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行天下》云梦诗

216、第二百一十五章 兄长身份

　　当夜，颜如初感觉身后之人的手臂似有所感一般紧紧的搂着自己，似乎生怕一放手就消失不见一般。
　　二人一夜未眠，各怀心事的睁眼到天亮，直到天刚蒙蒙亮，身后之人蹑手蹑脚的起身上朝之后，暗夜中的颜如初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衣袖里面滑出的药瓶静静的落在床榻上，眼角滑下一颗泪珠，缓缓闭上眼睛。
　　彻夜未眠的紫萧从宁安宫出来后就冷凝着一张脸，直到散了朝会，脸色都阴沉的可怕，写满了生人勿进。
　　“聂荣可回来了？”紫萧在寝宫内来回踱着步子，心焦如焚的等了一个晚上，若不是不想让颜如初担忧，昨夜就忍不住了。
　　青意满头官司，心中不断的在祈祷聂统领赶紧回来吧，不然自己小命休已。
　　“一群饭桶，查个人还需要这么久。”这一次总感觉心中无底，慌乱的像要抓不住的流沙。
　　包括青意在内的一屋子宫人跪在地上，站战战兢兢，生怕一不小心就当了炮灰。
　　“皇上。”聂荣的声音仿佛天籁，让一群人顿时感觉呼吸都畅通了。
　　青意赶紧驱散宫人，掩好房门，将聂荣请进来，一边走一边小声的道，“最好是好消息，不然咱俩都走不出去。”
　　聂荣捏了一把冷汗，心中默默回想一遍自己调查到的消息，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了。
　　还未来得及行礼，紫萧已经迫不及待的询问，“如何，查到什么了？”
　　聂荣刚刚弯到一半的膝盖硬生生的卡在那里，青意暗中拉了他一把，让他站直身子。
　　“颜姑娘的兄长是腊月二十左右到的京都城，一直都住在紫云客栈，一路上是走漕运的水路而来。属下也调查了附近的几个码头，都知道易式布坊，是做上等布料的，和京都城的许多官宦人家都有生意来往。”
　　“据探听到的消息，易氏布坊的东家还真就来自业国，只是他们一般都和掌柜的做生意，很少见到东家。目前打探到的消息和昨天在客栈里面听到的都差不多，剩下的因为不在京都城，属下派去打探消息的人已经连夜出城了，不出三日就会有消息传来。”
　　聂荣小心翼翼的观察着紫萧的脸色，见他并未动怒，暗暗看向青意，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对了。
　　青意听着似乎没什么不对的地方，似乎一切都是合情合理的。
　　紫萧若有所思的盯着眼前的一叠资料，调查的一切都太过顺利和合理，似乎都是专门为自己准备的，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只是这件事情还未来得及给他时间多想，就被另外一件猝不及防的事情打断。
　　“你说谁没了？”紫萧仿佛没听清一般再次确认一遍。
　　青意将一开始的讶异收回心底，再次确认了那个名字，心底一沉，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出这种意外！
　　三日时间，仿佛每一天都在延长放大了过，颜如初心中竟然隐隐生出几丝不舍。回看入宫以来的每一天，从一开始的想要逃离，到现在的留恋，不知何时早已融入骨血，这大概就是母亲曾经说过的，情不知何起，一往而情深。
　　“姑娘，冯贵太妃来了。”翩若总感觉今日的颜如初怪怪的，说不出来到底如何，却让人心头不安。
　　似乎上元节回来以后，就变得不一样了，宁安宫外更是增加了不少侍卫。
　　任何人想要进入都需要经过颜如初的同意，青意告诉她这是皇上对姑娘的一种保护。
　　“请她进来吧。”对这位似敌似友的贵太妃，她一直都持有怀疑的态度，这一次要走了，有些事情还是需要弄清楚的。
　　冯贵太妃仍旧趾高气昂的提步而来，身着明艳的桃红色宫装。若不是宫中有规定，只有皇后才可以着正红色，她恐怕会日日穿着明艳的红色。
　　“这宁安宫的门槛还真是高的本宫都无法进入了。”不满的抱怨声充斥着整个宫殿。
　　颜如初摆摆手，打发走了翻着白眼明显不满的翩若去准备茶水，只留下她们二人在大殿里面。
　　慢条斯理的开口道，“贵太妃是来找茬的？”
　　冯贵太妃捂唇轻笑一声，“脾气还是如此，都不让多抱怨一句，亏我一大早就赶来给你通风报信。”
　　颜如初冷下脸来，这位目的不明确，几次三番前来试探，她已经耐着性子陪她演了这么久了，还嫌自己脾气不好，那就无需再忍了，“有话直说！”就差下逐客令了。
　　“臭脾气，搁谁能受得了你。”怪太妃嘴上抱怨着，但不敢真的惹怒颜如初，见她仍旧冷眼相待，讪讪的开口，“赵钰儿死了。”几个字仿佛是一颗炸弹投入湖中一般，在心底荡起千层浪。
　　只是颜如初面上完全不动声色，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好似没有一点惊讶，“什么时候？”
　　这下换冯贵太妃惊讶了一下，“不是你动的手？”
　　“我？”颜如初明白过来了，感情她是专门过来试探自己的，摇头看向她，“我一直都在宫中，如何动手？”更何况她若是想要动手绝不会留她性命至今。她想要的是看她如何毫无希望的挣扎。
