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行天下》云梦诗

232、第二百三十一章 业国公主

　　被点到名的如初深吸一口气，今日恐怕是躲不过去了，缓缓抬起头来，双手轻轻的将额前碎发整理一下，露出和画上一模一样的面容，转头看向上官晋，略带威仪的声音传来，“师父，让你们担心了。”
　　上官晋脸上一片震惊，好似刚刚才发现端倪，“公主！”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十分恭敬。
　　如初亲自走到他身侧，将他扶起，“师父恕罪，歆儿任性了。”
　　上官晋紧紧的握住如初的手，唇角都在颤抖，十分激动的开口，“公主言重了，皇上和长公主都十分担心你，能找到你就好。”
　　司辰终于想起来上官晋哪里眼熟了，不就正合自己府中居住的那位上官岳明有着八分相似的脸庞吗！
　　好似明白了康王的用意，之前他一直觉得父亲给自己定亲有些过于莽撞了。
　　“你当真是歆公主？”紫萧不确定的再次开口询问。
　　如初抬起头，眼神带着睥睨一切的傲气，看了一眼震惊到不能言语的太皇太后，一字一句的回答道，“是。”
　　“一派胡言，”太皇太后被激得失去了理智，从椅子上站起来怒斥道，“你以为你勾结业国，随便编造一个公主的身份就能蒙混过去？一国公主怎会是你这个样子？”
　　“那应该是什么样子？”上官晋赶在如初开口之前跨前一步，将她护在身后，怒怼一句。
　　“放肆，你敢如此对哀家无礼！”太皇太后怒气冲冲的开口。
　　上官晋可不会做出任何退让，“礼仪是相对的，敢问您如今在朝堂之上是何身份？”
　　“本宫乃是燕国的太皇太后。”不屑的冷哼。
　　“那请问您是在垂帘听政吗？”上官晋不卑不亢的反问。
　　太皇太后噎了一下，“如何？”
　　上官晋冷眼看着她，最终将视线转向紫萧，“在业国，后宫不可干政，不知燕国是否也有同样的规矩。”
　　紫萧眼睛瞥了一眼被气得快要冒烟的太皇太后，不愧是大学士，一开口就直击要害。
　　“皇祖母今日是审讯案子的。”言外之意就是默认了这句话。
　　太皇太后气得握紧拳头，一甩衣袖，重新坐下，冷冷的嘲讽道，“那么当年业国大长公主临朝听政也是牝鸡司晨了！”
　　“太皇太后请慎言！”上官晋眼神犀利，“我朝大长公主乃是受到了皇上的亲自恳求，整个慕容宗室认可之后的垂帘听政。”
　　上官晋恭敬的抱拳对上作揖，“当时我朝皇帝年仅7岁，乃是幼稚孩童，大长公主不辞辛劳，代为执掌国事，整个业国上下无不钦佩。莫非太皇太后想要效仿之？”
　　成功将她带入了自己的节奏中，太皇太后气恼的无法言语。
　　“上官大人说笑了。”礼部尚书立刻上前打圆场，他是太皇太后的娘家弟弟，自是不希望自己的姐姐被怼的无法言语。
　　上官晋白了一眼，没有搭理他。
　　“上官大人可要看清楚了，一个来自江湖的乡野丫头，也不过是你们大长公主收养的义女，父不详，怎可称为公主！”太皇太后继续攻击如初。
　　“江湖？父不详？”上官晋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好听的笑话，“当年承蒙大长公主不嫌弃，请微臣做了长公主殿下的启蒙老师，是以公主一直唤臣一声师父，怎么会认错？太皇太后这是要和微臣论一下出身吗？”
　　“长公主殿下的生母乃是我朝大长公主，身份尊贵无比，生父乃是颜国公府的嫡公子，先帝亲封的摄政王颜清歌，”十分自豪的看着业国众臣，这可是他们捧在手心里的公主，“再往上推，祖父乃是曾经多次领兵出征取得定州战役胜利的颜国公，外祖父是慕容皇室的正统皇帝，曾外祖父是萧子大人的第三代嫡亲血脉，如今朝庆城的萧家也不过是曾经的一支庶出支脉而已。”故意将定州战役咬的十分重，在场所有人都知道定州战役便是和燕国交战，当年确实是业国的常胜将军，若不是被人出卖，怎么会战死沙场。而朝庆城的萧家更是直指太后萧氏的母族，所有人都知道萧氏便是来自朝庆城的萧家，还是当年大长公主亲自挑选的人选。
　　“如此身份，放眼整个西洲大陆都找不到几个能比她更加高贵出身之人，太皇太后还有何疑问？”上官晋决不允许任何人诋毁如初。
　　紫萧震惊于上官晋的话，他一直担心以如初的身份入宫无法给她皇后之名，如今看来是自己配不上她，她根本不需要什么皇后的位置。
　　司辰脑海中在慢慢消化着上官晋的话，难怪母亲一直念叨着要自己对如初好一点，父亲拼了命的要算计师叔得到这门亲事。
　　如初缓缓推开上官晋，她不是需要人保护的花朵，手腕上戴着的锁链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格外刺耳。
