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行天下》云梦诗

144、第一百四十三章 宗祠罚跪

　　“别···”颜如初刚开口说了一个字，就被紫萧怒声呵斥。
　　“住口！”紫萧眼中怒气直冲，手中力道加重，嘴角因为隐忍的怒气微微抽动着，“不许为他求情！”
　　“放开她！”司辰稳住身形之后立刻上前，拉过颜如初另一侧胳膊，毫不示弱的怒瞪着紫萧，“有什么你冲我来，和她无关。”
　　“不放！”这两个字一语双关，他是绝对不会放手的。司辰越是护着颜如初，紫萧越是生气，理智已经被怒火灼烧殆尽，用力往自己的方向带了一把颜如初，司辰也加重力道往自己方向拉扯，二人互不相让冷眼相对。
　　颜如初被两个人左右用力拉扯着，胳膊都快要被捏碎了，刚要动用内力挣脱，耳边传来一声呵斥，“你们在做什么！”让三人同时停止动作，看向门口。
　　太皇太后被身边的嬷嬷搀扶着，一身常服气喘吁吁的站在那里，看样子是匆忙而来，眼神犀利的来回在三人之间逡巡。
　　紫萧和司辰同时松手，司辰将颜如初护在身侧，刚刚消失的理智全部回笼，紫萧跨前一步挡在了二人前面。
　　颜如初被紫萧的身影遮挡，眼前只看到了他的背影，却感受到了维护之意，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似乎抓住了点什么。
　　“皇祖母怎么来了！”紫萧若无其事的上前，接过嬷嬷搀扶的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收回视线，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缓和脸色，沉着脸将紫萧从头到脚上下打量了一番，再次抬眼看着站在那里同样挂彩的司辰和一言不发的颜如初，环视一周寝殿里的杯盘狼藉的战场。多年的经验焉能不知发生了什么，尤其是刚刚进来之时已经看到了三人互相拉扯的一幕，加之之前在御花园已经发生过一次，若当时只是猜测，如今已经是十分肯定了。
　　静默的空间里面充满了紧张的气氛，颜如初感觉自己手心里面全部都是汗水，比小时候被母亲惩罚还要紧张。
　　太皇太后最终还是将视线停留在了紫萧身上，甩开紫萧的手臂，自顾扶着立刻上前的嬷嬷坐到了刚刚被收拾了一下勉强能够坐人的主位上，严厉的开口，“哀家再不过来，你们是想要把承乾宫给拆了吧！”
　　此话一出，三人心底一惊，不约而同的跪在地上，紫萧更是赶在司辰开口前抢着回答道，“请皇祖母恕罪，都是孙儿的错。”
　　司辰准备解释的话语还未出口，就被这句话堵在了舌尖。这下换他糊涂了，刚刚还叫嚣着要好好教训自己的紫萧，怎么话锋一转开始帮着自己，不会是真的被打傻了吧。
　　颜如初一直觉得紫萧是一个冷静自持谋定而后动之人，鲜少有今日这般冲动易怒的模样，此刻听到他将所有的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刚刚抓不到的那一丝困惑似乎是找到了端倪。
　　“何错之有啊？”赶在紫萧再次开口之前，太皇太后将视线转移到他身上，带着几分质问的意味问道，“司辰你说说，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原因？”这个“又”字显然是提醒他们之前在御花园就已经争执过一次了。
　　“都是微臣的不是，皇上一直想要和微臣切磋一下武功，微臣担心拳脚无眼伤着皇上了，因此抗旨不尊惹怒了皇上，还望太皇太后责罚！”司辰说的十分恳切，字字句句发自真心，太皇太后心头虽觉察不对，但是又挑不出错处。
　　“都是孙儿不是，一心只想要精进武功，思虑不周，还望皇祖母不要责怪他人。”紫萧抢在太皇太后再次开口询问之前说话。
　　太皇太后看着跪在地上的三人，紫萧是她看着长大的，言辞之中的极力维护之意十分明显，从未见过他如此紧张一件事。司辰虽然没有和她一起长大，但是骨子里面也是一个骄傲不可一世之人，二人之间本就交集甚少，同为皇室子孙她自然是希望他们能够和睦相处的，更何况如今康王府和大将军府分庭抗礼，皇上还需要康王的全力支持，这个时候不能心生嫌隙。所以她才听说二人打起来之时，顾不得许多匆忙赶来。
　　如今紫萧和司辰抢着认罚，言辞之中看似都是对对方的维护之意，可刚刚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样子也不是装的，他们究竟是在维护对方还是为了其他什么人？
　　太皇太后状似无意的飘向了颜如初所在的方向，紫萧和司辰同时轻微的挪动身体，潜意识里就要遮挡住看向颜如初的视线。每次二人起冲突的时候，颜如初都在场，这次更是看到了他们互相拉扯互不相让的一面，再加上刚刚她故意匆忙一瞥颜如初的方向时二人的表现，一切都已经清晰可见。纵横后宫一生，若是连这点眼力见都没有，她也白活了这么大岁数了。
　　“真的是这样吗？”太皇太后疑惑的开口。
　　紫萧立刻点头，转头对着旁边的司辰使了个眼色。
　　司辰刚要开口再次将罪责揽在自己身上，他根本不担心皇上会被罚，只是不想承下他这个人情。
