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行天下》云梦诗

14、第十三章 离家出走

　　萧紫看着司辰离开的方向，又回头看了看颜如初的衣裙，似乎明白了什么，心底冷哼了一声。
　　岳明担心司辰还会找颜如初麻烦，说什么也要留在紫云客栈陪着颜如初。颜如初拗不过他，只能在紫云客栈又开了一间房，让岳明住下来。
　　太后寿宴当日，京都城热闹非凡。当晚，太皇娘娘和许久未曾路面的皇上登上城楼的最高处，当众点燃爆竹，与民同乐。
　　京都城中和太后同日而生之人，皆可入宫接受宴请，和太后同享寿诞，这是普通人一生都无法得到的幸运了。
　　颜如初闲来无事，独自一人走在京都城的大街上。从乞巧节到现在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虽然只有短短的半月时间，但是颜如初总觉得过了很久了，这个京都城看似平静无波的外表下，暗流涌动，各方势力错综复杂，朝堂之上争权夺利，一点都不比业国当年差。
　　业国当今皇上幼年登基，一直受制于人，先是有摄政王把持朝政，后又靖南王想要谋朝篡位，好在大长公主力挽狂澜，最终还江山社稷于皇室，功成身退。
　　如今的业国皇帝大权在握，这些年更是休养生息，但是对西洲大陆一分为二之事一直耿耿于怀。这场当初通过联姻和谈的二十年和平就快要到头了，单看这次镖局的案件就能够看出来这位太子殿下也非池中之鱼，若是他日能够肃清朝堂，登顶宝座，未必没有一统天下的心思。
　　不知道这天下还能太平盛世多久，看着京都城百姓之中的溢美之词，大多都是对太后和皇上的赞扬，只是不知道这种局面又能维持多久。
　　“当心！”颜如初正想的出神，突然胳膊一紧，被一个拉扯已经闪躲到了旁边，一个老者推着手推车摔到在了刚刚她站着的地方。
　　抬头对上司辰担忧的眼神，“想什么呢，你没事吧？”
　　颜如初摇摇头，两个人不约而同的蹲下身子一起帮忙将老者的手推车扶起来。
　　“老伯，没事吧？”颜如初担忧的开口。
　　老者拍拍身上的尘土，“没有伤到姑娘吧？”他刚刚收拾不住自己的手推车，眼看着就要撞上颜如初，十分害怕。
　　颜如初嘴角挂着笑意，摆摆手，“没有，倒是你以后可要当心，不要再推这么多东西了。”小小的手推车上堆满了货物，怎么能保持平衡呢。
　　送别了老人之后，颜如初疑惑皱眉的看着司辰，“你怎么会在这里？”
　　司辰知道颜如初是在怀疑他，他也不恼，“今日全城同庆，我自然是出来沾沾喜气，也顺便透透气，刚刚看你失魂落魄的独自一人，不放心，就跟着你了，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意外。”不忘记提醒颜如初是自己救了她。
　　颜如初自然知道司辰的意思，“多谢司辰少侠！不过一码归一码，那日之事我可没有原谅你，迟早有一日我会把你眼睛挖出来。”那件事情对颜如初来说一直是一根刺，她每次见到这个司辰总觉得很别扭，而且此人来历不明，她并无心相交。
　　“那件事情真的是误会，在下绝没有冒犯姑娘的意思。这几日也是我误会了颜如初姑娘，一直没有机会和你正式道歉，还望姑娘不要计较。”司辰觉得他们二人也是不打不相识，他很欣赏颜如初飒爽的性格和造极的功夫。
　　颜如初自认为并不是矫情的人，更何况她是江湖儿女没有大家闺秀那种束缚，自然是能够想得开。
　　只是对女子来说，这不是一句误会能够解释清楚的。这件事情她还不能大肆宣扬，更不能让师兄知道，为了自己的名节考虑，她并不想和司辰再见。
　　“不管是不是误会，我们都不会成为朋友，司辰少侠武功高强，我暂时不能奈何你，不过可没说过原谅你。”颜如初本来就是独来独往的，这次若不是为了躲避爹爹，她是断然不会跟着岳明一起行动的。
　　司辰还想要说些什么，颜如初已经一副巨人千里之外的样子，伸手从怀中摸出一个东西随手一抛，司辰下意识的接住。
　　才发现是一块碎银，“我不喜欢欠别人的，那件衣裙算我托你买的。”颜如初想起来那日萧紫意味不明的眼神，男子送女子衣衫，这种习惯若是在业国便是私相授受的，不知道燕国有没有这样的规矩，她不想让任何人误会。
　　司辰眼神一暗，垂下眼帘，“这是我赔给你的衣衫，无需如此。”颜如初和自己算的如此清楚，司辰心中隐隐有些不开心。
　　“不能随便送女子衣衫的，你拿着吧，咱们两清了，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颜如初潇洒的转身，不想再理会司辰，毕竟他是燕国人，她并不想过多的牵扯。
　　司辰快走了几步，颜如初已经足下轻点，用轻功消失在了夜色中。
　　司辰本来是可以追上她的，但是走了几步又讪讪的停下来，追上去又能如何呢，她明显是不想再和自己有所瓜葛，再说自己也还要南下寻人，只能作罢。
