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行天下》云梦诗

178、第一百七十七章 太后出手

　　颜如初惊恐的抬头看着他，仿佛她才是那个手持利刃刺向他的人，明明自己才是受伤之人，因为这个伤口迟迟不能愈合，她被赵钰儿安排的杀手追杀之时险些丢掉性命，这一切当初她有多恨，现在就有多痛。
　　看着颜如初眼底深深的伤痛，紫萧心口一软，湿了眼眶，就算是让她恨自己，也不想要和她划清界限。
　　从衣袖中抽出匕首塞到她手中，紧紧的包裹住她握着匕首的双手，指着自己的心口处，逼迫她也是逼迫自己，咬着牙残忍的道，“刺啊，你只要刺进去，我们就两清了。”
　　滚烫的泪珠一颗一颗滑出眼眶，啪嗒一声一声的似乎震耳欲聋的掉落声刺激着他，泪水的湿热灼烧着他手背上的皮肤，他强忍着酸涩和心疼，不断告诫自己决不能就这么放手。
　　颜如初声音哽咽的开口，“真要如此吗？”当日的事情她已经想清楚了，是赵钰儿设计好的，时间和时机都恰到好处，而自己受伤也是她推波助澜的作用，所以不想再去计较这些了。
　　紫萧心底一慌，从她眼中看到了决绝和自己不敢承认的事实。
　　“你对我有情，所以舍不得了！”他面上笃定的表情掩盖着心底的无助和慌乱。
　　“不！”颜如初艰难的吐出这个字，手臂被他钳制着，酸麻，疼痛，却比不得心口的难受。
　　“那你刺啊，不是想要和我扯平吗，你还犹豫什么！”
　　“不要逼我！”颜如初感觉自己的心脏就要炸裂了，脑子已经不听使唤。
　　“那我帮你，”紫萧话音刚落，在颜如初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握着她的手用尽全力的向前送去，入肉的闷哼声和血腥味瞬间包裹了她的大脑。
　　“你疯了！”颜如初慌乱的松开双手，看着司辰月白色衣衫上面隐隐渗出来的点点猩红，她的心也跟着狠狠的抽痛起来。
　　“是，我是疯了，”紫萧的声音声嘶力竭的传来，在看到她眼底的松动却没有预期的效果时，他彻底绷不住了，“我遇到你之后就彻底疯了，什么江山社稷我统统都放在了第二位，被人说是昏君也好，嘲笑也罢，我将大燕国千万子民的责任都可以放下，只为了想要和你在一起，不惜改变多年的筹谋，步步为营，只为了有朝一日可以光明正大的牵着你的手，告诉所有人你是我一生的挚爱，是我唯一的妻子！你要认为这些都是我疯了，那我就是疯了，而且疯的彻底，绝不回头！”
　　颜如初知道刚刚的力道不大，不会危机性命，不过是戳了一个小伤口，眼见着血色只是渗出零星几点，她才松了一口气，但是下一秒被紫萧这一句一字的话语震惊的没有了再多的言语，她默默的站在原地，不安的搅动着手指。
　　“还有半年，我会离开这里！”颜如初无法给他回应，尽管知道紫萧所言的也是自己曾经稍稍奢望过的未来，可是，她眼含泪水，不敢眨眼生怕一不小心就溃不成军，止也止不住。他们二人身份悬殊，所有人都不会同意的，包括父母在内，她不想引起任何动荡，更不想给他带来麻烦。
　　“你还真是铁石心肠！”这是紫萧咬着后牙槽，蹦出来的一句气恼之言。
　　本以为不过是个小插曲，此刻被青意提出来，颜如初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若是单单因为这个伤口让他有生命危险，那恐怕不止是内疚终生之事了。
　　青意自然不知道其中的内情，紫萧为了护着颜如初也不会告诉任何人伤口的来历，只说自己不小心划伤的。
　　以为颜如初是担心紫萧的情况，“徐御医用了三日的药，烧是退下去一些，但是人还不是很清醒，徐御医担心这样下去会烧坏了脑子，提议让主子化开心口的郁结，身体上的病症才能好转。”
　　太后恐怕早就猜到这场病的根源，徐御医都这么说了，那就是束手无策了，太后看着躺在床榻上睡着了还蹙着眉头口中含糊不清的喊着一个名字的儿子，既心疼又无奈。这件事情还不能让太皇太后知道，否则就一发不可收拾。
　　最终她决定将人先带到宁寿宫，再找个理由将颜如初带过来，让他们二人见一面。若是可以，她这个当母亲的怎么会不想成全自己的儿子。无奈这个姑娘已经有了婚约，对象还是康王府的世子，最重要的是这件事情太皇太后是断然不会同意的，牵一发而动全身。她只好走一步算一步，先过了眼下这关再说。
　　“不许去！”斜刺里突然插出一个身影，上前不由分说的拉住了颜如初的手臂，力道之大，让她无法挣脱。
　　“小王爷！”青意惊叫一声，立刻捂住嘴巴，四下看看没有惊动其他人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心虚的低下了头，