　　来之前或许还有所怀疑，但见颜如初如此笃定，且今日所见宁安宫的守卫，确实不像是颜如初的手笔，“那会是谁呢？”
　　“她是如何死的？”颜如初想到昨晚的事情，心中有了一个猜测。
　　“今日传回宫中的消息是暴毙而亡。”贵太妃一直观察着颜如初的表情，这个理由根本就说服不了她。
　　“实则如何？”这个贵太妃频频试探，恐怕还有别的目的。
　　听到颜如初这么问，她的怀疑彻底打消，好似惋惜一般道，“据说昨天半夜就开始腹痛难忍，一开始管事的主持以为只是吃错东西了，给她吃了点常备药，后来开始浑身疼痛抽搐不止，才着急的上报。等到太医院的人赶到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人早已经被折磨的奄奄一息，几个太医轮番诊治都束手无策，几乎是活活疼死的，死状很惨。”
　　这下颜如初确定动手之人定是亦初安排的人无疑了。这种死法是业国后宫常见的一种手段，看似突发疾病而亡，实则全身上下看不到一点伤痕，可身体上却有无数细小的针眼，上千根银针被打入身体，同时涌入血脉当中，随着血液的流通游走在身体的各个角落，疼痛难忍却无法医治，最终银针进入心脏穿心而亡，十分痛苦。很多皇子妃子都是这样被害，后来便禁用此法，渐渐失传，只有宫中密录中有记载。
　　陈默能够在赵王府的密室中出现，足以证明亦初也有份参与其中。只是如今赵钰儿的死他们背后又在谋划什么，是否有其他的计划，他究竟是为了什么？
　　“赵王进宫了？”发生这样的事情，赵王府岂能善罢甘休。
　　冯贵太妃就是专门来传递消息的，自然要说清楚的，“昨夜就过去了，今天一大早快马加鞭冲进宫的，先是去了福寿宫哭诉，现在恐怕已经到御书房去了。”
　　无论这件事情是谁动的手，赵王都会以此为借口给自己的要得最大化的利益，这就是一个女儿对他最后的作用了。
　　“我知道了。”颜如初回答道。
　　冯贵太妃等了片刻没有听到颜如初的下一步计划，她又不死心的追问了一句，被颜如初敷衍过去，她也就不再停留，自顾自离开。消息已经送到，她的目的也达成。
　　送走贵太妃后，颜如初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担心上官岳明他们的安危，立即联系了十三盟的人。
　　“如何了？”一见面颜如初就急切的开口询问。
　　十三盟的人立即汇报，“我们的人翻遍了整个王府，连封地的其他几个别院都找过了，什么也没有发现。”
　　这种情况很少见，以十三盟的能力不会这么久都没有消息，除非是，“康王呢，他可在府中？”
　　那人立刻回忆起来，似乎真的没有见过，“我们的人怕惊动其他人，一直低调并未进入主院，似乎也没有见到过康王夫妇。”
　　看来这盘棋不止皇上和冯悦在下，康王也有了自己意愿。所有人都认为他不善权谋，但在自己的封地想要藏匿起来并非难事。
　　“从现在开始你们所有人都按兵不动，没有我的命令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能行动。”颜如初直接下达命令。
　　“可是出了什么状况吗？”
　　“我阿兄来了，他的人定然会暗中插遍整个京都城，十三盟的人不能和他们正面遇到。”否则他们这些年的努力都白费了。
　　“属下明白，少主可要保护好自己。”他们的命令就是保护好颜如初，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十三盟的人离开后，颜如初揉着自己的额角，她并未告知他们自己准备离开的计划，这一日的事情太多了，尤其是赵钰儿的死，让她有些措手不及。看来亦初那句让所有伤害过的自己的人都要付出代价不是说说而已，她心中渐渐不安起来。
　　不知道赵王会如何反应，太皇太后又会不会趁机索取什么？
　　当晚，紫萧在御书房灯火通明，彻夜未眠，几个太医重臣都未能幸免。
　　渐渐熄灭的烛火，慢慢上升的一缕青烟，散发在空气中的点点星火，最后一丝火光熄灭。颜如初揉着僵直的胳膊站起身子，双腿都有些麻木，扶着桌角舒缓了半响才恢复了一点知觉。
　　“姑娘，您不会整夜未眠吧！”一大早推门而入准备伺候颜如初起床的翩若，看到衣衫整齐的颜如初，不可思议的惊呼一声。
　　“不困。”颜如初缓过来后，挪动着身子往梳妆台前，翩若立刻上前扶着她。看着铜镜里面印出来自己略显憔悴的脸色，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干涩的唇角微微开合，“皇上那边结束了吗？”
　　翩若立刻明白过来，喜上眉梢。一边给她梳理着乌黑的头发，一边开心的道，“姑娘是要去看皇上吧，奴婢给您梳一个最漂亮的发髻。”定是皇上昨夜未归，心中思念了。
　　颜如初正在挑选发簪的手臂僵直的弯曲定格在那里，停留片刻，换上一丝淡淡的笑意，“给我选那身水红色梅花金丝绣的衣裙，梳一个相配的发髻，就用这个双恋蝶的发簪。”将桌子上的簪子递到身后。
　　“好。”翩若第一次见到她如此在意的打扮，十分开心的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