　　颜如初飞身离开之后，确定司辰没有再跟上来，才在一个屋顶上停下来，独自一人坐在了房檐上。
　　今夜月色很美，远离了街巷的喧嚣，宁静的听着蝉鸣的声音，抬头仰望着又大又圆的一轮明月高高的挂在天空中，一闪一闪的星星衬托着月亮的光芒，仿佛是微笑的眼睛眨巴着，格外耀眼。
　　这样的月色有多久没有看到了，似乎那还是在业国，也是这样的一个明亮安静的夜晚。她刚刚从凤城游玩回来，本来想要给母亲一个惊喜的。
　　蹑手蹑脚的走到窗口，刚要敲门，便听到母亲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颜如初这件事情，为何我从未听说过。”听到自己的名字，颜如初顿时呆愣了一下，抬起的手臂又默默的放下来。
　　“哎！”那是爹爹无奈的叹息声，透过门缝颜如初看到父亲手中握着一块玉佩，上面雕刻着精致的祥云图案，中间赫然写着一个“燕”字，记忆当中颜如初小时候见过，那似乎是爹爹送给自己的，后来不知为何，又要回去，再也不让她佩戴了。
　　如今怎么又拿出来这块玉佩了？
　　娘亲接过玉佩，上下翻看一番，顿时脸色一变，“这是？”显然已经知道了玉佩的来历。
　　爹娘就是这样，两个人心意相通，又都很聪明，很多话语不说都懂，可怜颜如初一头雾水，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爹爹点点头，“想我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中了那老家伙的诡计，将自己的女儿出卖给了他，如今他写信让我们兑现承诺，还说不日就会派他的儿子亲自前来上门提亲。”
　　听到“提亲”二字，颜如初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母亲身体不好，当年生自己的时候难产，差点送了性命，所以父亲便不再允许母亲再生产。她是父母唯一的女儿，那么这个提亲对象自然就是自己了。
　　想到这里，颜如初心中更加烦躁，她从未想过要嫁人。
　　颜如初从小就在万千宠爱中长大，但是小时候父母因为很多误会没有厮守在一起，她五岁以后才见到自己的父亲，这件事情在她幼小的心里产生了阴影。所以她从来不相信一生不变的爱恋。
　　后来才知道父母鹣鲽情深，忠贞不渝，当年很多事情都是误会，颜如初才渐渐释怀。爹爹为了娘亲调养身子，带着她隐姓埋名的住在这里，不问俗世。夫妻二人对颜如初的教育方式就是任其自由发展，从未勉强过任何事情。
　　所以颜如初才能如此随性洒脱，继承了父亲的学武天赋，武功造诣小小年纪就能如此之高。她母亲的一身医术颜如初完全没有兴趣，娘亲总是数落她成日里舞刀弄枪的，没有一点姑娘家的样子。
　　颜如初知道，母亲只是嘴上这么说说而已，心中对她是十分疼爱的，无论她如何选择，母亲都是支持的。
　　这一次提亲事情，颜如初本以为娘亲定然是不会轻易答应的，没想到下一句话让颜如初的心沉到了谷底。
　　“既然你已经收了人家的信物，咱们就不能反悔，当年之事也多亏了他出手相助，还帮助你找到了血脂草，我才能得以延续生命，也算是你我二人的恩人了。”
　　“是啊，”爹爹拦过娘亲的肩头，颇为无奈，“更何况颜如初迟早是要嫁人的，你放心这次等他上门提亲之时，我定然好好考察一番，若不是德才兼备的好孩子，我就算是豁出去这张老脸也是不会同意的，大不了和他再战几百个回合，想来这些年他不至于超过我许多的。”看来爹爹说的这个人武功不弱，就连爹爹都没有十足的胜算。
　　躲在窗口偷听了颜如初悄悄的转身离去，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第二日下人拿着一封书信匆忙来报，“主子，不好了，小姐留书出走了！”
　　爹爹和娘亲对视一眼，眼中并无惊讶的表情，接过下人手中的书信，一看就是颜如初的笔迹，上面只写着，“山河无限，游历其中！”八个大字，多一个字都没有。
　　娘亲不满的瞪了爹爹一眼，“这个孩子学了你的十成十，平日里沉默寡言，冷情冷性的，一走好几个月，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也不说见见爹娘，就这么出走了。”
　　爹爹无辜的耸耸肩，看着颜如初留下的书信，“那还不是你出的主意，故意让颜如初听到提亲的事情，好让她暂时离开避避风头，若是康王的儿子真的上门提亲，你也好以颜如初离家未归为理由暂时搁置此事。”
　　“哼！”娘亲冷哼一声，将信拍到爹爹的怀中，“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早就和那个康王计划好了，故意设计两个孩子孤身出门，然后再制造他们二人的不期而遇，若是能够看对眼了，你们二人就都称心如意了！”他们夫妻多少年了，他怎会不知道他的意思。