　　颜如初微微皱眉，另一只手按住司辰的手臂，“放开！”司辰的力道让她手臂隐隐作痛。
　　司辰不松反而紧了一些，眼睛通红充血的看着她，仿佛要将她看穿，“你知道进了这道门意味着什么吗？”
　　“小王爷，太后娘娘在里面等候。”青意看着剑拔弩张的二人，小声的开口提醒。
　　“闭嘴！”司辰怒斥一声，看都不看青意一眼，继续盯着颜如初的眼睛，生怕错过她任何一个表情，“不要去！”声音透着一丝悲伤落寞和祈求。
　　颜如初低下头，眼睛里面闪着光芒，若是司辰一直霸道的阻拦，她还可以呛几句，如今这句带着柔和的呢喃，仿佛是一根羽毛冲入了心尖，却无法取出。
　　“司辰来了，”太后的声音打断了僵持中的二人，她笑意盈盈的站在那里，仿佛根本不知道此刻的气氛不对，故意调侃道，“本宫只是睡不着想要叫如初过来聊聊天，小王爷还真是宝贝的紧。”
　　气氛顿时缓和了很多，颜如初抿着唇，低头不语。
　　司辰阴恻恻的看了一眼太后，捏着颜如初手臂的手指收紧，指节隐隐泛白，极力隐忍着自己的怒火。
　　“太后娘娘好兴致。”司辰嘴角歪着，眼神中写满了不相信。
　　“小王爷也一起吧？”太后做出了一个相邀的动作，笃定的看着司辰。
　　司辰冷笑一声，手指放松了一些力道，仍旧拉着颜如初跨前一步，“有劳娘娘带路。”
　　本以为他会拒绝的，颜如初抬起头来不可思议的看了他一眼，转头看着太后复杂晦涩的眼神，口中泛起了苦涩。
　　太后转身，立刻有嬷嬷上前引路，二人跟在太后身后。
　　到了太后寝宫门口时，一位嬷嬷抬手拦住了司辰，“小王爷恕罪，太后娘娘寝宫外男多有不便。”
　　司辰脚步一顿，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正要发作，颜如初开口道，“嬷嬷说的对。”这是宫中的规矩，否则对太后的名声不好。
　　太后停下脚步瞪了嬷嬷一眼，“小王爷和如公主是本宫的贵客，休得无礼！”
　　“娘娘恕罪！”嬷嬷退后一步，恭恭敬敬的低头认错。
　　“自己下去领罚！”太后怒斥道，嬷嬷立刻退着步子离开，为难的看着司辰，“宫中规矩是繁多了些，小王爷不要介怀。不如让青意伺候你到偏殿喝茶休息一下，本宫和如初说说话。”言语之中虽是商量的语气，但是拿宫规这座大山压着他，司辰不得不从。
　　司辰依依不舍的盯着颜如初，犹豫了片刻，在颜如初不赞同的眼神中妥协，放开她的手臂，状似亲密的给她整理了一下衣衫，“我就在偏殿，有什么事情你可高声呼喊。”这话明显是说给太后听的。
　　太后心底已经怒气蹭蹭上涨，但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她面上仍旧不动声色，笑意盈盈，“小王爷放心，本宫保证如初不会少一根毫毛。”
　　“去吧。”司辰对着颜如初点点头，看着她跟着太后进去之后才离开。
　　青意忍不住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这一晚上自己的小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寝宫里面只点了几根蜡烛，灯光很是昏暗，一阵一阵熏香的甜腻味道，让人有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见颜如初捂着鼻子揉了揉，太后领着她继续往里屋走，“自从先帝故去以后，本宫就睡不着觉，这是太医院给的安神的熏香，没什么副作用。”
　　颜如初倒是有些过于小心了，尴尬的浅笑一声，“娘娘应该放宽心。”
　　“本宫何尝不想，”太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各种情绪隐藏在其中，“瞧我这记性，你先进去等一下，本宫忘记拿书了。”
　　太后也不等颜如初的回复，脚步一转就往外走去，颜如初刚想要追上前去，就有一个小宫女拦在前面，“公主，娘娘去去就来。”
　　颜如初只能跟着小宫女往寝宫内间走去，推开最后一道门，正对面的屏风遮挡了里面的情景，但是隐约闻到一股药香。
　　这是颜如初第一次来到太后的卧房，转头已经不见来时引路的小宫女，四周也没有人，房间里面安安静静的，似乎只能听到微弱的呼吸声。
　　颜如初提步上前，绕过屏风，瞬间被床榻上的身影吸引了目光。几日未见，原本意气风发的少年此刻正躺在上面，气息平稳却微弱的浅浅呼吸着，脸色惨白如纸，即使是睡着了也依旧皱着眉头，唇角紧紧的抿着，似乎连梦中都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