的礼尚往来。
　　“歆公主，上官大学士，”紫萧轻佻了一下眉毛，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当年初见时二人尚不熟悉，他每次捉弄自己时总是爱做这样的动作，“这段时间京都城发生太多事情了，有许多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望见谅。”
　　“多谢皇上，”上官晋拱手作揖，表达感谢，“这段时间多有叨扰，今日携公主前来一是为了答谢皇上帮助寻找公主一事，二来是向皇上辞行，离国多日，微臣该回去了。”
　　“你们要走？”紫萧脸上微变，着急的开口询问，说完似乎觉得不妥，轻咳一声，恢复了平静的语气，“公主刚刚寻回，难道不要多留几日，好好在京都城游玩一番。”
　　“多谢皇上美意，”上官晋摇头拒绝，“公主在外两年，思乡情切，想要尽快启程。”
　　紫萧脸色冷了下来，重重放下手中的茶杯，“这是大学士的意思，还是公主的意思？”挑眉眼神直直射向如初。
　　端坐在一旁始终没有开口的如初抬起头来，直直的和紫萧的视线对上，转头看了一眼上官晋，“我想和你单独聊聊。”她用的是“我”和“你”，将二人之间的关系拉入了私下。
　　紫萧凝重的神色缓和一些，盯着如初看了片刻，突然嘴角一扬，笑容染上嘴角，挥挥手，“你们都下去吧，朕和公主十分投缘，要单独叙叙旧。”
　　其他人立刻像是得到了特赦，小跑着赶紧撤离，只有上官晋离开之时担忧的看着如初，在收到她肯定的眼神之后才不放心的离开。
　　众人离去之后，紫萧的神情明显轻松了很多，语气也柔和了下来，“公主最近可还好？”重新端着茶杯放在唇边，似乎有了品茶的兴趣。
　　如初冷冷的看向紫萧，径直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主位前面站定，“紫萧，现在没有别人，你想怎样，直说！”手中捏着的白绫嘎吱作响，恨不得直接出手捆了他逼他交人。
　　紫萧心底酸涩，眸底闪现痛意，以为可以逼她就范，可她真的出现了，自己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你现在连装都不装了，就那么厌恶我吗？”
　　如初强忍着心中的痛，冷眼相对，“你抓了他不就是为了逼我来见你吗，如今你目的达到了，到底怎样你才肯放人！”
　　紫萧冷笑一声，蹭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眼睛死死的盯着如初，一步一步朝着她走来，“原来你心底的那个人是他，怪不得你始终不肯留在这里，你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到他身边，是吗？”
　　一直担心司辰会走近她的心，但是当看到她在那个人面前那么小心翼翼，乖巧懂事的模样，才发现她不是天生冷清，只是没有面对到自己的喜欢之人。
　　这几日他嫉妒到发狂，听着那人一字一句述说着他们二人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从出生他将弱小的她抱在怀中，奶声奶气的哭泣，到她牙牙学语抱着他的小腿喊着“哥哥！”，第一个字是他教的，第一次跑是追他的，第一次撒娇也是对着他，自己的胸口像一团火在燃烧，快要烧得他爆炸。
　　“够了！”紫萧打断了亦初还要说下去的话，恼怒的起身，一甩衣袖，不想再听下去。
　　亦初不怕死的喊住他，“知道为什么会让她游历江湖吗？那不是放手，只是想让她更加灿烂。因为我的身份注定是束缚她的翅膀，只有自己变得足够强大，才能将她护佑在羽翼之下，这便是我对她的爱。”杀人诛心，他从小便运用的炉火纯青。
　　紫萧却误会了他们二人是彼此相爱，不过是受到了身份的束缚，才各自天涯，心却是在一处的。
　　如初知道他误会了，如此也好，也许只有这样才能彻底忘了自己，断了执念。
　　“条件！”如初直入主题。
　　紫萧挂上邪魅的笑容，仿佛是嗜血的恶魔，幽深的看向她，“还真是情真意切，只可惜他没机会看到了！”
　　“你把他怎么了？”如初被他的样子吓到，着急的上前扯住他的衣袖，眼睛里面全是担忧。
　　虽然知道紫萧不会冲动到现在就想要杀掉亦初，此刻燕国政局不稳，若是亦初在燕国出事，会挑起两国争端，外忧内患，对他不利。
　　可是难保他俩不会一言不合冲动行事，亦初从小就生活在深宫之中，若是单论武力根本不是紫萧的对手。
　　看着她担忧的样子，紫萧只觉得讽刺，一把扯过她，毫不怜惜的捏着她的脸颊，对她微微蹙起的眉头视而不见，“怎么心疼？害怕我杀了他？”
　　“你不会，”如初心底微微紧缩了一下，还是试探的开口，“杀了他对你没有好处，你也不想两国现在就开战。”