　　“我自出生起就生活在业国皇宫，母亲一直教育我要做一个正直善良的人，不能仗着自己的身份和地位欺负他人。”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一直看着太皇太后，意有所指的继续开口，“当年兄长年幼，父母共同协助兄长外平侵略，内安朝政，直至兄长成年亲政，功成身退之后便带着我退隐江湖，幸得父母疼爱才能自由游历江湖，率性而为。此次入京都城乃是为了年幼时父母所定婚事，机缘巧合之下进入燕国皇宫，如今可否容我回国？”
　　紫萧定定的看着如初，第一次感受到了她身为公主的气度，那是她与生俱来的，而那些傲气也不过是她身后强大的底气而已。
　　司辰张了张口，发现自己已经无法护佑她，原来她身后已经足够强大，根本不需要任何人保护，她所说的独来独往并不只是夸大其词。
　　太皇太后一阵心慌后怕，她笃定的眼神和刚刚坚定的话语，让她感觉密室的搜查结果定然还有后招，此刻不能再不依不饶。
　　“误会，一切都是误会，”太皇太后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笑着起身，亲自走下主位，想要上前一步拉住如初，被上官晋拦在前面，她只好尴尬的轻咳一声，“如初啊，你怎么不早说你就是歆公主，进宫这段时间以来真是委屈你了，来人，还不快给歆公主解开这些东西！”转头嗔怪的看向一旁的刑部官员。
　　小官员立刻上前解开了如初手腕上的锁链，得到解放的如初揉着自己充满红痕的手腕，对着上官晋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碍。
　　“长公主牵涉的案件，如今可以结案了吗？”上官晋眼神带着十二分的压力，看着刑部官员。
　　刑部官员冷汗直冒，颤颤巍巍的看向紫萧。
　　太皇太后抢在紫萧前面着急的道，“可以，歆公主如此高贵之人怎么会是杀人犯呢？”对着自己身后的嬷嬷使了个眼色，嬷嬷立刻会意悄悄退出大殿，“今日的审理就是为了还公主一个清白，我们已经查清楚，杀死太后的凶手是冯贵太妃。”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一脸震惊的看向太皇太后。
　　她完全无视众人的视线，继续轻笑着看向紫萧，“哀家早就已经调查清楚了，冯贵太妃根本就不是冯悦的亲生女儿，不过是远方亲戚家的孩子，入宫之前就和冯章有私情，两个人合谋想要杀了太后嫁祸给歆公主，事成之后她便顺理成章的成为太后，冯章能够把持朝政。这便是她的供词和投毒所用的毒药。”太皇太后吩咐旁边的丫鬟递上早就准备好的供词和毒药瓶。
　　姜不愧是老的辣，原来她早就做好了两手准备，替罪羔羊都找好了。不过冯贵太妃被推出来也不冤枉，本来就是她动的手，只不过她恐怕是没机会说出幕后指使人了。
　　果然，太皇太后的证据刚刚递到刑部尚书手中，殿外就传来消息，冯贵太妃畏罪自杀了。此事到此算是告一段落，“真相”浮出水面。
　　“多谢贵国还公主一个清白，公主疲累，微臣先带公主回驿馆休息。”上官晋扶着伤痕累累的如初，转身离开。
　　驿站
　　如初低着头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一般，聆听着亦初滔滔不绝的训斥。
　　亦初襁褓时候就已经被拥上了那个位置，从小就被教养着如何成为一个帝王，久而久之变得少年老成，喜怒不形于色，加之他总是冷凝着一张脸，不怒自威，很多人在他面前说话都小心翼翼的。
　　只是很少见他如此恼怒完全不顾形象身份的斥责，说到激动的地方气息都有些不稳当。
　　陈默悄悄的拽了拽如初的衣袖，递给她一杯茶，冲着亦初的方向努努嘴。
　　如初立刻会意，眉开眼笑的端着茶水凑上前，举到胸前，“阿兄，喝茶！”
　　亦初正说的起劲，恨不得揪住她的耳朵教育一番，被这么一打断，皱眉不认同的看向如初，此刻正撅着小嘴巴巴的望着自己，心底的火气消散的七七八八，却仍旧绷着脸，接过茶杯端在手中，未饮下。
　　“阿兄，润润喉吧。”如初讨好的开口。
　　亦初在如初期待的眼神下，端着茶杯缓缓靠近唇边，轻轻抿了一口，和他平日里喝的茶水相去甚远，不过是市井所购。
　　“你可知错？”亦初带着最后一丝怒火问道。
　　如初立刻点头，十分乖巧，“知道了。”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认错第一人，再犯也是第一人！”亦初颇为无奈的感叹一声。放下茶杯，“若是姑姑和舅父知道你如此任性，还会放任你不管吗？你知不知道这一次有多危险？”
　　如初只能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