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行天下》云梦诗

227、第二百二十六章 告知真相

　　太皇太后此话的目的很是直白，因为她深知眼下的形势想要名正言顺的坐实自己刺杀太后的罪名十分不易，加之这件事情不能细究，一旦让紫萧找到证据证明她才是幕后真凶，他们之间的祖孙情也就到头了。
　　这件事设计的漏洞太多，只有在当日混乱中杀了如初才能成功，一旦深入调查就会发现证据不足，而且以紫萧的能力想要翻案只是时间的问题，更何况还有一个康王做后盾。
　　太皇太后对如初最大的不满便是紫萧对她太过在意，远远超出了她的可控范围，让她惶恐不安。若是能够破坏二人的感情，让紫萧重新变回无情帝王，目的便也能达到，还能不伤害他们之间的感情。
　　看似感恩的条件，却有着更加险恶的目的。
　　“你很聪明，若不是康王府早早定下了你，也许留你在他身边对他的霸业会有很大帮助。”太皇太后对她能够看穿自己的目的一点都不意外，自己精心栽培赵钰儿多年，她却只学会了那些阴毒狠辣的招式，却没有眼前之人聪明通透。
　　“如果我不答应呢？”如初天生反骨，想用自己的性命威胁她就范，她的命只有她自己不要的时候才会送出，其他人想要恐怕要好好掂量一下自己了。
　　“哈哈，”好似早就料到她会如此回答，太皇太后得意的看向她，“你当真以为萧儿对你死心塌地？”
　　如初内心深深的一颤，大概猜到了她接下来会往哪里刺入刀子，但面上尽力维持着平静。
　　早已看惯了世态人心太皇太后看到如初勉力维持的平静，心底忍不住激动起来，终于找到了突破口。
　　“他自幼就在东宫长大，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开始筹谋扳倒冯家，隐忍多年，一直示弱让冯家放松警惕，每一步都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为了达到目的他刻苦用功，暗中培植自己的力量，在京都城中以商贩的身份结交江湖人士，就是为了调查冯家培养的杀手组织夜幽冥，同时也是为了寻找悯生玉的下落。”
　　说话期间，一直观察着如初的表情，只要她有一丝裂痕，今日这些话就没有白说。
　　“多番打听之下，才知道悯生玉和川江十三盟渊源颇深，他便上演了一出苦肉计和川江镖局的帮主成为了朋友，目的就是为了查清楚悯生玉的事情。为此他精心设计了一场调包计，利用东宫寿礼丢失一事一石二鸟，不仅除掉了冯家安插在东宫的奸细过贾，还彻底赢得了川江镖局的信任，带着他一起南下。”
　　如初听着太皇太后仿佛讲故事一般娓娓道来，这些事情当年赵钰儿已经拆穿过一次了，他们初见面时确实目的不单纯，彼此都带着试探和算计。
　　见如初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太皇太后冷笑一声，继续开口，“后来的事情大抵你是知道了，一路上你们遇到了冯家派出的夜幽冥杀手，甚至被掳掠，这些其实都是萧儿计划好的，为的就是能够得到西北的军权，将自己人安插到军营中。”
　　“罗一簇呢，杀了他们也是你们计划的一部分？”如果说之前所有的筹谋她都可以理解，那么无辜的罗一族呢？
　　“罗一族是进入戈壁沙漠最后的屏障，只有除了他们族人才能真正得到西北的控制权，这就是他们的命运。”太皇太后轻描淡写的回答。
　　如初握紧的了拳头，原来在上位者眼中所有人都可以被牺牲。
　　“你们还真是不把百姓的性命当回事。”如初讽刺道。
　　太皇太后不以为意的冷哼一声，“那些人不过蝼蚁，能够为燕国的大业做出牺牲也是死得其所。”
　　“先帝突然驾崩，让萧儿的计划只能暂时中断，哀家本来还在担心如何让萧儿继续示弱，使冯章相信他无能昏聩，没想到你恰好出现，成为了最佳人选。若不是赵钰儿这个蠢货太过急切，找到冯章合作想要通过火烧川江镖局除掉你，也不会让冯章知道你会是萧儿的软肋。”
　　“冯章本就没打算烧死我，只想要利用我。”这也是自己恰好没有在镖局的时候才会着火的原因，以前只以为是巧合，后来才发现不过是有意为之。
　　“赵王更加蠢笨，居然想要帮自己女儿除掉成为皇后路上的绊脚石，所以趁机用了迷药，想让镖局所有人都葬身火海。”太皇太后摇头叹息。
　　“利益熏心。”难道不是她慢慢培植起来的野心？
　　“哀家训斥一顿后，亲自派人调查，发现你的价值远远高于赵钰儿，竟然会是司辰的未婚妻，如此一来康王府也可以拉拢用之，之后便安排你入宫，放在哀家眼皮子底下控制着。”
　　“萧儿一开始的所作所为连哀家都蒙在鼓里，以为他为了你和康王府当真决裂了，所以才多加阻拦，因此促成了萧儿的计划。他故意和司辰为了你冲突不断，甚至大打出手，让所有人都以为皇上为了一个女人不惜荒废朝政和康王府反目，让冯章对你的价值深信不疑。和司辰联合起来上演了一出苦肉计，迷惑冯章，让他以为可以拉拢司辰入伙，彻底放松了警惕。再利用业国使臣催婚一事，斥责了冯家，逼得冯家铤而走险，司辰反水来一个瓮中捉鳖，将他们一举歼灭，真是我们燕云家的好儿郎。”太皇太后言辞之中透着一种自豪感。
