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行天下》云梦诗

176、第一百七十五章 挑拨离间

　　“赵钰儿！”颜如初之前或许不清楚，可是后来见太皇太后如此维护赵钰儿，还迫不及待的想要让她入宫，变猜到了。
　　“我承认你很聪明，是我见过的女子当中第二聪明的。”冯贵太妃赞赏的点点头。
　　颜如初根本不想理会这个有点疯狂的女人，还“第二个”呢，不就是想说第一个是她自己。
　　“不对，现在是第一个了。”冯贵太妃懊恼的摇摇头，“你故意不好奇的询问，就是让我自己承认我没有你聪明，好吧，你赢了。”
　　颜如初此时终于明白她的异样在哪里了，这个女人长期压抑之下恐怕脑子是有点问题的，不过还没有大反应出来。
　　“说重点！”若不是怕她在这里闹腾，不想和一个疯女人计较的话，早就扔出去了。
　　贵太妃的情绪转化的更快了，眼神瞬间变得十分凌厉的看着颜如初，“你只说对了一半，还有一个推波助澜的冯章。”
　　见颜如初眼中没有丝毫的惊讶，突然明白原来她早就猜到了，不过是想在自己这里得到证实，心头升起一股浓浓的挫败感，这丫头太厉害了，每次自己都输的溃不成军。
　　“冯章这个人，表面上看似是个玩世不恭的纨绔子弟，实则心机深沉，没人能够猜透他的心，这么多年来他对我也只有利用而已。”冯贵太妃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事情，眼睛里面含着恨意，“这一切都要怪那个老太婆，是她将冯章变的这般冷血自私。”
　　“冯悦这一生虽然权倾朝野，可是从未想过要改朝换代，他所要的不过是手握重权护佑冯家基业不倒，可是冯章这个人野心勃勃，他从小在权力的熏陶下长大，想要的更多。”
　　“从一开始他就想要挟天子以令诸侯，只是没想到先帝还留了一手，康王手中握有半块虎符，三十万大军，让他始料未及。再加上当年还是太子的皇上已经有所行动，掌握了整个北部局势，一举捣毁了他亲手培养的夜幽冥，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所以只能暂时按兵不动。”
　　颜如初知道紫萧身处险境，当年隐藏身份跟着自己一路南下定然是有目的的，只是没想到这个原因如此惊心动魄。她突然有点恨自己前几日没心没肺的话，大概会很痛吧。
　　贵太妃不知道她心中所想，自顾自的继续说道，“当时赵钰儿跟在你们身边，她想要买凶杀人，找的便是夜幽冥。”
　　而当时的夜幽冥接到的任务是击杀紫萧，让他有去无回。两拨人马将任务合并，按照冯章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人的性格，他们当时的一行人都成为了杀手的目标，包括那位自以为是的“郡主”。所以从一开始他们并没有怀疑赵钰儿，甚至这件事情结束之后紫萧都没有想到赵钰儿也找了杀手。
　　“她留下了把柄。”颜如初早就猜到了这一点，只是从贵太妃口中得到了证实。
　　贵太妃欣赏的点点头，“我果然没找错人。赵钰儿被冯章威胁，让她潜伏在太皇太后身边，窃取了很多秘密。只是赵钰儿也不是傻子，她不会坐以待毙。她谎称镖局里面有一个可以扭转乾坤的宝贝，是她亲眼所见有人保镖的，鼓动冯章前去抢夺。”
　　颜如初心跳漏了一个节拍，那个宝贝贵太妃或许认为只是借口，可是颜如初知道，她说的就是悯生玉。但是悯生玉在镖局的事情只有岳明和自己知道，赵钰儿是怎么知道的？还是说她只是为了达到目的随便编的一个理由？
　　“冯章心狠手辣，想要的是全部人的性命。”仿佛又看到了那晚的熊熊大火，耳边回荡的是不甘心的哭喊，灼烧的她心脏都在紧缩。
　　“火是赵钰儿的人放的，”冯贵太妃讽刺的看着颜如初，“她大概是担心找到证据吧。也烧了冯章一个措手不及，因为朝廷当时正在调查康王遇刺事件，这件事情发生之后，康王在朝廷之上更加步步紧逼，不久之后就掌握了刑部全部的力量，彻底将冯家挤出局。冯章也逐渐意识到赵钰儿野心勃勃，赵王府更是不容小觑，他是在与虎谋皮了。”
　　“康王府的事情也是赵钰儿所为。”颜如初笃定了这个猜测。
　　贵太妃饶有兴致的双手抱胸挑眉看着她，“为何不怀疑冯章，理论上讲他最为受益，不过也有可能是康王自导自演的，毕竟最终是他受益最多，赵钰儿怎么看都得不偿失的呀？”这个说法或许以前颜如初会想过，可是如今她已经十分肯定。
　　“刺杀一次足以。”颜如初肯定的说。