　　司辰今日入宫本来是来找理由看颜如初的，结果被紫萧半路截住带到了承乾宫，言辞之中多有挑衅和刺激之意，后来直接说到了和颜如初的婚约问题上，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但是这个理由自然是不能告诉太皇太后的，他也是想到了之前在御花园紫萧随口胡诌的那个理由，临时编出来的。
　　旁边的衣袖被轻微的拉扯，颜如初朝着他几不可见的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解释。司辰虽然不明白原因，但是他无条件相信颜如初，便没有再开口。
　　“胡闹！”啪嗒一声，太皇太后使劲拍着桌子，怒斥一声，一屋子的宫女太监跪在地上，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生怕受到牵连。
　　“你是一国之君，身系百姓安危，怎么能如此儿戏！”最后这几个字咬的非常重，扶着嬷嬷的手站起来，踢走脚边的几个碎瓷片，“看看，这像个什么样子，承乾宫都快要被你给拆了，你这是不把祖宗的法制放在心中了吧。”
　　“孙儿知错了！”紫萧低着头，仿佛是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声音闷闷的。
　　太皇太后听到紫萧的声音心底一紧，他小时候犯了错，被罚的时候就是这种声音，从小他就背负太多，先皇身子不好，又操劳国事，很少关心紫萧，萧太后又是一个懦弱娴静之人，从不管朝政，所以教导紫萧的重任一直都在她身上，对这个孙儿也是格外严格。
　　“微臣有罪，甘愿受罚！”司辰他知道太皇太后最看重的就是皇室之间的和睦，不想因为这个原因心生嫌隙，所以立刻表态自己的不介意。
　　“唉！”太皇太后走下台阶，摆摆手，几个小太监立刻上前扶起二人，颜如初也顺势跟着一起起身，默默的退守在边上。
　　太皇太后走到二人面前，“你们两个是燕云皇室最亲近之人了，虽然差了辈分，但是康王是哀家亲手带大的，你又是哀家看着出生的，在哀家心中你和萧儿是一样的，如今也只有你们二人团结一致才能撑起我燕云皇室的江山呀！”
　　“孙儿明白！”
　　“微臣知道！”
　　“明白就好，”太皇太后牵着二人的手放在一起，“你们一个是皇上，一个是康王府的小王爷，都是燕云皇室的好儿郎，决不能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争执。萧儿，”太皇太后眼神犀利的看着紫萧，“为君者当以大局为重，有国才能有家！”那种洞悉一切的眼神和一语双关的话语，让紫萧心底一沉。
　　“辰儿，兄友才能弟恭。”太皇太后的话仿佛是一个警钟，时刻提醒着司辰，他们二人的身份。
　　“孙儿谨遵皇祖母教诲。”紫萧知道太皇太后已经看出自己的心思了，他心底的执念是不会改变的。
　　“微臣多谢太皇太后提点。”司辰知道今日之事再闹下去必然会牵连到颜如初，这一点上他和紫萧是十分默契的，绝不会把颜如初牵连进来。
　　“不过，你们二人闹出如此大的动静，该罚的还是要罚的。”太皇太后突然话锋一转，此刻若是不惩罚二人，明日闹到了朝堂之上，难保冯悦不会借机滋事，将事情闹大，故意挑拨皇上和康王府的关系。
　　“孙儿认罚！”
　　“微臣任凭太皇太后处罚。”
　　“既然你们二人如此不顾祖宗礼法在此打架斗殴，就罚你们去宗祠闭门思过三日，抄写祖宗家训以示惩戒吧！”太皇太后这个惩罚直接将这件事情定性为皇室宗室之间的内部事宜，将来便不能再用朝堂法制惩罚，平稳化解了这件事情的后续麻烦。
　　听到这里，颜如初心底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猜对了，这就是紫萧所说的那个契机，这样一来他们名正言顺的进入了宗祠。看着二人鼻青脸肿的样子，自觉这个代价是不是有点大了。
　　“如初，”太皇太后对着颜如初招招手，众人刚刚放下去的心脏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里，“走吧，送哀家回去。”
　　颜如初不敢犹豫，立刻上前搀扶住太皇太后的胳膊，和她并排走出去，临走之时还不忘记回头对着紫萧和司辰摇摇头。
　　“如初，”走出承乾宫太皇太后紧紧的拉着颜如初的手，意味深长的道：“在宫中住的可还习惯？”
　　“多谢太皇太后关心，臣女一切都好。”颜如初小心翼翼的回答。
　　“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上次的事情让你受委屈了，哀家都记在心中的。”这么长时间，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提及考试那日的事情。
　　颜如初虽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但是这件事情是冲着颜如初来的，在疑点重重之下，仍旧匆忙结案，也就是说危机是没有解除的，她还是时刻受到威胁的。
　　“太皇太后思虑周全，已经将臣女护在福寿宫了。”颜如初一语道破太皇太后的目的，其实她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牵制康王府，不过这个原因康王也是明白的，所以只要康王对皇上忠心耿耿，颜如初就不会有任何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