　　“而你利用这个空隙，为我精心设计了一个必死之局，让我故意发现幕后暗中协助之人一直都是赵王，包括火烧镖局一事，罗一族灭族一事，甚至和业国通敌一事都是有他的份，而赵王从来都是你的人。”一开始如初只以为是赵钰儿心狠手辣想要自己的性命，后来也是在自己被追杀受伤那次才明白过来，赵钰儿一个闺阁女子，怎会有如此大的能耐指挥了夜幽冥的人。
　　直到冷茵在赵王府发现了罗一族的令牌，她渐渐明白了赵王其实才是扮猪吃老虎之人，一直在幕后暗中善后。
　　而当日在冷宫之中见到的那个听黑衣人汇报之人虽然是紫萧。可是以紫萧和赵王的关系，若是想要汇报情况也不一定非要在冷宫之中，还有很多地方可以私下见面。那么这背后就一定还有一个人，在知道罗一族的事情之后，再加上赵王这个多面派，反应过来他的主子可能不止一人，而且他的野心巨大，绝不甘心只当一颗棋子。那么这个背后之人很有可能就是太皇太后，因为她不方便出宫所以他们只能偷偷入宫汇报。为了掩人耳目，赵王故意找了一个武功高强之人隐藏在冷宫之中，假扮鬼怪，防止宫人靠近，发现他们的秘密。
　　“以我的脾性，定然会和赵王大战一场，就算不死也会受伤，再利用黑衣杀手将我引到宁寿宫，以黑衣人的能力杀掉已经受伤的我多了几分可能。最终我杀了你的黑衣杀手，却也失去了战斗力，你再安排冯贵太妃出手给我下药，趁机杀了太后，嫁祸给我，大庭广众之下再来一个恰到好处的出现，让所有人都成为指认我便是杀害太后的凶手，让我百口莫辩。”如初一字一句的将太皇太后的谋划和盘托出。
　　“而你借我之手，除掉了背叛你的赵王。”赵王经年累月之下早已生出了异心，想要利用赵钰儿入宫之后生下皇长子，从而能够以国丈的身份架空紫萧，掌握实权，这自然不是太皇太后想要的结果。
　　“没错，”太皇太后承认的大方，“哀家当初将女儿嫁给他就是为了让她成为哀家的一柄剑，可惜哀家的女儿死得早，不然也不会轮到赵王妃这个贱人入府，日日吹着枕边风，让他生出了异心。”
　　“所以赵钰儿也是你杀的。”如初用的是肯定句，她一开始听说赵钰儿的死状之时，也以为是亦初直接派人做的，后来看到太皇太后的手段之后，突然明白过来，亦初不削对付一个燕国人，他只会做一个递刀子之人。
　　太皇太后突然有点惺惺相惜之感了，“没用之人，不必留着。”赵王既然敢背叛，就彻底断了他的念想，心狠到自己的亲外孙都不会手软。
　　“是你故意嫁祸给冯家。”如初十分好奇，她是如何做到让赵王那样一个多疑的人相信是冯章出手杀了赵钰儿。
　　太皇太后摇摇头，“这次你猜错了，”十分得意的看着如初，难得她猜错一回，“他怎会看不明白是谁杀的赵钰儿，他又不是只有赵钰儿一个女儿，怎会为了一个早已废弃的棋子铤而走险。那个笨蛋，以为攀上了业国，就可以为所欲为，业国细作递给了他冯家的罪证，尤其是通敌叛国的证据，他就以为可以彻底扳倒冯家，从而利用业国的力量把控朝政，到时候哀家的性命也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
　　如初恍然大悟，原来当晚亦初说的什么都不需要做是这个意思，陈默提醒过她亦初会为她讨回一个公道，她当日并未在意，看似毫无关联的事情，却是环环相扣。
　　陈默出现在赵王府的那一日恐怕就已经安排好了今日之事，难怪亦初会亲自前来，这个局确实需要他。
　　“冯贵太妃呢？”如初一开始对她的有意接近就十分排斥，从未真正交过心，本以为不过是冯家派来试探自己的，“你许诺了她什么？”那个精明的女人，不会无缘无故的铤而走险为她杀人。
　　“太后之位。”
　　“将来的太皇太后！”如初故意将来两个字咬的十分重，讥讽的看着她，挑明了冯贵太妃的野心。
　　太皇太后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哀家不会让她有这个机会的。”
　　“贵太妃，你听到了吗？与虎谋皮终究不过是落得一个鱼死网破的下场而已。”如初故意将这句话朝着她的身后大声嚷嚷出来，为的就是让躲在门口听了这么久的冯贵太妃听得清清楚楚。
　　太皇太后见到如初笃定的神色，惊慌失措的回头，果然看到冯贵太妃眼中燃烧着怒火的出现在门口，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你从未想过给我那个位置，我不过是你手中的一颗棋子，是吗？”
　　“你？”太皇太后惊疑的看着正从门口处一步一步慢慢走近的冯贵太妃，转头怒瞪着如初，才明白自己被算计了，“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