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行天下》云梦诗

225、第二百二十四章 关入暗牢

　　再次醒来，已经是七日后的事情。
　　如初捂着自己的脑袋，炸裂般的疼痛感席卷全身，手臂被包裹在厚厚的纱布中，暂时用木板固定着，无法动弹。
　　环视一周，发现自己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小房间里面，三面环墙，只有正前方的位置有一个小门和小方形窗口，透着几缕微光，阴暗潮湿的房间里面只有一张木板床和一个木头桌子，上面点着一盏破旧的煤油灯，散发着微弱的黄色光芒。
　　“咳咳咳，”忍不住发出一阵咳嗽声，用尽力气高喊着，“有没有人啊？”
　　外面的人似乎听到声音传来脚步声，不到片刻门口处传来锁链的脆响，门从外面推开，逆光看不清样貌。
　　渐渐走进才发现是一个约莫五十多岁的嬷嬷，手中似乎还端着一个托盘，她将托盘放在旁边的桌子上，走上前扶起如初，“你醒了，先喝药吧。”
　　如初充满疑惑的看着她端起药碗，递到自己面前，因为双臂不能动，她一勺一勺的慢慢喂自己喝。
　　眼看着一碗药见了底，药汁粘在唇角边，嬷嬷从怀中掏出手帕擦拭了一下，“喝了药，多休息，才能好的快点。金太医一会过来再给你换药。”
　　口中的苦涩无法消散，如初吞咽了几下，“给我点水。”声音沙哑。
　　嬷嬷不耐烦的转身倒了水喂给她，“毛病还挺多，进了这里的人就没几个像你这么麻烦的。”
　　“这是什么地方？”喝过水后，喉咙恢复了一些，如初开口询问。
　　嬷嬷仿佛看傻瓜一样看了她一眼，“这是西宫地牢，专门关押后宫之中有罪之人的。”
　　“有罪之人”这四个字仿佛带着嘲讽的意味，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紫萧最后那个怀疑的眼神。
　　嬷嬷见她又发起呆来，扶着她躺下之后，口中还抱怨着，“还真是命大，这样都能活下来。”锁上房门离开。
　　只能看着阴暗的天花板发呆的如初没有再开口询问，这个嬷嬷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定然是不会告诉自己什么的，只能等待金太医过来再说。
　　金太医听说如初醒过来后立刻赶了过来，再次见面他仍旧是意气风发的太医，而自己已经成为了毫无人样的阶下囚。
　　“你怎么总是能把自己弄得奄奄一息，你知不知道这伤口若是再深几分，你这条胳膊就废了。”金太医给她换好药，小心翼翼的固定住木板，一边收拾那些带血纱布，一边数落着，“每次见你都是伤痕累累，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拿命去博了。”
　　躺在那里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如初的声音仿佛空灵一般，“太后的葬礼结束了吗？”
　　金太医碎碎念的话顿时停了下来，看着她灰白的脸色，心中不忍，终究是让这个姑娘承受了太多，“结束了，你已经昏睡了七日了。”
　　一颗泪珠滑落，脸上没有表情，仿佛什么情绪都没有，“赵王死了吗？”杀死太后的凶手，放在哪个国家都是重罪，自己这次恐怕是真的会死。
　　金太医跪在地上，对着如初拜了一拜，“多谢你为红衣报仇，可是若是早知道你是用这种方式报仇，我定然不会同意。”他若是知道红衣的死是赵王下手的，随便一次给他诊治的时候动个手脚就解决了他，何必付出这么惨重的代价。
　　“这是我欠她的。”如初淡淡的开口，“只是还有一人未除。”恐怕都没面目下去见红衣姐姐。
　　“够了，”金太医惊恐的按住她的手腕，“若是红衣还在，绝不希望她拿命救回来的人再用自己的性命为她报仇，你好好活着就是对她最大的慰藉。”他喜欢红衣，所以希望她所救之人也能平安。
　　“她不会放过我的。”如初说着残忍的事实。
　　金太医也沉默了下来，如初这么聪明，怎么会猜不到外面的情况。
　　如今朝堂之上为了杀害太后一事吵得沸沸扬扬，经过叛乱之事本就乱糟糟的京都城更添了一笔混乱。
　　加之太皇太后极力挑唆，作为最有力的第一人证，言之凿凿的说是亲眼所见如初杀了太后，又有那么多宫人作证，匕首也是皇上送给如初的。
　　如今人证物证俱全，就连刑部和大理寺都无法翻案。
　　整个燕国只有康王府的小王爷出面为如初说话，以她是小王爷未婚妻的名义公开维护她，一口咬定她没有杀人，但是又拿不出证据。
　　如初又一直都在昏迷之中，无法为自己辩解提供其他证词，太皇太后趁机施压，煽动百官倒逼让皇上立即下令处死。
