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行天下》云梦诗

149、第一百四十八章 收为义女

　　颜如初端着糕点站在门口，听着里面传来太皇太后和太后的对话，心中百味陈杂。
　　司辰成为御前侍卫副统领，也就是意味着整个皇宫的安全交托到了他手中。如今康王府已经进入了这个权力的漩涡之中，无法抽身，自己今后的路需要更加小心谨慎。
　　太后出来的时候正好碰上颜如初，看着颜如初低眉顺眼的站在那里，忍不住多打量了一番，“听说你来自业国？”
　　颜如初点点头，还未开口抬头便看到太后已经小步向前走去。
　　这是太后第一次和自己单独谈话，站在旁边的翩若接过她手中的糕点，颜如初缓步上前，跟上了太后慢慢往外走的脚步，“回太后娘娘的话，小女自幼在业国长大。”
　　“这里没有外人，不必拘礼。”太后声音清缓，柔和，“我也是业国来的，你就当咱们是同乡人一样聊聊天。”
　　“是。”颜如初点头应下。
　　“你的家在业国哪里？”
　　这个问题倒是让颜如初为难了，她的家？颜如初仔细的想了想，自己出生的地方不能叫做家，后来母亲带着自己离开朝庆城，再后来隐居到了凤城，只是“家”这个词，她很少想到，自己的家到底在哪里。
　　太后见颜如初半天没有回答，突然想到她是江湖儿女，四海为家，可能这个问题触及到她的伤心处了，想了想道，“我忘记了，你游历江湖，自然是四海为家的。”
　　颜如初见太后误会了，也不多做解释，“小女不过是一个乡野丫头，从小喜欢游历江湖，没规没矩的，让娘娘笑话了。”
　　太后看着眼前这个说话滴水不漏，礼数周到得体的丫头，哪里像他说的就是个乡野丫头了，就算是先帝的几位公主都没有如此贵气风度。她更加好奇这个女子的身世，“家中可还有什么人？”
　　颜如初立刻警觉起来，不知道太后的目的是什么，“家父和家母尚在，只是家母身体不好，所以一般很少出门。”
　　“身体不好？可有请大夫瞧瞧？”太后显得有点着急。
　　“多谢太后娘娘挂怀，”颜如初觉得太后话里有话，“母亲她是多年的病根了，也无甚大碍，就是需要静养。”
　　太后似乎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那就好，哀家十分想要见见能够培养出这样优秀的孩子是怎么样的父母，让我十分羡慕。”
　　颜如初感觉自己冷汗蹭蹭的往上冒，曾经一度以为她发现自己的身份了，好在后半句话让她稍稍放松了一些，“娘娘是人中之凤，岂是我们能够比拟的，皇上已经是十分出类拔萃了，与皇上乃云泥之别，如何能够相提并论！”
　　“你过谦了，皇上被本宫惯坏了，有些叛逆，还多次和小王爷起冲突，本宫十分头疼。”
　　颜如初终于抓到今日的重点了，“娘娘不要介怀，皇上十分聪明仁厚，日后一定是一位明君。小王爷初入宫廷，自然有很多规矩还不熟悉，日后常在宫中行走，定然能够好好辅佐皇上。”这是担心皇上和司辰无法和睦相处，想让自己做说客了。
　　“但愿如你所言，”太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你是一个好姑娘，又聪明又善良，日后皇上和小王爷那里你多多帮衬一些。”
　　“娘娘放心！”颜如初看着太后如今担忧的模样，心口一暖，仿佛看到了自己母亲，每次也是如此担忧自己，不自觉的答应下来。
　　“这就好！”太后停下脚步，想要拉着颜如初的手放在手心里，“本宫和你十分投缘，可惜你已经和小王爷有了婚约，”下半句话并未出口，颜如初却是听懂了，她心口微动，仿佛心跳都加快了几个节拍。
　　一个闪神的瞬间，颜如初没有想到太后突然转身，正在思考太后言外之意的颜如初，身子晃悠了一下，太后立刻伸手去扶她，颜如初身子一歪，险些摔在地上。
　　“母后！”紫萧刚绕过假山看到他们二人的身影，就看到这一幕，以为太后是在故意为难颜如初，忍不住开口，声音略带一些焦急和责备。
　　紫萧快步走上前去，不由分说的将颜如初拉过护在身后，眉头微皱，“您有什么话冲着儿臣说就是，不必为难别人。”
　　“什么？”太后仔细品味着紫萧的话，又看看他护犊子的样子，最终视线落在身后的颜如初身上，那一瞬间仿佛是明白了一切，恍然大悟。立刻拉下脸来，面露不悦，“皇上不在前朝商议正事，来这后宫做什么！”
　　紫萧本事来太皇太后这里请安，结果听说颜如初被太后叫走，心中惶恐不安，唯恐太后兴师问罪，匆忙赶来。
　　如今被太后这样一问，他心底顿时有些发虚，但是仍旧不想让颜如初受到伤害，“若不是儿臣来给皇祖母请安，正好路过看到这一切，还不知道母后居然也会欺负一个小姑娘了。”
　　“放肆！”太后顿时勃然大怒，自己从未见过紫萧如此目无尊长的样子，“你真是翅膀硬了，敢教训起本宫了！”
　　颜如初眼看着事情有些无法收场，她跨前一步，拉住紫萧，对着他摇摇头，“太后娘娘息怒，皇上是误会了。刚刚是小女不小心险些摔倒，是太后娘娘扶了我一把，小女还要多谢太后娘娘施以援手！”
　　紫萧听着颜如初焦急解释的声音，感觉自己的脑袋嗡嗡作响，看着太后仍旧气鼓鼓的样子，立刻换上一副愧疚讨好的面孔，再次看向颜如初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上前拉过太后的胳膊。