　　贵太妃真的很佩服这个寡言少语的女子，每次开口都能一针见血，“你说的很对，冯章那么聪明的人，第一次刺杀也不过是想要探探康王的虚实，康王武功那么高强没有几个人能够近身，他知道自己无法成功，不过是互相试探一次而已。赵钰儿为了摆脱冯章，故意制造了第二次刺杀，只是她不知道的是这次夜幽冥的那些杀手已经不是之前的主子了，她的一举一动已经全部都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
　　颜如初惊了一下，突然想起来她和紫萧再次见面的地点，不正是她正在调查刺杀凶手救红衣的那附近，估计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已经开始步步为营计划一切了，难怪他一直告诉自己不要轻举妄动，他自有安排，大概不是为了护着赵钰儿，而是为了一步一步引她入局罢了。
　　颜如初突然生出一丝恐惧，紫萧每一步的计划都恰到好处，所以人似乎都在按照他设定的剧情在推进，那么这次除掉赵钰儿这一步是不是也在他的计划当中？
　　见她不说话，贵太妃换了一个舒适的坐姿，欣赏着她眼底一闪而逝的错愕，仿佛是找到了一丝恶趣味。
　　“你那么聪明想必应该知道夜幽冥的新主人是谁，所以这件事情那人便推波助澜并未真正想要找到凶手，不过是想要借此打压冯家罢了。”
　　“这一次他果断的抛弃赵钰儿这颗棋子，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或许是有了更好的利用对象。”最后这句就带着明显的挑拨之意了，若不是颜如初前几日在回春楼已经和紫萧摊牌，她这段说辞还真是有可能造成误会。
　　“如今赵钰儿败落，皇上大婚在即，婚后必然是要亲政的，所以冯章的时间不多了，他不会坐以待毙。”贵太妃终于扯回了今日的重点上。
　　这次换颜如初放松下来，不动声色的看着贵太妃，“和我无关。”
　　“怎么无关？”贵太妃的声音提高了一些，发出又尖又细的惊呼，“他也有份参与镖局的屠杀，更何况你以为他会放过你？你以为冯章送你入宫的目的是什么？他早在赵钰儿买凶杀人的时候就看出来皇上对你的那份特别，他曾经调查过你的身世。”
　　“什么？”颜如初的眼底终于有了一丝松动，闪过惊讶，但是片刻之后就恢复了平静，也对，一个来历不明的江湖女子怎能入的了这些人的眼，恐怕不止是冯章，太皇太后，甚至紫萧都调查过的吧。
　　“不知道是业国他们不方便调查还是有人阻挠，总之什么也查不到，只知你一直在江湖中游历，是川江十三盟的人。”
　　颜如初煞有介事点点头，“本就如此。”他们自然查不到她的身世，且不说十三盟的背后有爹爹在，就算是朝庆城里的那位也是不会让他们查到的。
　　贵太妃一脸不信，“连我都不相信这些，更何况是生性多疑的冯章，所以当他得知你和康王府的婚约之后，他便开始计划送你入宫。若是冯家人去说，太皇太后自然有所顾忌，可是赵钰儿则不同，她深受太皇太后疼爱，只要她吹吹耳边风，这件事情水到渠成。”
　　赵钰儿以颜如初是民间江湖女子不懂规矩为理由，看似是在为颜如初考虑，实则是想让太皇太后出面干涉。
　　太皇太后对这门亲事本就不满意，觉得颜如初是配不上司辰的，可是康王夫妇十分满意，她又不好多说什么，最终只能想妥协让这位民间女子入宫学习礼仪。冯章对太皇太后的心思猜的分毫不差，一步一步的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他想借我之名挑拨皇上和司辰的关系，也就间接分化了康王和太皇太后之间的关系。”这是最简单有效的办法。
　　贵太妃赞同的看着颜如初，就差竖起大拇指了，“所以于公于私，我们的目标都一致。”
　　颜如初嗤笑一声，摇摇头，“那边，”颜如初指了指福寿宫的方向，“恐怕和你目标也是一样的。”比起她来，太皇太后和皇上实力更加强大，何必选择她这个小人物。
　　“不，”贵太妃坚定的摇摇头，从书案上站起来，慢慢的在地上来回踱着步子，“你不了解冯家和太皇太后的关系。”
　　她停顿了很久，颜如初也不着急一直等着她，似乎是在组织语言，半响她停住脚步看向颜如初，“当年冯悦临危受命主持大局，他是受过圣祖皇帝恩惠的，又是看着先帝从幼时长大的，所以对他是有感情的，尤其是加上他和太皇太后自幼相识的情分，他只想要一定的权力平衡朝廷关系，护佑冯家平安，从未有过非分之想。”
　　“冯章则不一样，他没有这些束缚，从小生活在权力庇佑之下的他想要的更多，冯悦已经垂垂老矣，总有一日会再也无法压制他，到时候冯家就会真正无法控制。”
　　“对于上位者而言，有十个冯悦都不如一个冯章危险。先帝在世时冯家和皇权能够达到平衡，如今冯家和康王府暂时平衡，所以对于他们而言并不想彻底铲除冯家，打破这样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