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行天下》云梦诗

185、第一百八十四章 拒婚反抗

　　福寿宫
　　太皇太后这几日精气神好了很多，太后在宫外得了一本有趣的话本，想着太皇太后无聊，所以送过来给她逗乐子，顺便商议一下紫萧大婚的相关事宜。
　　紫萧进来请安的时候就看到二人正说的起劲，太后先看到紫萧进来，嘴角还挂着笑意，下一秒笑容便僵了一下，他的意图太过明显了。
　　太皇太后则是直接拉下脸来，瞥了一眼东张西望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的紫萧，漠然的道，“她不在。”
　　紫萧眼中的期待一点一点暗淡下去，状似无意的在旁边落座，接过宫人递上的茶杯，摩挲着杯口，并不开口，显然是不高兴了。
　　太后心底无声的叹气，紫萧从小就是这样一不高兴了脸上虽然毫无波澜，却是一言不发的坐着，让人看不透在想些什么，忍不住再次想到那晚紫萧眼底的痛苦，终究是心软了一下，“怎么这个时间过来，用过晚膳了吗？”
　　紫萧放下茶杯，看了一眼瞪着他的太皇太后，换了一个漫不经心的笑容，“她在哪？”
　　太皇太后隐忍着怒火，双手紧紧的握着，“你们都下去。”挥手遣散了宫人。
　　太后不赞同的摇摇头，赶紧出来打圆场，“萧儿，我们正在商议你的婚事，其他的以后再说。”这是不能触碰的逆鳞，一点就着。
　　紫萧讥讽的一笑，“婚事？”仿佛是在说着别人的事情，“若是没有新娘，这婚怎么成？”
　　“放肆！”太皇太后终于忍不住怒吼一声，气得她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你这个逆子，为了一个女人江山社稷都不要了吗？你信不信哀家让她看不到明日的太阳！”
　　“萧儿，不许胡闹！”太后不想祖孙二人闹矛盾，压着紫萧的脾气，“你的婚事事关两国国事，不可儿戏！”
　　“我怎么儿戏了，”紫萧重重的将茶杯放在面前的桌子上，茶水被散落出来落在了他手背上，他随意的抹了一下手背，坐直身子凝视着太皇太后，“业国使臣刚到驿馆就已经颐指气使的羞辱了礼部一番，你当真以为他们是来商议婚事的？”
　　“业国野心勃勃，此次前来本就不怀好意，他们可是一心想要统一西洲大陆的，助我大婚亲政对他们有何好处？更何况皇祖母难道不知道那位昌平长公主可是业国最受宠爱的嫡长公主，业国皇帝就算是忍心，皇后恐怕也是不忍心的，背后还有皇后的母族李家做后盾，母后想必更加清楚这个李家的势力如何，你们真的以为这门亲事就这么顺利结成？”
　　这些话无疑是戳中了婆媳二人的要害，两人都不再说话，心底沉了又沉。
　　太皇太后平缓了一些怒气，仍旧没好气的冷哼一声，“这些都是康王和礼部的事情，你不需要操心，你只要记住你是燕国的皇帝，你有你的责任在身上。”
　　“所以我就要当一个听话的，任人摆布的木偶！”紫萧不紧不慢的吐出一句话，却是敲击在了太后的心头。
　　太后眉头一皱，“萧儿，怎么和皇祖母说话呢，皇祖母为了燕国操劳半生，这么大岁数了仍旧为了你的事情东奔西走想尽办法，你是糊涂了吗？”
　　“不用和他多说，”太皇太后早已经将所有的原因都归结于那个女人身上了，推开太后的手臂，站起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紫萧，“没想到我燕云皇室还能出了你这么一个情种，为了一个女人什么都不顾了，哀家就明确告诉你，那个女人的命就攥在哀家手中，哀家纵横后宫半生，想让她活着她就是燕国最尊贵的公主，不想让她活着，哀家有无数种办法可以让她顷刻之间就消失！”
　　紫萧心底一慌，他知道太皇太后不是危言耸听。对付朝堂之上或许她心有余力不足，可是后宫之事太皇太后太有办法了，这也是当初她执意将颜如初拉入后宫的原因，成功拿捏住了紫萧的死穴。
　　“萧儿，她已经指婚给了司辰，太皇太后还收了她做义女，让她以公主的身份出嫁，这是她一个江湖女子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你千万不要冲动行事！”太后提醒紫萧太皇太后已经动了杀念，若是他再固执下去，恐怕就连太后都保不住这个女子。
　　紫萧气恼自己的软弱，更气恼自己终究是无力保护颜如初，冷哼一声，“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就真的等着改朝换代吧！”
　　“你！混账东西！”太皇太后气得差点吐血，随手抄起旁边的手炉就朝着紫萧扔过去，滚烫的炉子带着炭火狠狠的砸在了紫萧的手臂上。
　　“咣当！”一声，炉子顺着紫萧的身体落在地上，带着火星的炭火滚落了一地，星星点点的火苗慢慢的熄灭。
　　“萧儿！”太后担忧的看向紫萧被烧黑的衣衫下摆，幸亏冬季穿的多，只是手背上还是被烫红了一大片。
　　紫萧不自觉的轻声“嘶”了一声，揉搓着被烫红的手背，仿佛烫伤的不是自己的皮肤，没有丝毫的悔意。
　　太皇太后也是惊了一下，不忍的别过头去，压下心疼。