　　这几日闹腾的不可开交，皇上只能以太后葬礼为理由尽力拖延。但是也不得不做出让步，将如初关押到西宫地牢里面严加看守。西宫是太皇太后的地盘，想要出手对付昏迷不醒的如初轻而易举，因此皇上安排了自己的奶娘也就是刚刚那个周嬷嬷亲自照料，聂荣派人把守在外面，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入，绝不让任何人有机可乘。
　　“如初，我知道你不会随便杀人，现在的所有证据都对你不利，你再好好想想还有什么细节是可以证明你清白的，我们帮你去找。”如今只有金太医能够随时见到如初，司辰只好委托他传递消息。
　　如初回神看向金太医，苍白的唇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用，她们为我精心设计好的圈套，怎么会让我有机会逃脱。”想要堵住悠悠众口不是单靠一张嘴就能辩解的。
　　“你为何会出现在太后寝宫？”司辰早就知道如初心如死灰不肯辩解，所以特意告诉她，如果她不肯说就换一个问题，寻找答案。
　　如初心头的压抑感瞬间袭来，缓缓开口将那日发生事情倾泻而出，“是我大意了，着了他们的道。”
　　金太医不擅长这些，但是认真的听着每一个字，打算出去后复述给司辰听，让他寻找线索。
　　“别灰心，一定还有办法的。”金太医安慰着如初。
　　如初似乎并不担心这些，摇摇头，“帮我转告司辰，不要再管这件事情了，好不容易脱身，千万不要再牵扯进来。”
　　从那日看到司辰和紫萧同时出现在宁寿宫时，如初瞬间如醍醐灌顶，明白了一切。司辰从未背叛过皇上，恐怕一切都是他们二人计划好的，为的就是蒙蔽冯家逼迫他们出手，一网打尽。
　　只是这个计划当中，自己恐怕也是那个被他们推到台前的“红颜祸水”，这也是一直以来赵王多次想要除掉自己，冯章故意放水的原因。
　　冯章想要利用自己让紫萧和司辰反目，从而拉拢康王府，只要康王府能够站在他们那边，冯章的计划就胜算更大。
　　扶持一个毫无根基，不善谋略的康王小王爷坐上皇位，到时候给他娶一个冯氏女子，生下孩子之后，就会失去利用价值，扶持幼儿登基，冯章也能继续大权在握，徐徐图之。
　　紫萧和司辰就是看透了冯家的意图，将计就计，利用冯家急切的心情合演了这么一出大戏。
　　康王府已经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想要那个位置的话就算没有冯家的计谋也有能力应对。如今答应和紫萧合作，只能说明他们想要的不是权力而是独善其身的自由，如今更不能牵扯进来。
　　“他很担心你。”金太医担忧的开口，总觉得如初言语之中透着一股决绝。
　　如初半响无言，听到外面传来周嬷嬷的脚步声才开口，“这个伤会要命吗？”
　　金太医心惊，果然自己的预感没错，她是存了死志的，立刻宽慰道，“这点伤虽然看着严重，还带着点内伤，但是你只要短时间内不要动用内力，好好调养，不会有事的。”
　　“上官兄、冷姑娘都很担心你，你可不要做傻事，相信天无绝人之路。”金太医继续劝慰着。
　　周嬷嬷推门进来的时候，正好听到最后这句话，眉头微皱。
　　“你好好照顾颜姑娘，我明日再来。”金太医留下这句话，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周嬷嬷看着躺在床上之人，眼神空洞毫无生气，心头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还是养好身体最重要。”也不知道是不是和她说的，声音寡淡，面无表情。
　　回答她的仍旧是毫无生气的空气。
　　康王府内
　　气氛降到了冰点，康王夫妇坐在主位，金太医坐在左侧最前方，司辰和岳明坐在右侧，冷茵乖巧的站在岳明身后，眼睛时不时的看一眼滔滔不绝的讲述会见如初细节的金太医。
　　金太医每说一句，气压就低一点，直到他讲完最后一个字落下尾音，房间里面的氛围陷入了一片冷凝，相互看着对方，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她的伤口恢复的如何了？”司辰打破了沉默。
　　金太医立刻点头，拍着胸脯保证，“小王爷放心，有上官帮主给的治疗内伤的药方，又有宫中最好的伤药，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了，不日便能行动自由。”
　　岳明放下心来，自从听说如初受伤，他就没有休息好一个晚上，如今只能从金太医空中得知一些消息和病情发展情况。
　　“如姐姐一定很疼，她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冷茵红了眼眶，她虽不懂朝政，但也听说了这几日的消息，十分担忧如初。听说赵王被杀一事，一直以为是她为了罗一族的事情杀了赵王报仇，所以才会身受重伤，让那些人有机可乘，十分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