　　“那只是你以为的，杀了他，业国便是群龙无首，对我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紫萧好似真的想过这个问题。
　　如初心底一慌，心底的疼痛更甚，“不要，你要什么条件，尽管提。”尽量顺着他的意思，不能激怒他。
　　“公主好大方，”紫萧声音透着诡异，一把放开她，看着她脸颊上深深的红痕，侧转了头，“你说了可能作数？”
　　如初赶紧点头，“作数，我以慕容皇室的名义起誓，决不食言。”举起右手做发誓状。
　　“我要你！”紫萧指向如初。
　　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的如初并没有多少惊讶，苦笑一声，“你留下我有何意义？”
　　“两国联姻本就是当年你母亲订立的，如今由你我二人完成岂不是两全其美，还是公主殿下当真觉得你那位8岁的小侄女昌平公主嫁过来更好。”紫萧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昌平公主，业国皇帝的长公主，那是她看着出生的小侄女，还曾抱在怀中和母亲一起逗弄过。慕容若菲这个名字便是母亲给她的祝福，希望她能无忧无虑的长大。
　　自己若是不肯答应嫁过来，那么出嫁的只能是昌平公主，太皇太后这样的人，小小的昌平怎么能够应对。
　　“颜如初，”紫萧顿了一下，“不对，应该叫你慕容歆儿，你身为一国公主，自幼享受了常人不能享受的尊荣，难道不应该为了你的国家做出一个公主应该有的贡献吗？”
　　如初凄楚的笑容荡在脸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再次对上紫萧的视线，眼神变得异常坚定，“好，我答应你。”
　　这几个字仿佛有千斤重，心情瞬间沉重了不少。
　　“公主还真是痛快，那就有劳公主回去做好准备，钦天监算好，三日后就是宜嫁娶的好日子，咱们大婚的日子就定在那天。”紫萧重新走回主位坐下，仿佛一个帝王对臣子的命令一般开口。
　　“我阿兄呢？”如初知道这是一个坑，一个自己心甘情愿跳下去的坑。
　　紫萧眼神一冷，压抑着怒火，“公主放心，婚礼那日，定然会让你的兄长前来观礼。”
　　言外之意就是等到成婚后才会放人，如初长出一口气，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看到门口站着的上官晋几不可见的点了一下头，示意他亦初尚且平安，便未曾再开口。
　　一路回驿馆，如初都一言不发，仿佛失了魂魄一般。上官晋也不好多问，只能默默的跟着。
　　还未走到驿馆，便看到十里红妆延伸到了大门口很远的地方，引来一群围观的百姓驻足观看。
　　陈默焦急的在门口徘徊，伸长脖子翘首以盼的看向远方。
　　看到他们的马车，仿佛是看到救星，一溜烟的跑上前，掀开帘子迎下如初，“公主，不好了，出事了。”
　　上官晋谨慎的左右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回去再说。”
　　一行人刚进院子，陈默就迫不及待的开口道，“刚刚礼部送过来的聘礼，说是三日后就要成婚。”
　　“成婚？”上官晋被说的一头雾水，“什么成婚，谁要成婚？”
　　“我。”如初淡淡的开口。
　　“你，”上官晋被惊了一下，瞬间反应过来，转头再次看向外面洋洋洒洒的聘礼，“这是燕国皇帝的要求？”
　　如初没有反驳，默认。
　　“岂有此理，怎能如此蛮狠无礼，我这就入宫和他们分说一二。”陈默一直都十分疼爱如初，如今看她淡漠的样子，自是以为她是被强迫的，提着剑就要冲进宫里。
　　“陈将军，稍安勿躁。”上官晋眼疾手快拦住他，“主上如今在他们手中，切不可冲动行事。”
　　如初看着他们二人凝重的样子，本就烦躁的思绪更加混乱，脸上退的毫无血色，“婚约始终是需要有人去履行的，本就是母亲所定，我去承担再合适不过了。”
　　“公主三思，还望公主和家中商议一下。”陈默焦急的开口劝说，这件事情他们没法和颜清歌夫妇二人交代。
　　“难道可以留下阿兄不管，还是准备回去将昌平送过来？”如初反问的两个问题，让二人沉默的低下了头。
　　“公主，是我们没有照顾好主上和您。”上官晋默默的跪在了地上，心中痛苦交织着愧疚，就算长公主和王爷不怪罪，自己也不肯原谅自己。
　　“微臣该死。”陈默也只能陪着上官晋一起跪下，缓解心口的不适。
　　如初仰望着灰蒙蒙的天，心中不知道是痛多一点还是涩多一点，回头正好看到站在回廊里推着轮椅看着他们的冷茵和岳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