　　“你不是心心念念想知道那个女人去哪里了吗？”紫萧这是在宫中到处找不到颜如初了，问了翩若都不知道，只是说一大早就被司辰派来的小太监带走了，走的匆忙什么都没说。这下紫萧坐不住了，他当日一气之下撤掉了聂荣暗中保护的人，如今连颜如初的去了哪里，怎么了都不知道，心慌不已。想到她是被小太监叫走的，心中更加慌乱，担心是太皇太后找的借口，对颜如初不利，所以顾不得许多，匆忙赶来福寿宫寻人。
　　太皇太后早就知道他那点心思，故意封锁了颜如初的消息，就是想要断了紫萧的念想，没想到他这么沉不住气，闹腾到福寿宫来了。
　　“哀家就告诉你，”不管太后的阻拦，大声宣布，“康王妃刚刚派人进宫来报，说是和她相谈甚欢，今晚要留宿康王府了。”
　　“母后。”太后无奈的轻声开口，下意识看向紫萧。她担心紫萧因为这个事情去康王府闹腾，所以一直瞒着的。
　　紫萧心底狠狠的抽痛一下，此刻倒是宁愿她被困在宫外，也不希望听到这个结果，忘记了刚刚还祈祷过宁愿她真的和司辰在一起，也好过出事的。
　　“康王夫妇十分喜爱这个儿媳妇，如今不过是找个借口给他们二人制造机会。”太皇太后想让自己这个傻孙子认清事实，“一个心里根本就没有你的女人，你就算是强留在身边又有何用？”
　　这句话仿佛是一把带着倒刺的利刃，直接插入紫萧的心口，他呆愣的坐在那里，任由这些像刀子一样的言语不停的刺入胸口，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大哭一场。
　　“母后，萧儿只是一时迷了心窍。”太后不忍心看着紫萧心痛无助的样子，忍不住出声劝说。
　　太皇太后严肃的看向太后，“不让他认清现实，他永远醒不过来，难道燕国的江山就要拱手让人？”
　　太后被怼的无法反驳，站在那里没了言语。
　　紫萧站起身子，平视着太皇太后，“业国不会轻易同意这门婚事的！”
　　“由不得他们不同意，无论如何你都是要亲政的。”太皇太后胸有成竹。
　　太后担心二人再次吵起来，赶紧拉着紫萧跪安告退，太皇太后警告的看着紫萧，“江山才是你的责任。”
　　出了福寿宫，紫萧恼怒的一把甩开太后，步子越迈越大，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出皇宫，脑海里已经描绘出无数种司辰和颜如初在一起的画面，每一种都让他透不过气来。
　　“萧儿，”太后喊住紫萧，两个人并排走在宫道上，宫人们都远远的跟在身后，生怕听到二人之间的对话，“母后早就和你说过，身为帝王是不能有软肋的，即使有了也要藏好了，不能让人抓到，否则就会成为你永远的牵绊。”
　　紫萧脚步放缓了跟上太后的频率，淡漠的看着前方，仿佛在认真思考，“以前看着父皇那么在意您，为了您甘愿废弃后宫独宠您一人，皇祖母还经常因为这个事情和父皇争执，最终父皇搬到行宫居住，让我十分不理解，如今我终于能够体会这种感觉了。母后，”紫萧抬眼认真的看着太后，“人的一生能够遇到自己心爱之人本就不易，更何况在这个皇宫之中，如今我只恨自己能力不足，不能护佑她平安，今日的放手是为了明日的相守，但并不代表可以任人拿捏。”
　　太后焉能不知道紫萧的心思，那个孩子自己看着也喜欢，总觉得很亲切。太皇太后的强势霸道她又无可奈何，当年先帝也曾经有过心爱之人，被太皇太后强势拆散，母子二人有了隔阂，后来虽然后宫有很多女子，可是先帝总是留宿的很少，所以子嗣自然受到影响。太皇太后急不可耐，才有了后来康王到业国寻找可以诞下男嗣女子的事情，后来才有了她入宫一事。
　　太后深知自己的出现不过是恰好在太皇太后和先帝闹别扭期间，太皇太后越是不喜欢的人，先帝越是喜欢，加之自己和他心爱之人有很多相似之处，先帝便经常宠幸，没过多久就怀孕产子，太皇太后见有了男嗣也就不再对她存有偏见。
　　只是后来先帝便借着已经有了男嗣之名不再宠幸后宫，因为这个母子二人又开始了不愉快，再到后来索性皇上就以身体原因搬到了行宫居住，致死都没有再回来。
　　太皇太后也是担心重蹈覆辙，所以这一次对紫萧的事情看得格外重，从一开始就拿捏住那个女子。
　　“萧儿，”太后没有太皇太后的那般经历，更没有那么强势，她只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平安幸福，“太皇太后也是为了你，为了燕国江山着想的，你千万不要做傻事。”
　　“我知道。”紫萧知道太皇太后心中所想，他就是她一手带大的。
　　太后忍不住再次强调了一句，“若是真的爱一个人，在你还没有能力护佑她周全的时候，就要藏起所有的心思，否则就是将她推到众矢之的的位置，那是害了她的。”
　　这一次紫萧已经和太皇太后挑明了话题，他不能拿颜如初的性命冒险，更何况如今他需要扫平道路。
　　“今晚，你不能去康王府。”太后一语道破他的那点心思。
　　紫萧脚步顿了一下，继续前行，在快要分开的岔道口驻足停下，看着太后担忧的眼神，双手按在太后的肩头，“母后放心，朕有分寸。”
　　最后那“朕”字，安抚了太后焦灼的心，紫萧不是冲动不计后果之人，他知道自己的责任。
　　看着紫萧快速离去的背影，太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的说道，“但愿他能够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