　　太后生气的甩开他，皇上胡搅蛮缠的继续上去连哄带骗的继续撒娇，“母后莫要生气了，刚刚是儿子冲动了，还望母后恕罪！”
　　太后怒视着紫萧，冷哼一声，“皇上好大的威风，若是本宫真的欺负了人，你是不是还要将本宫秉公处理了！”
　　“不敢，不敢！”紫萧自知理亏，一遇到颜如初的事情他就无法冷静下来，只好再次道歉。
　　太后将视线落在颜如初身上，想到刚才的一幕，仍旧心有余悸，为了自己的儿子，她不能将事情闹大，但是又不能不管。
　　“这次就算你误会了，日后可要多注意，这里是皇宫不比别的地方，多少双眼睛盯着你看呢，知道的认为你是为了小王爷的嘱托多多照拂如初，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存了什么别的心思。连累了如初的名节可就不好了！”最后这句话说得十分重，看似一句玩笑话，实则已经是警告了。
　　送走太后娘娘，紫萧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转身看着颜如初，见她一言不发，以为她被吓到了，拉着她上下打量一番，“我母后真的没有为难你？”
　　颜如初退开半步，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摇摇头，“太后担心你和司辰。”点到为止。
　　紫萧立刻明白了太后的用意，看着自己抬起来还僵直在半空中的手，心底冷了几分，太后的话仿佛是一根针插入了二人之间，无法拔出，却连呼吸都在痛。他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笑容，“放心好了，我知道分寸。”
　　颜如初松了一口气，微微颔首，“那就好。”
　　“你是在担心我吗？”紫萧的这句话问的十分没有底气，最后那个字咬的十分轻，若不是二人靠的近，几乎听不到。
　　颜如初猛然抬头，撞进紫萧酸涩的眸底，心底晦暗酸涩，快速低下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沉默了半响，就在紫萧放弃追问的时候，颜如初几不可见的点了一下头，紫萧心底狂喜，脸上笑容难以掩饰的灿烂起来，他激动的上前一步，停下脚步，想要做些什么，但是又深知场合不对，再次垮了一小步，二人身子几乎要挨在一起，他再次驻足，完全不似人前的冷漠帝王。
　　“如初，你再等等，很快，很快我们就能得偿所愿！”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拥抱眼前之人，但是他知道太后的话不是在开玩笑。他可以不在意别人怎么议论自己，但是绝不想听到有关颜如初的丁点不是。
　　望着紫萧仿佛吃到糖的孩子一般转身离去的欢快背影，颜如初藏在衣袖下面的拳头渐渐松开，抬手看着手心里面深深的指甲印，心底微微抽痛，仿佛是生生夺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福寿宫
　　正在闭目养神的太皇太后听到脚步声微微睁开眼睛，颜如初端着点心走进来，她立刻起身，嗅着点心的香味伸着脑袋笑问，“今日又准备了什么好吃的，哀家肚子里的馋虫都被你勾引出来了。”
　　颜如初微微一笑，将食盒打开，露出里面精致小巧的桂花芙蓉糕，乳白色的奶状质地下面隐隐透着一股淡淡的桂花香味。
　　“桂花芙蓉糕！”颜如初从食盒中拿出盘子，放在太皇太后面前的案几上，用筷子夹了一块放入小碟子里递给她，“这是从新落的桂花里面压汁提取的，入口带着桂花自有的香味，甜而不腻，非常适合喜欢甜食又不能多食之人。”
　　太皇太后恰好完全符合，看着香甜可口的糕点，她食指大动，忍不住拿起来放入口中，入口软糯丝滑，十分香甜。
　　“好吃，好吃，太好吃了。”太皇太后十分大方的夸奖着颜如初的手艺，她没想到颜如初还会做这么精致的糕点，自从她回宫以后就日日换着花样给自己做。
　　“您慢点吃，这些都是您的。”福嬷嬷看不下去了，担心老人家噎着了，赶紧递上茶水。
　　“颜姑娘，真是有心了，太皇太后这几日就盼着您这口糕点呢。”福嬷嬷知道太皇太后自幼就喜欢甜食，只是人上了岁数以后太医嘱咐不可多食。颜如初的这个糕点用的都是食物中天然的甜味，对身体无害，连太医都啧啧称赞。
　　“太皇太后平日里对我多有照拂，小女不过是投桃报李！”颜如初微微作揖，她是听说了太皇太后因为太医告诫不让多食甜食而心情不佳，厌食不吃饭，才想起当年母亲哄自己吃饭的时候费尽了心思研究出来的这套茶点，或许可以有些用处。
　　“好孩子，”太皇太后开心招招手，让颜如初坐到她旁边，亲切的拉着她的手，“你如此心灵手巧，又知恩图报，哀家总是没有白疼你。”
　　“娘娘慈悲心肠。”
　　“你这孩子平日里吃的太少了，看着这么瘦弱，若是以后司辰欺负你怎么办！”太皇太后看着颜如初的眼睛里面满满的慈爱和怜惜，仿佛真的在思考这个难题一般，还未等颜如初开口解释，她仿佛是找到了什么好办法一样如释重负的叹了一口气，“看来哀家还是要给你好好撑撑腰的。”
　　“虽然你的年龄有点小，但是哀家膝下没有女儿，不如就收你做义女，以后你就是燕国的公主，将来加入康王府身份地位也就旗鼓相当了。”这句话看似是在维护颜如初，实则已经变了另外一层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